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老骨头,你那‘太极印’,可还藏在那胖瘦天兵的体内?”话音未落,漫天铜钱已化作漫天星斗,将红发少女们困在中央。
  “咣当”一声,当铺的大门被狂风吹开,似有万千冤魂呜咽。
  红发少女望着他腰间若隐若现的青铜令牌,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告诫:“见太鸡印,避生死劫。”
  此刻老鬼唇角笑意更甚,袖中忽甩出半幅残破的黄绢,上面朱砂字迹在夜色中诡异地泛着红光——正是失传已久的《天机谶》残页。
  残页上隐约可辨:
  向死而生的觉悟,才是驾驭上古邪器的唯一钥匙。
  鎏金界的当铺也不仅仅只是“万物归一“这一家,只是这家算是当铺中的老大,能来这当铺的也绝非泛泛之辈。
  十万金锭,层层叠叠堆垒如山,每一块都沁着深褐近黑的斑斑陈血,不知几多生灵浇铸其中。
  阴惨惨的幽绿鬼火漂浮在当铺之上,将这死寂的财富之海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市。
  空气粘稠如油,弥漫着铜锈、血腥与一种若有若无、令人魂魄悸动的甜腥气——正是贪魂珠那侵蚀人心的气息。
  当铺顶端,一团粘稠如胶、不断翻涌的血色雾气正疯狂汲取着金锭上沉积百年的贪婪怨气。
  雾气扭曲、拉伸、凝聚,渐渐显出一个人形轮廓。
  随着最后一丝金气被吞没,那轮廓陡然凝实。
  竟是个女子!
  身姿窈窕,肌肤在幽绿鬼火下泛着一种诡异的、非人的玉白色泽。
  一身血雾凝成的纱衣,无风自动。
  那掩在影里的面容忽被琥珀光一照,竟教人心头猛地一震——原是玖鸢!
  只是昔年束发的赭色蛮缎换作了金线缠边的乌绒抹额,鬓角斜插的珊瑚珠坠子早成了三寸长的金羽箭,倒衬得那双杏眼越发亮得惊人。
  最奇的是眉梢挑着的英气,恰似出鞘金刀的寒芒,眼角虽凝着几分岁月刻下的纹路,偏生被她用指尖蘸了金粉勾作蝶翼纹,笑起来时便似有金鳞在鬓边跃动。
  她斜倚着金棺的模样真个飒爽,玄色劲装早被金浆烫出几处窟窿,却拿金线草草绣作飞鹰纹样,那线脚歪歪扭扭的,倒像是鹰隼振翅时刮破了云絮。
  忽的她抬手摘了抹额,乌发如瀑垂落间,那鸦羽似的青丝竟在琥珀光里流转着墨玉般的光泽。
  她垂首拨开发丝的当儿,露出光洁的额头。
  “嗬…小丫头,好一副天生的‘凤凰体质’!”那声音飘忽如叹息,却又带着金铁摩擦般的刺耳,正是那老鬼残魂,“百年筹谋,万金血祭,终是引来了你这块璞玉…省了老祖我多少功夫!这副皮囊,合该为我所用!”
  玖鸢只觉得一股彻骨阴寒瞬间攫住了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
  “嗡!”
  一声低沉至极的震鸣。
  一直静静悬浮在玖鸢头顶上方、那面布满玄奥裂痕的古朴铜镜,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金色光华。
  镜身之上,那些蝌蚪般扭曲游走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瞬间挣脱镜面束缚,化作数道流淌着暗金光焰的锁链,疾如电闪,后发先至!
  “噗!噗!噗!”
  暗金
  符文锁链并未攻向老鬼,而是径直没入玖鸢剧烈起伏的胸口。
  “呃啊——!”
  那没入胸口的符文锁链并未带来贯穿的伤害,反而如同在她体内生根发芽,顺着血脉经络疯狂蔓延。
  无数细小的暗金色纹路在她裸露的脖颈、手臂皮肤下急速游走、凸起、交织,最终在她心口位置,凝聚成一个繁复到令人目眩、蕴含了天地至理的立体咒印:“窥天者必死无疑!”
  这咒印甫一成型,一股沛然莫御的古老气息轰然爆发,如沉睡的太古巨神睁开了眼眸。
  “不!不可能!这是…‘双笙火焰’?!”老鬼脸上的贪婪狞笑瞬间僵住,化为无法置信的惊骇与深入骨髓的恐惧,“区区凡女,怎会身负此等…啊——!”
  老鬼的得意戛然而止!
  只见玖鸢心口那枚立体咒印猛地旋转起来,核心处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暗金光束激射而出,目标并非老鬼本体,而是悬浮在当铺之上、正贪婪吞吐着金气与血怨的贪魂珠。
  “叮!”
  光束精准击中珠身。
  那枚一直显得混沌污浊、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贪魂珠,被光束击中的那一点,竟猛地亮起一点纯粹到极致的暗金光芒。
  这点光芒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燃了遍布珠体、原本几乎不可见的亿万道细密咒文。
  嗡鸣声陡然变得宏大,如同黄钟大吕在幽闭的舱底敲响。
  “哗啦啦——!”
  无数条由纯粹咒力凝结的暗金锁链,从那颗被“点燃”的贪魂珠中狂涌而出。
  这些锁链比之前镜中飞出的更加凝实、更加粗壮,链环相扣,发出沉重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其上流淌的符文光芒炽烈得如同熔化的黄金。
  它们无视空间距离,如同拥有生命、认准了猎物的巨蟒,瞬间跨越金山之巅,精准无比地缠绕上玖鸢刚刚凝聚的躯体。
  “我是来讨债的!”
  第245章 大情种的一根鼻毛
  老鬼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周身血雾翻腾,爆发出滔天的阴邪怨力,试图挣断锁链。
  锁链绞动时发出的金铁交鸣声,在鎏金界回荡,恰似九天之上的雷音碾过云层。
  那锁链并非凡铁所铸,隐隐泛着鎏金界特有的玄光,此刻却如活物般死死缠在玖鸢周身。
  每一寸链节嵌入她“血肉”之处,都腾起青黑色的幽焰,而与之呼应的,是她丹田内那簇本应涅槃重生的凤凰真火,正以一种近乎狂暴的力量翻涌而出。
  “噼啪——”火焰灼烧神魂的声响,如同万蚁噬心,可玖鸢那双凤眸中却无半分痛楚,只有焚天灭地的怒意。
  她猛地振翅,背后一对残破的火羽冲天而起,虽已沾染幽冥死气,却仍有燎原之势。
  那火焰顺着锁链逆流而上,竟将缠绕的链节烧得滋滋作响,鎏金玄光在真火淬炼下渐渐黯淡。
  “老鬼!”玖鸢的声音裹挟着真火,震得谷底岩壁簌簌落石,“你当用这‘锁魂链’便能困我?当年你助纣为虐,将万千生灵炼入‘万物归一’大阵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话音未落,谷底深处突然卷起一阵阴风。
  那风中有腥臭的尸气,更有无数冤魂的哀嚎。
  只见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从阴风中浮现,他面容枯槁如朽木,眼窝深陷,唯有两点幽光闪烁。
  正是镇守这典当铺子的老鬼。
  “凤凰涅槃,果然名不虚传。”老鬼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只是你如今神魂受损,单凭这残魂真火,也想撼动天道定下的规矩?‘万物归一’乃是天命,你这逆命之徒,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天命?”玖鸢冷笑,凤凰真火陡然暴涨,将周身锁链烧得通红,“当年你们将无辜生灵投入大阵,炼化其精元以补全那伪天道的缺口时,可曾问过天命?那些在阵中魂飞魄散的冤灵,他们的血泪可曾让你们这些刽子手有过半分良知?”
  她猛地一挣,锁链被真火熔断寸许,青黑色幽焰与赤红色真火在半空交织,形成诡异的漩涡。
  “今日我便要掀了这鎏金界的天,先从你这老鬼开始!说!‘万物归一’大阵的真正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当年是谁下令炼化生灵,又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老鬼眼中幽光一闪,竟从袖中甩出一柄白骨幡。
  幡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迎风一展,无数怨魂虚影从中飞出,凄厉地嘶喊着扑向玖鸢。
  “想从我口中套话?做梦!当年你巫咸一族便是太过多事,才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如今你这残魂还敢来送死!”
  “找死的是你!”玖鸢凤眸一凝,张口一吸,丹田内的凤凰真火化作一道火柱喷出。
  那火柱遇风便涨,瞬间将所有怨魂虚影焚烧殆尽。
  白骨幡上的符文在真火中噼啪作响,竟开始寸寸碎裂。
  老鬼见状,脸色剧变,双手结印,身后的阴风中突然浮现出一座巨大的黑色祭坛。
  祭坛上刻满了繁复的血纹,正是当年“万物归一”大阵的缩影。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陪这些冤魂一起消散吧!”
  玖鸢看着那祭坛,心中怒火更盛。
  她想起了当年族中长老们为了护她而魂飞魄散的场景,想起了那些在大阵中悲鸣的无辜生灵。
  “天道要追杀我,我就把这鎏金界翻个底朝天,替那些冤灵和怨灵讨回公道!”她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整个鎏金界都在颤抖。
  “那就先从老鬼的躯体上踏过。”玖鸢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火光冲向老鬼。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由真火凝聚而成的长剑,剑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焰,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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