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昭月廿三,必有大劫!“
  “娘亲...”
  孩子忽然指着她鬓边。
  日月晷正在发间颤动,表面浮起细密裂纹——这是巫咸族窥天的法器,此刻却发出阵阵的蜂鸣。
  山风卷着枯叶擦过面颊,玖鸢感到浑身不舒服。
  “抱紧娘亲。”
  玖鸢足尖点地时,身后传来衣袂破空声,十二道,不,是二十四道,那些追杀者竟用镜影术分身。
  紫玉簪“咔”地断成两截,簪头坠落的瞬间,玖鸢看清追兵黑袍下摆绣着的金线——是天道的图腾!
  玖鸢心下一惊:“天道追杀!”
  第189章 重逢
  脚下土地开始震颤,无数古战场冤魂的虚影破土而出,玖鸢感应到阴气。
  玖鸢能感觉到追杀者来自不同的势力,她能确定二十四道,那些追杀者竟用镜影术分身,这种分身术肯定不是来自鲛人族,而是来自天界,还有那些虚影。
  “每斩一道虚影,现世便多一道裂痕。”
  追兵的气息越来越近,金坨寨的瞭望台却仍在十里之外。
  “嗖!”
  一支玄铁箭破空而来,直取茁茁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孩子周身散发出凤凰火焰,箭身顿时化为灰烬。
  玖鸢看到茁茁会用凤凰火焰保护自己,心里由衷高兴。
  “娘亲,你看!”
  玖鸢抬头一看,已经到了金驼寨。
  这是萧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和红菇在这里度过了一生,而她在被天道追杀的过程中,在幽兰谷的时光,让她躲过了情劫,就这样破了天道的封印。
  苗寨里的火还在烧。
  土司龙在田从议事厅冲出来时,正看见自家祠堂被人泼了桐油,匾额上“忠勇传家”四个金字在火光中扭曲。
  他腰间的佩刀还没出鞘,就被人从背后踹倒,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几乎麻木。
  抬眼时,却见最疼爱的小儿子被吊在木架上,杀手正用匕首划破孩子的袖口,露出臂上的朱砂胎记——那是金驼寨土司一脉的印记。
  “龙土司好兴致,这时候还在议事?”
  刀疤脸踩着满地碎瓦走近,靴底碾碎了半片苗绣,“你手下的人杀了我血藤族三十口,这笔账,该怎么算?”他反手甩了小龙诺一巴掌,孩子的哭声混着浓烟,让龙在田眼前一阵发黑。
  他想喊人,却看见平日里跟着自己打猎的汉子们倒在血泊里,妇孺的尸首堆在寨口的老槐树下,枝头还挂着几串血藤族的银铃,在火光中晃出刺眼的光。
  “放了我的儿子!否则我金驼寨与血藤族势不两立!”龙在田啐掉嘴角的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们这些魔鬼!”话未说完,胸口就挨了一脚,腥甜涌上喉头,却听见远处传来狼嚎——是苗寨的报警信号。
  他忽然想起,南疆法师说过,当狼嚎连响三声,便是启动日月晷之时。
  第三声狼嚎起时,月轮刚攀过苗岭东侧的老松尖,将吊脚楼群的影子拉得老长。
  玖鸢忽觉指尖一颤,腕间银铃无风自响,那串刻着苗文咒符的木镯竟烫得发红。
  她右手中指无名指骈起,往太阳穴轻轻一叩——灵识如雾般漫开,霎时间,整片苗寨的草木虫豸都在她“眼中“清明起来:竹楼里婴儿的啼哭,火塘边老人的咳嗽,寨墙下巡夜人的脚步声,还有土司的儿子........俱如细流汇入神识之海。
  待灵识荡到寨外那片乱葬岗时,忽有暗流涌动。
  玖鸢心头一紧,只见青磷般的光点正呈合围之势,向西南角的岩丛逼近。
  灌木丛中传来极轻的喘息,夹杂着布料撕裂声,还有...狼舌舔血的黏腻响动。
  她不及取竹篓里的引魂香,抓起腰间革囊便加快步伐直奔金驼寨,木镯上的咒符在夜色里泛着微光。
  途经寨口时,守夜的老猎户刚要开口,便见她衣袂带起的风卷落檐角铜铃,叮当声里已消失在山道上。
  “娘亲,银饰!”
  茁茁蹲下身,捡起落在尸首旁的银铃,忽然听见背后传来刀刃破风的声音。
  火光中,她看见尸体腰间缠着的红绳。
  心下一惊:“缠魂丝!”
  “茁茁,去帮南疆法师稳住晷轮!娘去救人!”
  话音未落,人已到了小龙诺跟前。
  玖鸢袖中银铃骤响,青布包头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鬓边那簇染了朱砂的鸦青碎发。
  她甩袖隔开刀疤脸虚晃的掌风,指尖已扣住对方腕脉——脉门处如鲛人,哪有半分血藤族修炼该有的灼痕?
  “这不是血藤族!”
  玖鸢冷另一只手从革囊里抖出半幅红绳,绳结处绣着半截枯藤,在篝火映照下泛着暗金色咒光,“方才在尸身指缝里拽下来的,血藤族怎会用‘缠魂丝’?”
  围观众人皆倒吸凉气。
  刀疤脸瞳孔骤缩,腰间革靴猛地碾向玖鸢足踝,却见他足尖轻点,借力旋身退后半丈,手中红绳“啪”地甩在青石板上。
  “你、你竟能识破……”
  刀疤脸喉间咯咯作响,突然伸手摸向腰刀,却在触到刀柄时浑身剧震——玖鸢方才扣脉时,已将掌心朱砂毒粉按进他经穴。
  他牙关一咬,腥血从嘴角渗出,倒在地上时,眼角余光还死死盯着玖鸢鬓边那抹朱红。
  “原来是你!”
  玖鸢蹲下身翻看尸体,见刀疤脸舌根已断,指腹抹过他颈后,果然没有血藤族特有的赤焰刺青。
  篝火噼啪爆响,照得玖鸢手中红绳上的咒光渐渐淡去,她忽然抬头望向西北方的雾岚,那里传来隐隐约约的铜铃声。
  那是茁茁在用凤凰火焰给南疆法师护法!
  月晷台位于金驼寨最高处,三层环形石台上刻满蝾螈图腾,中央晷轮正发出细碎的龟裂声——南疆法师单膝跪在晷心,右手按在刻满苗文的青铜盘上,左手缠着的靛青布条已被血浸透,滴滴答答落在“离“位符文上。
  “小娃娃快退!”法师抬头时,额间银饰撞在晷轮边缘,发出暗哑的清响,“晷针要断了......”话未说完,晷轮突然剧烈震颤,某道符文应声崩裂,法师喉头一甜,喷出的血珠溅在茁茁身上。
  茁茁却不害怕,蹲下身将银铃按在法师颤抖的手背上。
  凤凰火焰顺着他指尖渗出,在青铜盘上蜿蜒成细小的火凤凰,晷轮的裂痕竟慢慢愈合。
  法师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大,盯着她鬓角未褪的朱砂:“你...你是谁?”
  “娘亲让我来帮你稳住晷轮呀。”茁茁对南疆法师一笑道,“现在是不是还差月轮的方位?”
  “你和大祭司玖鸢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儿子!”
  南疆法师老泪突然滚落,混着额角的血渍在脸上划出深痕:“六十年了,你娘就这样一走了之。如今寨子里的大半青壮被屠杀,连祠堂的族谱都烧了......”
  他咳嗽着指向晷轮边缘,那里卡着半截烧剩的银簪,正是金驼寨巫祝的信物,“他们想断了我们的巫脉,让晷轮倒转时光的法术永远失灵......”
  “不会失灵的。”茁茁将手掌贴在晷轮中央,凤凰火焰化作金红丝线,沿着断裂的符文重新勾勒,“娘亲说过,只要还
  有凤凰火焰,晷轮就像星星一样,碎了也会再亮起来。”
  茁茁看见日月晷有人影晃动,惊叫道,“法师爷爷,那是虚影!“
  南疆法师擦了把泪,见晷轮上的裂痕已被火焰修补。
  “当年只有你娘才能驱动这日月晷!”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玖鸢银铃骤响,混着刀刃相接的清越之声,法师猛然起身,从腰间扯下一串骨哨,“走!去晷台第二层!老朽要引动雾岚山的狼魂助战,你且守住晷轮中央——”
  “法师爷爷看!”茁茁突然指向天际,只见三朵金红色火焰正沿着晷轮投影的轨迹升空,化作凤凰虚影盘旋在寨子上方,那些原本要扑向晷台的杀手虚影,在火焰中纷纷化作齑粉,“娘亲的火焰和晷轮的月光连上了!”
  南疆法师见到了她阔别六十年的主人----玖鸢。
  第190章 报仇雪恨
  上一次神魔大战,封神榜被烧毁,妖魔鬼怪比现在猖獗许多,就连神灵也十分混乱,大神小神,好神坏神,什么乱七八糟的神都有。
  有意思的是,轮回道自从变成麻花辫之后,就被天道封了。
  凡间许久没有出生的孩童了,凡人也没有了修仙的上升通道了。
  三界之中,天君堕入混沌,圣人隐居深山,魑魅魍魉行走人间,以各种方法追求仙道长生。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期。
  人间的朝纲紊乱,鲛人太后一手遮天。
  诸侯割据,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田园荒芜。
  金銮殿上,帝王的冕旒不再威严,权臣们勾心斗角,将治国安邦的大义抛诸脑后,只余下权谋倾轧的腥风血雨。
  妖魔鬼怪的世界亦是一片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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