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刹那间,漫天火莲化作凤凰虚影,振翅时带起的热浪将断碑上的饕餮纹灼成齑粉。
裴晏面色如灰,算盘珠子“噼里啪啦”落了满地:“你敢毁我钱庄!鎏金界的天道契约…
…”
“天道契约?”玖鸢冷笑,凤凰虚影突然张口,将钱庄匾额吞入腹中,“我今日便要毁了这吃人的规矩!”
但见她玉手一挥,九道赤芒分射八方,触地之处燃起熊熊火墙。
通天钱庄的朱漆梁柱在火中扭曲变形,匾额上“通”字被烧去半边,竟成“逆天”之形。
玖鸢听见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孩儿……我的孩儿还在钱庄地下!”
玖鸢闻言心中一震,银弦骤紧,丹炉虚影如流星般坠入地底。
片刻后,炉中竟飞出无数发光的当票,每张当票上都印着婴孩脚印。
“放心,他们的魂灵已被真火洗净。”她轻声道,火焰突然转向,将钱庄地底的饕餮祭坛烧成白灰,“你看,这才是他们该走的往生路。”
沈舟立于火光之外,玄铁剑在鞘中嗡嗡作响。
只见丹炉周身符文忽明忽暗,与玖鸢掌心跃动的青色火焰遥遥呼应,空气中似有看不见的丝线缠绕交织。
他眉头紧皱心想:”这火焰竟能与丹炉产生共鸣,莫不是与江湖失传已久的《哀牢山图鉴》有关?可此图鉴早已在上一次神魔大战中随火神的失踪而销声匿迹,她又是从何而得?更蹊跷的是,那婴孩脚印的当票,与二十年前轰动三界的‘千婴劫’惨案,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裴晏见大势已去,忽从怀中掏出骨算盘:“你以为毁了钱庄便能逆天?鎏金界的每一笔账,天道都记在阴阳簿上——”
“阴阳簿?”玖鸢指尖火焰突然暴涨,将骨算盘烧成灰烬,“那便连簿子一起烧了!”
凤凰虚影再次展翅,竟将漫天血云烧成朝霞。
通天钱庄在火中轰然倒塌,露出地基深处的时空裂痕——裂痕中,隐约可见成千上万婴儿的虚影正在向她招手。
忽然,一个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姑娘,我……我愿用余生赎罪,只求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救我的孩儿?”
玖鸢望着她掌心的血纹,轻轻覆上自己的掌心:“心火不灭,便能重生。待我勘破这裂痕奥秘,定当带你寻回孩儿。”
她转头望向沈舟,丹砂线不知何时已与她的银弦缠成同心结,“只是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沈舟点头,丹炉中飞出最后一枚赤练丹,化作钥匙形状:“通天钱庄虽毁,但裴晏的算珠里还藏着鎏金界的秘库钥匙,若能找到秘库,便用秘库,再与天道赌一局。”
玖鸢接过钥匙,火焰在钥匙上凝成凤凰纹路,“算珠拨尽人间劫,留得心火照月归。这一次,我要让天道知道,人心的火,是永远烧不尽的。”
沈舟望着丹炉中最后一缕青烟化作玄铁钥匙的模样,腰间玉佩在夜色里泛着冷光:“通天钱庄虽烧成了瓦砾堆,但裴晏那鎏金算盘的第三道档,藏着比命还金贵的秘密。”
他屈指弹了弹钥匙,铜锈簌簌而落,“听说鎏金界的秘库建在龙脉逆鳞处,寻常人就算挖穿十八层地脉,怕也寻不到那座地下钱庄的半片瓦当。”
玖鸢指尖拂过钥匙上凝结的凤凰纹路,火苗顺着她银护甲蜿蜒而上,将鬓边赤金步摇映得通红:“这把钥匙倒像极了前朝司天监的浑天仪齿轮。”
她突然轻笑,火焰在青砖地上烧出“天道”二字,转瞬又化作灰烬,“裴晏的算珠拨得动生死簿,却拨不动人心。昔日他们用婴孩血祭饕餮,今日我便以心火为引,再掀一场倒转乾坤的局。”
沈舟玄铁剑突然出鞘三寸,剑锋映出远处山林中若隐若现的鬼火:“那些千婴劫的余孽,最近在这一带...”
第218章 璇玑算,逆鳞开
沈舟话音未落,玄铁剑突然龙吟出鞘,三尺青芒劈开夜雾,剑锋映出的鬼火骤然化作十三道黑袍虚影。
那些虚影面容模糊,唯有袖中垂下的红绳系着的青铜铃,叮当作响间渗出暗红血珠,正是千婴劫余孽的“锁魂铃阵”。
“小心他们以婴魂为引,操控地脉阴气!”
沈舟足尖点地倒翻上屋檐,剑走游龙挑向当头虚影。
玄铁剑刃撞上对方骨节,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那虚影被震退丈许,却见其周身黑雾翻涌,伤口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密密麻麻的婴孩手指,抓向沈舟咽喉。
玖鸢银护甲擦出幽蓝火星,掌心凤凰真火凝成锁链甩出,“看招!朱雀焚天!”火链缠住三名虚影,烧得他们厉声惨叫,可焦黑的残躯竟又重组。
她旋身避开背后偷袭,足尖在瓦当上轻点,裙裾翻飞间,火莲如暗器激射而出,“这些虚影不死不灭,得破了他们的阵眼!”
沈舟听得此言,剑势忽变,施展出“北斗七星步”,玄铁剑划出七道寒芒,将七名虚影困在剑阵之中。
“阵眼在中央!”他剑指虚影首领,内力灌注剑身,“破云式!”
剑气劈开浓雾,却见那首领双手结印,脚下浮现出巨大的婴孩掌纹,无数锁链破土而出,缠住沈舟脚踝。
玖鸢见状,玉手连拍三掌,青色火焰化作三头凤凰,“凤凰涅槃!”
火凤扑向锁链,烧得地脉震颤。
她趁机欺身上前,银弦如灵蛇缠住虚影首领脖颈,“给我开!”随着一声娇喝,首领头颅被生生扯下,却见其眉心浮现出血色算盘,算珠飞速转动间,十三道虚影合而为一。
“乾坤颠倒,阴阳逆转!”沈舟与玖鸢齐声低喝,他的玄铁剑燃起丹火,她的掌心火焰化作长剑。
双剑相交,爆出刺目光芒,“合璧!”二人身影化作流光,在虚空中划出巨大的“灭”字,所过之处,虚影寸寸碎裂。
当最后一道虚影消散时,青铜铃铛坠地,化作一滩腥臭血水,而远处山林的鬼火,也在晨光中渐渐熄灭。
沈舟话音未落,玄铁剑刃突然嗡鸣如泣,剑身倒映的鬼火竟化作十二盏青铜灯,在残垣断壁间亮起幽绿磷光。
玖鸢的火剑划过青砖,火星溅处显现半幅星图,“龙脉逆鳞处必有地脉倒悬,这些青铜灯怕是《哀牢山图鉴》记载的‘黄泉引魂灯’,专为镇住秘库入口设下的机关。”
忽有夜风卷着细沙扑来,沙粒在月光下竟凝成裴晏鎏金算盘的模样。
沈舟屈指弹向空中,铜钱大的沙算盘轰然炸裂,却从碎屑里飘出半片泛黄的绢帛,上头歪歪扭扭写着“龙脊折,玉匣开”六字。
玖鸢指尖火焰舔过绢帛边缘,未被烧尽的空白处,竟浮现出婴孩掌印叠着的掌纹,恰似秘库方位的路线图。
“小心!”沈舟突然旋身挥剑,剑锋削断三根不知何时缠上脚踝的红绳。
那红绳坠着的青铜铃铛,正是千婴劫余孽惯用的“锁魂铃”,铃身刻满的生辰八字,与云端巨算盘上的字符如出一辙。
玖鸢掌心凤凰纹钥匙突然发烫,火苗顺着红绳逆向窜去,在十丈外的槐树上烧出焦黑的人脸轮廓——正是二十年前主持血祭的巫咸族长老。
槐树“咔嚓”炸裂,树心滚出个檀木匣,匣盖上的饕餮纹竟与通天钱庄地底祭坛如出一辙。
沈舟剑尖挑起木匣,里头躺着半截玉珏,断口处残留的朱砂字迹,拼凑出“璇玑算,逆鳞开”的残句。
玖鸢望着玉珏上婴儿啼哭的浮雕,突然想起幻象里先帝怀中的婴孩,心中警铃大作:“这玉珏莫不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千万算珠滚落的声响,月光突然化作血色,无数婴孩脚印沿着地脉裂痕蔓延开来,而沈舟腰间玉佩,正与玉珏断口处泛起奇异的蓝光。
火焰还未散尽,废墟上搭起的临时当铺已喧嚣如沸。
断垣残壁间支起的鎏金招牌晃着碎光,“通天钱庄分号”六个隶字被油烟熏得发暗,檐下悬着的算珠串却擦得锃亮,每颗珠子都刻着“当”字小篆,在风里撞出细碎的金声。
柳如烟斜倚在柜台后,指尖绕着银线拨弄算盘,鸦青色的广袖垂落如墨云,腕间一串婴儿脐带编就的麻花辫手链泛着暗红光泽。
她眼角扫过进门的玖鸢,唇角勾起三分讥诮:“我道是谁,原是会炼灵石的师妹。怎的,昨夜被裴掌柜的锁链缠怕了,今日来寻我讨教生财之道?”周遭哄笑四起。
当铺内多是些走投无路的修士,闻言纷纷转头,目光落在玖鸢掌心尚未消退的凤凰火焰上。
昨日她以凤凰火焰炼石成晶的场景犹在眼前,此刻却见她素衣荆钗,腕间缠着半旧的红绳,倒像是寻常坊市的小娘子。
“师姐说笑了。”玖鸢将手中布包轻放在柜台,解开时露出内里莹白如霜的灵石,“听闻师姐有三千命契在手,小女子不才,愿以百颗上品灵石换这桩生意。”哄笑声戛然而止。
柳如烟指尖银线骤然绷紧,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百颗?你当我这命契是街头卖的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