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方众妙摇摇头:没有生辰八字,这个倒是难猜。你不如给我提供一些线索。即便换了好命格,平乐璋依旧摆脱不了坏命格的影响。他身上可有怪异之处?可曾得过什么怪病?
乔微雨呢喃:怪病?
她绞尽脑汁想了想,忽然啊了一声,随后为难地看了看余双霜和齐渊。
这两个都是小孩子,能听吗?
方众妙吩咐道:徒儿,你去书房练习画符。
齐渊很是乖巧,立刻说道:徒儿谨遵师命。
等他走远,方众妙才道:你说吧。霜儿不是普通小孩,她百无禁忌。
乔微雨这才左右看看,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怀疑平乐璋有龙阳之好。他,他
几番犹豫挣扎,她才下定决心,小声说道:他对平子瑜有非分之想。他看平子瑜的眼神十分不清白。
方众妙拿起一块巴掌大的龟壳,继续擦拭。
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龙阳之好?这就稀奇了。纯阳命格的人对阴气有着天生的渴望。唯有阴阳交合才能压制住他们心中的暴虐。
正所谓独阳不存,独阴不长,若是阴阳不调和,他还会短寿。那平乐璋怎会反其道而行之?
乔微雨摊手: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呀!好好的美娇娘他不爱。
余双霜听得眼睛都瞪圆了。这个瓜真大,真鲜!又是纯爱又是骨科的!
黛石不安地问:小姐,他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方众妙吹了吹手中的龟壳,轻笑道:他果然还是受了先天命格的影响。若我料想的没错,他本是纯阴之命。
余双霜深吸一口气。牛啊!纯阳、纯阴都出来了,这是要修仙吗?
她想到小说中的一个设定,连忙问道:干娘,那他岂不是天生的炉鼎?
乔微雨满头雾水:什么炉鼎?
黛石也听不懂。
但方众妙明白。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余双霜一眼,这才对其余三人说道:纯阴命格的人性情柔弱敏感,多思多想,生来郁郁寡欢,一个人不能独活,对阳气足的人特别依恋,总会心甘情愿做人附庸。平乐璋若是不换命,他就只能是别的男人的胯下玩物。
黛石惊呆了,然后她立刻低下头看自己,满脸恐惧。
方众妙安抚道:你怕什么?他换给你的命格早就被我爹抹去了。
黛石长舒一口气,连忙对着客厅方向拜了三拜。那里供奉着方辰子的灵位。
多谢老爷三番四次救我小命!我才不想当什么胯下玩物!恶心!
乔微雨好半天回不过神。想想平乐璋健硕高大的身材,英气逼人的面容,再想想他原本的命格,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沈卉那个杀千刀的东西!她儿子烂命一条,她凭什么换给别人!
黛石也咬牙切齿地说道:是呀!她凭什么换给我?我要宰了她和平乐璋!
余双霜连连摇头叹息:哎呀,这么好的命格怎么能换掉呢?她开一个小倌馆,叫她儿子当头牌,保管赚得盆满钵满。
乔微雨惊愕地看向余双霜。这种荤话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能说出口的吗?
余双霜连忙把算盘拉过来,另一只手拿起毛笔,装模作样地记账,口中喃喃: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方众妙取出又一块龟壳擦拭,语气平静地说道: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知道他们欠了多少债,往后叫他们还回来就是。
乔微雨想起平乐璋倒霉的样子,心情不由大好。
她站起身说道:对,平乐璋肯定会不得好死!妙妙,我去看看堃儿。我今日带来三箱金银,二管家命人搬去库房了。堃儿的吃穿用度你从里面扣,不够了你再跟我说。
方众妙摆手:去吧。
乔微雨乐呵呵地掀开门帘,正准备走,却见王安贞顺着回廊匆匆跑过来,大声说道:嫂子,钱先生来了,在你院门口等着呢。你见不见?
方众妙吩咐道:你带他进来。
听说来的人是钱同山,乔微雨立刻回到桌边坐下。
见方众妙看向自己,她小声解释:我想送堃儿去史家族学里读书。妙妙,你帮我套套钱先生的近乎。
方众妙不由莞尔。她低声道:钱先生可没心思跟你套近乎。他有急事。
说话间,钱同山掀帘子进来,张口就道:方夫人,听说你昨日测了一个爨字,当即就把薛良朋失散在外的妻儿找到了?
方众妙放下龟壳,了然道:您想测一个字,把您的亲儿子找出来?
钱同山大步走到桌边,目光一扫,立刻就瞄准了余双霜握在手中的毛笔。
余双霜悻悻然地站起身,把自己的座位和笔墨纸砚让给钱同山。
黛石匆匆跑出去泡茶。
钱同山正准备写字,方众妙伸手将他拦住。
不要用墨,用你的血。
钱同山毫不犹豫,立刻咬破自己的指尖,用鲜血写下一个念字。他心里牢牢记着死去的妻子和丢失的儿子,这一念就是十五年。
你帮我测一测他在哪里。钱同山声音沙哑。
方众妙盯着赤红的念字看了一会儿,徐徐说道:此字上今,下心,今为今时今刻,心为心之所引。钱先生,只要您想,您今天就能见到他。
钱同山呼吸凝滞,心绪骤然间乱得不成样子。
方众妙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正三角形,下面一横。
她解释道:此乃今的古体,又为艮卦,艮在东北方。
她画出一个木铎,又道:在甲骨卜辞里,今是木铎之形,代指铃音。这铃音在您心上回荡,您对它应该很熟悉,它几乎日日陪伴着您。
方众妙放下笔,指着门外说道:钱先生,您出了宁远侯府的门,直直地往东北方走,听见铃音,心中若有触动,觉得万分熟悉,便追上去看一看。
钱同山从来不信鬼神。
测一个字就能算出心心念念之人的方位?荒谬!此乃无稽之谈!
他心里不断否定,可站起身的时候,却不受控制地说道:钱某便依你所言,过去看看。
他拱拱手,急促离开,袍角带出的风差点把桌上的纸刮走。
余双霜连忙压住纸,小声问道:干娘,木铎是什么?
黛石噗嗤一声笑了。
方众妙脸色有些黑,伸出指头戳了戳余双霜的脑门:你有时间多看看书,别总是玩儿。
乔微雨揉揉她脑袋,笑着解释:木铎就是木头做的铃铛呀。
余双霜恍然大悟。
乔微雨站起身飞快说道:妙妙,我帮你看看这个念字测的到底准不准。
黛石和余双霜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有新鲜的大瓜可以吃,三人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方众妙摇摇头,拿起龟壳继续擦拭。
心声飘过半空,十分淡然:【我若是连一个字都测不准,这一箱子龟壳,我生吞下去。】
第180章 儿子
钱同山匆匆出了宁远侯府的门,走向停靠在街边的一辆马车。
车帘掀开,露出史老太太苍老憔悴的脸。
炎炎夏日,她还戴着一个抹额,可见病得十分厉害,连一点点风都吹不得。
她咳了咳,虚弱地问道:你可曾对方夫人说我不能下马车进去拜望她的原因?
昨晚带着钱渲回到家之后,她就病倒了。她跟儿子不同。她对钱渲是有感情的。猛然间得知那般残酷的真相,她着实承受不了。
好在她性情坚韧,今日早上,听丫鬟说起方夫人帮薛良朋测字寻妻的故事,她连忙把快要散架的身子骨拼凑拼凑,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可她实在病得厉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让儿子一个人进去,自己在外面心忧如焚地等待。
见儿子满脸恍惚,她明白过来,声音跟着发颤:你是不是忘了说我也来了?你是不是有了孙儿的消息?
十五年都苦寻不到的孩子,会因为测一个字就出现吗?史老太太不敢想,可她忍不住这样期盼。
她咳得厉害,语不成句地催促:咳,你,咳咳咳,你快说呀,咳咳咳!
钱同山连忙上前帮母亲拍背,小声讲述了测字的全过程。
东北方,熟悉的铃音,日日陪伴着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还听不出来?史老太太咳得脸颊绯红。
她眼里涌出泪水,着急地说道:这话的意思是,你儿子就在你身边呀!去找,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