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接着,他的手顺着棺椁尾侧渐渐下滑,正好摸上一块儿突出的龟雕图案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让他浑身一僵,瞬间收回手,神色慌张的扭头看去;
  就见,二三十腰带佩刀的皇宫禁卫,气势汹汹的骑马而来。
  当看见被他们拥护在中间,一身黑裘大氅,头戴黑色貂皮帽,看不见表情,但轻而易就能感受到其冷冽气势的太子时,刁朋慌张的神色更甚,并迅速打量一眼四周,很快就冷静下来,并连忙上前迎接已经勒马的太子;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刁朋上前跪地,声音沙哑,情绪中满是哀痛,但对太子表现的极为恭敬。
  太子眼皮都没抬一下,死死盯着前方的棺椁,以及一旁跪成一堆痛哭哀嚎的下人,又打量一眼几个念经和尚,右腿抬起前屈,一个横扫利落又不失优雅的跳下马背,握着马鞭,大步直朝棺椁而去。
  见此,刁朋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上前跟在太子后面恭敬劝道;
  “太子殿下请留步!”
  太子依旧不予理会,只是盯着前方棺椁的眼神,却很是急切。
  见此,刁朋再次开口劝道;
  “太子殿下,您圣体贵重,我家公子承受不住,还请殿下……”
  “放肆!太子殿下行事,哪容得你置喙?”
  见刁朋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太子,徐寅便忍不住出声呵斥。
  瞬间,还张着嘴的刁朋脸色一僵,立即低头认错;
  “是奴才失了礼数,只是我家公子去的突然,又是枉死,老奴怕冲撞了太子殿,故此斗胆提醒一番!”
  对于刁朋的这番话,徐寅依旧不领情,甚至冷哼一声又大声道;
  “太子殿下圣体龙脉,又有列祖列宗护佑,何怕这等鬼祟之物?”
  话说到这个地步,刁朋就算胆大包天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直到太子停下脚步,站在距离棺椁一丈远的距离,沉声阴恻恻的问;
  “为何,不葬入关内侯府祖坟?”
  老关内侯的墓就在京城三十里外的北郊,倒也算是关内侯府的祖坟,伏宗望作为伏家长孙,死后理应葬入祖坟,太子这么问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只见刁朋低了低头,不急不缓的恭敬回答;
  “回太子殿下,大公子去的太过凶煞,大师说不能与老侯爷葬于一处,怕煞气对老侯爷,以及侯府的将来不利,所以另找了这处,想要压压凶煞之气,也好让大公子早日转世投胎。”
  这番言辞说的滴水不漏,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可太子要是挑刺儿,随便就能找出个不是来,比如眼前的棺椁,他就看着极不顺眼;
  “侯府公子一无官职,二无封赐,如何享用得起这副朱红外椁?”
  棺椁的使用格外讲究,登记也非常森严,除了天子,诸侯,士族以外,其他没有封赐的人一律不得僭越使用,不然后果很严重!
  眼下的关内侯长子,就有些不上不下;
  按理说,身为侯爷长子,又得太子许诺世子之位,使用一重椁倒也是可以的!
  但是太子出此言,可以也得变成不可以!
  闻此言,刁朋明显一愣,很快便明白太子的意思,再次慌忙跪地;
  “太子殿下恕罪,都是……都是奴才不懂规矩乱了礼法,还请太子殿下宽恕,等我家公子下葬后,再责罚于奴才!”
  太子终于扭头正眼看向刁朋,眼眸带着凌厉与阴狠,让身后的禁军都感受到那股压迫劲,刁朋就更不用说了!
  好一会儿,在刁朋快要招架不住时,太子冷冷呵斥道;
  “好一个大胆奴才!”
  “太子殿下恕罪,奴才……”
  “既知自己是奴才,便不该同孤说话才是!”
  嫌弃刁朋多嘴多舌的太子,更嫌弃与他说话降低自己的身份,此时满脸嫌恶。
  此时的刁朋跪在那里很是为难,开口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真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煎熬,什么叫不配……
  第228回 装傻充愣
  “大胆,太子殿下问话,为何不回?”
  当刁朋选择乖乖闭嘴时,徐寅又大声呵斥,就差把‘故意为难’几个字写在脑门儿上了。
  “奴才身份低微,不配与殿下说话!”
  最终,刁朋低头这般回答,给徐寅顶了直翻白眼,好在他没再说什么,而是跟着太子朝棺椁走去;
  此时,跪在地上的刁朋慌乱爬起身,上前站在棺椁旁惶恐道;
  “既然棺椁不合礼制,奴才定会让人抬走,还请太子殿下放心!”
  身为关内侯府的管家,眼下的一切由刁朋出面做主,即便太子不想同他说话,也是没有办法的。
  但太子不为所动,却上前围着棺椁转圈打量起来;
  见他神色严肃,看的格外仔细,且马上就要走到棺椁尾部,刁朋紧张的额头冒出细密汗,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太子。
  直到太子在棺椁尾部停下脚步,刁朋的脸色也跟着一白,却咬着牙强忍着镇定。
  霎时,气氛也莫名的紧张起来,哭丧的下人全部停声,几个念经的和尚也都睁眼不动,看着站在棺椁尾部,缓缓伸出手的太子;
  “太子殿下——”
  突然,刁朋忍不住出声喊叫,声音响亮又突兀,所有人奇怪的看向他,包括太子。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太过诡异,刁朋用力吞了吞口水,尽力保持平静的又说;
  “棺材乃阴物,恐对太子殿下不利,还望……”
  “砰砰砰……”
  刁朋话说一半儿,棺材内突然传出一阵响声,让所有下人惊恐失色,就是几个和尚也吓得一愣,唯独太子眼中划过惊喜之色;
  他别有深意的冷冷看了一眼,脸色已经惨白到极致的刁朋,又给一旁的叶开一个眼,而后就退后两步,玩味道;
  “看来,伏大公子诈尸了!”
  “不不……太子殿下误会,许是……许是里边的东西碰撞发出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
  刁朋声音刚落,为了验证他所说为假,棺椁再一次传出了声音,而且比刚才更响亮,更急促,一听就是人为敲打所致。
  这时,所有人看向刁朋的眼神带着些许诡异,叶开更是死死盯着,不让他有任何举动。
  太子没有任何耐心,冷冷大声命令;
  “开棺!”
  “唰——”
  身后七八个禁军齐刷刷抽出佩刀,步伐整齐的上前就要动粗,就见刁朋慌忙跪地,叩头央求;
  “求太子殿下开恩,给我家大少爷一个体面,让他安静的上路!”
  说完刁朋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地上的沙石杂草也不管不顾,一个劲儿的恳求太子,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然而,他在面太子眼里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又哪里来得希望!
  只见几个禁卫上前,挥舞着手中的佩刀就开始撬棺椁,此前此景,跪在地上的刁朋忍不住紧握双手,浑身紧绷,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冲出去与太子一搏生死。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被破坏的棺椁上时,就见刁朋突然一个起跃,左手用力挥出一把沙土,右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刀,趁着周围棺材头部的几人躲避沙土时,直直朝着站在棺椁尾部的太子刺去。
  不远处的六个劲装汉子,也在同一时间朝叶开他们发起攻击;
  瞬间,场面混乱,一旁的纸糊陪葬人偶,马匹等物皆被踩踏砍坏。
  身披黑色裘皮大氅,头戴貂皮帽,一身威严,直挺挺站在那里的太子,没有任何躲闪与惧怕,反而很是淡定的朝后面的叶开大呵;
  “留活口!”
  这话一落,本朝
  着刁朋脖子用力砍去的叶开,刀头半路猛的一个转弯儿,并泄了几分力道,朝着他的背部砍去;
  “唰——”
  “嗯——”
  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刁朋重重落地,诡异一笑后,迅速扔出一个拳头大的不明物;
  “殿下当心!”
  叶开刚冲上去将太子护在身后,一股呛鼻又刺眼的浓烟,从刁鹏扔出来那个拳头大的不明物中迅速弥漫开来,让他们睁不开眼,说不了话。
  “别让他跑了……咳咳咳……”
  太子吼完这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浓烟,呛的连连咳嗽。
  回过神来的禁卫四处散开追踪而去,却早已不见刁朋的踪影,地上只留四具劲装男的尸体!
  此时,关内侯府的下人,以及几个和尚早已吓破胆,立即四散逃命,但太子哪里肯放过他们?
  即便他们无辜!
  “杀!一个不许放过!”
  一声令下,又有十几个禁卫如离弦的利剑一般蹿出去,挥舞着手中的宫刀收割人命;
  “不要……啊!”
  “求求大人饶小人一……嗯……”
  “额弥陀佛,这位施主还请刀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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