第99章
何晏可能真的已经遭遇不测了，现在的何晏，应该是被什么附身了吧……
但月珠不会去求证。
月珠其实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她知道这样的选择跟一脚踏入了深渊有什么区别？
另一方面，她的内心并没有很伟光正，她不知道那艳鬼为什么会看上她，可他带给她的价值和愉悦已经远超她对他恐惧。
所以最后月珠将此视为她人生的机缘，选择顺从自己的欲望。
……
月珠跟何晏结婚了，他们的婚礼豪华盛大，宾客云集。
他们的高中同学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有不少人表示震惊，也有不少人说果然他们两人在高中的时候就好上了。
原来在那个时候他俩就偷偷摸摸谈恋爱了，当时就有人去拷问过何晏，结果他还死不承认。
而大家闹归闹的，都还是祝福了他们。
至少在婚礼那天，月珠作为绝对的主角是很快乐的。
但婚后，月珠知道他们跟寻常的夫妻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比如她的丈夫不爱，或者说是不能出远门，不能离开家里太久，所以他们的蜜月旅行只能暂时搁置。
又比如她丈夫的性格，在白天与黑夜，变化差异是很大的。
在白天的时候，她的丈夫会更像她所知的何晏，对她是平和的温柔，为人处世是她熟悉的富贵白净公子哥模样，会让月珠觉得这就是何晏。
可到了夜里，何晏的情绪就会转变得非常热烈，对她的爱欲尤其强烈，性格也有可以窥见的霸道。
和她之前梦里的丈夫一样。
但就是这样白天黑夜的轮换反复，成功得让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没有人觉得何晏有什么不对。
何晏，应该是夜晚的何晏有问过月珠，月珠是更喜欢白天的他，还是夜晚的他呢？
月珠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她更喜欢白天的他。
在得知月珠的答案后，何晏挑眉道，为什么呀？
月珠便笑着回他，感觉白天的他，感觉更柔和些。
月珠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回答有哪里不妥，因为她只当白天黑夜里的都是他。
显然她的丈夫对她的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的，只抱紧她说，白天的他性情冷淡，精力不足，哪里好了。
于是月珠才哄着他说是是是，她也很喜欢夜里热情的他。
月珠不知道，她和夜晚丈夫的这番对话，打动了她白天的丈夫。
在月珠以为她的人生就是这样时，事情的转机恰恰来自于她以为并不会喜欢她的，遥不可及的，那个真正的何晏。
让何晏感受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真正的他的。
让他意识到，原来月珠一直喜欢的都是他。
就因为有时候会是他，所以她才选择与何晏结婚。
当然月珠自己是什么都没有和他说的，是他自己沉溺于阴暗太久，从月珠的只言片语中顺延联想出来的。
但这不妨碍，月珠会让何晏觉得，她是引导他返回人间的存在，让他能够不再麻木接受自己已经被代替了的结果。
就如同暗夜里出现的萤火，不论会将他引向何处，他总归是会跟着她的。
从此，白天的何晏会在夜晚的洛晏生熟睡之际，与原本属于他的妻子交流。
洛晏生很珍爱月珠，他在夜晚的时候哪怕闭着眼睛陪月珠入睡，也会精力充沛地守着她。
这自然会导致他在白天的时候，魂体会陷入浅眠的状态，把身体交由何晏自己掌控。
包括之前和父母朋友相处时，洛晏生不喜欢这种应酬交际，也是把身体还给他，让他去维持他在人间的社会往来。
这就是为什么，除了月珠以外，没有人能看出何晏发生了什么变化。
事实上何晏自己也清楚，在某种意义上他和洛晏生是一样的，都只是寄存于这具躯壳里的魂灵，哪怕这具躯壳曾经属于他。
但他确实已经死了。
已经死去的魂灵，哪怕再想维持生前的现状不变，但思维到底还是会发生变化。
会不可避免地对能够“看到”他的人产生难以遏制的吸引力。
越容易看见鬼的人，越容易被鬼缠上的原因就来源于此。
因为有月珠陪着他，所以何晏觉得自己被困在这座宛若他坟墓的古宅中，也不是那么寂寞了。
再到后来，何晏也发现了月珠能够分清他和洛晏生，知道他就是真正的何晏。
所以她会和他一同回忆没有洛晏生参与的过去。
月珠和他一起生活在这处宅院中，她比他想象得要快乐。
不论是什么简单的理由，仅仅只是物欲上的轻易满足，她都能高兴无比，如同向着朝阳微笑的花朵，点亮了这座晦暗死气的古宅。
何晏发现他现在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如何陪着月珠一起度过这个属于他的白天。
会和月珠一同外出去购物，会在家里陪她一起拍视频。
偶尔月珠还会让他入境，看着评论区里有人喊他“姐夫”时，会很高兴。
让他有时候也会想以月珠的丈夫自居，就算他不能离开这座宅院太远，但他也鼓励和支持月珠离开这座宅院出去旅游，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哪怕是她自己一个人。
月珠若是独自出去旅游了，白天的时候他就留在家里，看着月珠从前拍过的视频度过这一日又一日的白天。
然后痴痴地等着月珠回来。
虽然他曾对自己说过，哪怕月珠不再回来也没关系，月珠最好不要再回来了。
何晏不是不能察觉，和月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他早已经爱上她了。
并且，他没有办法去追究他爱上她的原因，也没有办法去期待他们两人最后的结果。
何晏与月珠之间，注定只有遗憾的悲剧。
因为在何晏真正爱上月珠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这种死了之后才爱上的爱，算什么爱呢。
毕竟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他的爱里没有掺杂对月珠生命力的贪欲和对人间的留恋。
对于月珠来说，他是只属于白天的丈夫，那夜晚的紧拥从都不属于他们。
即便如此，他也曾因为自己至少还能拥有她的白天而感到慰藉。
原本，他也想过干脆就这么自私跟月珠永远在一起好了。
可他体内的另一个人格却早已经对他不满。
对他不满到了极点。
对他不满到了准备要除掉他的地步了。
哪怕他已经拥有了与月珠最亲密的夜晚，可他依然疯狂嫉妒着白天与月珠相伴的他。
洛晏生不是没有在白天也出现，只是月珠能够分辨他们两人。
她对待他们两人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显然，她竟然更喜欢白天的。
而且他也很不满何晏凭什么把自己当做是月珠的丈夫？
他是么？
何晏一开始都不喜欢月珠，若不是他执意要与月珠在一起，何晏能够借着他得到月珠丈夫这个名分？
在洛晏生看来，何晏只是作为这个躯体不得不存在的附属物，他只需要满足正常的社交，让“何晏”这个人能继续存在于世间就好。
他不该对他的妻子生出别样的情愫，不该觊觎他洛晏生的妻子。
事实上何晏自己也很清楚，因为洛晏生早已经羞辱过他无数回。
让他都已经能够对这些话免疫不当回事了。
甚至在知道洛晏生希望月珠讨厌白天的何晏只喜欢夜晚的何晏这个想法而笑出声。
这么会有如此可悲又可笑的存在。
洛晏生一直认为，他何晏能跟月珠成婚，是因为沾了他的好处。
可他为什么不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他何晏，月珠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妖鬼呢。
他们是一体双魂，若月珠喜欢，她会接受他们两个同时存在，如果月珠不喜欢，那不论是何晏还是洛晏生，她都会厌恶的。
可洛晏生不能理解这个道理。
他只急切地想要把月珠从白天的他怀中夺走，他想要清除他，就此代替他。
或许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彻底适应他何晏的身份，已经不需要他这个多余的存在了。
何晏知道，大概就是这几天，洛晏生就会有彻底除掉他的动作。
面对洛晏生的做法，何晏毫无反抗能力，之所以还需要些时间筹划，是因为洛晏生不想伤了自己这幅躯体。
但何晏很平静，他并不因为自己即将被消灭而感到慌张。
一个已死之人，还会怕死么？
他只是非常珍惜地和月珠度过了他的最后一天。
就跟往常一样。
只是临傍晚之际，他交给了月珠一个盒子，让月珠明天再打开。
他今晚有重要的事要出去，不用等他回来了。
月珠不疑有他，只点头说好，所以她不知道那盒子里放的其实是遗书和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