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此话一出,可把斛律戒气够呛,他嚷道:“什么不明不白?姓陈的,你别糟蹋人好心!我在熊阿翁那吃过好几个,人家看我嘴馋,就多给我一些!别人也都吃过,要有事儿早出事了!”
  咕噜噜...陈主簿肚子一阵长鸣,他解释:“不是不让将军吃!是不能就这样入口!”他把每个包子都掰成两半,叫过来几个仆役,让这些人分别吃掉。
  包子一掰,香味更足了!
  咕噜噜...斛律侯肚子也响了。
  陈主簿继续道:“不是属下多疑,外面的吃食,将军必须小心!”
  他继而对这个冒失的府兵队长不满道:“包子闻着是羊肉馅的,熊老翁这行人是逃难来的,哪来的羊肉?他们此行不就两辆牛车吗?哪来那么多粮供这么多人吃饭?”
  陈主簿向斛律侯一揖,郑重请求:“将军!属下建议,尽快彻查熊老翁!或者,也可先拘他一、两个仆役!”
  呼哧、呼哧...斛律队长气的满头爆青筋,眼眶都瞪充血了!他先拿起一块包子塞嘴里,大嚼咽下,再道:“此次是属下莽撞!要是有毒,我把命赔给将军!属下还要巡防,告退!”他说完,提起篮子就走!
  不吃拉倒!以后求他往这里送吃食都不可能了!
  “一个府兵队长!怎能如此无礼!”陈主簿羞恼。
  斛律侯“哈哈”而笑,不在意道:“某斛律部勇士就是如此!从不试探人心!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行了,此事到此为止。记住,治疫期间,不得干扰熊阿翁!”
  “是。”陈主簿只得退下。他刚出来门,后方就传来将军呵斥仆役的怒声:“都滚到外面吃!”
  这一天过去后,王洛闻的任务完成人数增加到12人。
  真是路漫漫啊!啥时候才能凑齐500人!
  “熊阿翁,我又来啦!”夕阳下,斛律戒提着条大鱼过来,兴冲冲道:“刚逮的,满河里就这一条大!阿翁连日辛苦,趁新鲜熬汤喝吧,补补身子骨。”
  他身后的巡防兵卒拿着水囊开始在周围喷洒。
  王洛闻问:“这是在喷啥?”
  “灭蝗药!”斛律戒小声道:“可管用了,但是不多,我先让他们过来给您这里洒上,保管好几天蝗虫都不敢来。”
  “既如此管用,为何不多配些?”
  “这灭蝗药里好几味药石太难得!咱们邺城没有,幸亏陈留郡梁氏世族的嫡女郎要和我们将军结亲,人家才给了些。”斛律戒龇着牙花子乐,格外咬重“嫡女郎”三字,与有荣焉。
  “梁氏啊...”
  “对!一等一的门阀!哈哈!已经定下请期日!半年后,熊阿翁要是还在邺城,就能喝上城主府喜酒啦!哈哈!”
  斛律戒放下鱼,磨磨蹭蹭呆了会儿,然后失落的走了。寻思这熊阿翁脾气真怪,平时挺热情,咋他带条鱼来,反倒不留他吃饭呢?
  夜晚,牛大郎和3号屯兵各提个篮子来到兵营地,篮子里的特殊浓香把屯兵们的馋魂都勾起来了!
  “队长哩?”牛大郎问。
  “刚才城主将军来了,正和队长在屋里说话。你俩提的啥呀?嘿嘿。”热情搭话的小兵是这所兵营里年纪最小的。
  “嘿嘿啥,饿了是吧?给!”牛大郎拿出个饼子给他。
  “呀!这么厚的饼,还热乎哩!”这小兵喜的不行,一咬,顿时跑到明亮处对着月光照这个饼。难怪厚实,原来里头夹着肉和苜蓿!
  他一吸鼻子,眼泪都掉下来了,小步跑回来,不舍的把饼子退给牛大郎:“这么好的饼,我要不...不吃了。”
  “给你吃你就吃,你放心,有的是!”
  那边屋门打开,斛律侯当先出来。“什么有的是?”
  “见过城主将军!今日黄昏时,队长给熊阿翁送了条鱼,熊阿翁熬了汤,让给队长送点儿过来。哦,还有一篮子肉饼。”
  咕噜噜...围在此的一圈人,肚子都开始叫。
  屯兵营一天只能食两顿,现在大家都腹中空空,何况这饭食散发的香味也太特殊了!浓烈无比,勾的人不住流口水。
  静谧的夜里,突然有马蹄疾驰!
  是斛律侯!
  他纵马飞奔,一路都在想着刚才那饭篮里的香辣鱼。
  是辣椒!
  他失明时,只在荒山村吃到过的辣椒!他从未在别的地方见过这种东西!
  而且香辣鱼的味道,和阿王以前做饭的口味一模一样!
  难道阿王就在熊阿翁那里?
  会么?她难道就在邺城么?
  斛律侯突然而至,王洛闻请他进主帐篷,仍旧只留祖逖在身侧。
  他敞明来意,问道:“今晚给屯兵营送的菜食,是谁做的?”
  王洛闻既然敢用辣椒烹食,心中就早有计较。她捋着假胡须“呵呵”一笑,带着些许自傲,道:“是老朽做的。将军可食否?”
  斛律侯一路奔来的激动瞬间低落。“老者亲自烹食?”
  “将军无需意外。其实老朽一直不愿公开身份,我乃神农嫡传弟子,可惜历代更迭、战乱,让神农派医术流失,倒是食补之法大多还存。今晚这一味香辣鱼,就是用了一种叫辣椒的佐料。辣椒不仅仅有提味之效,还能散寒除湿,温中解气!”她摇头晃脑自夸。
  斛律侯的心更凉了,但他仍不死心,且也疑惑,问道:“老者精通烹食,可否为某解一惑。世间不同之人,所烹食物能否有同样口味?一般无二的口味?”
  “自然有!起码这世间,有一人,所烹食物,肯定跟老朽做出的菜食一般无二!”
  “谁?”
  第125章 可恶的小崽子!
  王洛闻突然横眉怒目,“砰”的拍下案桌,假胡须根根发颤道:“此人就是我神农叛徒!姓王!”
  砰!
  祖逖紧随其后,小手怒拍案桌,起身,直视斛律侯,愤然叉腰道:“对!神农叛徒王女郎!”
  斛律侯咽口唾沫,不自在的清下嗓子。
  奇怪!对面祖孙二人明明骂的是阿王,他为啥感觉跟骂他似的!
  “熊老翁”说起这叛徒“王女郎”,顿时似泄洪般,滔滔不绝开始控诉:对方如何恋上黑风山外一个小白脸,如何携带珍贵的辣椒种逃跑,如何不顾念神农派多年栽培之恩等等!
  斛律侯一句话都插不上,越听越心烦,趁熊老翁喝水润嗓子,他赶紧起身告辞。
  王洛闻疲惫的掀下眼皮,看着一身锁子甲的vip郎君,跟他、又好似跟她自己说:“将军这就走啊,我累了,就不送将军了。”
  斛律侯当先出来,祖逖闷着头在后。
  一高一矮的俩人走到战马前,祖逖小声问:“将军被我阿翁说烦了吧?”
  “嗯。啊不是,没有。”斛律侯甩下头,感觉满头都是那熊老翁喷的唾沫星子。
  “唉!”祖逖小大人般叹声气,抄着手,望着月,愁苦道:“那个叛徒王女郎,其实也没那么可恨,反倒可怜!我对王女郎另有想法,我只跟将军说,将军可别告诉别人。”
  从这句“可别告诉别人”,斛律侯知道,这逖小郎绝对是熊老翁的亲孙。
  “将军您可别告诉别人!”祖逖分外严肃,重申一遍!
  某压根儿不想听!斛律侯一手扶着马背,敷衍道:“肯定不说。”
  “那个王女郎,脑子拎不清!”
  斛律侯一脸阴!这小崽子,嘴真臭!
  “她可不是真喜欢黑风山外那个小白脸子!”
  “哦?”斛律侯搁在马背上的手又负到了背后。
  “她是见到小白脸子就喜欢!但凡她喜欢的,将军放心,没一个成气的!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糟心玩意儿!”
  某放心个屁!斛律侯攥马鞭的手使力使的都快抽筋了!
  “我再告诉将军个事儿,将军可别跟别人说!”
  “你不用跟某说!”
  “不成不成,我不吐不快!她当初看上的黑风山外的那个小白脸郎君,家里连亩地都没有,更不会种地!就那样,那小白脸子还嫌王女郎丑哩!呸!嗳?将军这就走啊?将军的战马真威风,我能摸摸吗?”
  斛律侯用仅存的理智警告道:“战马不能随意摸!”小屁崽子,你要敢摸,某就让“破月”踢死你这小崽子!
  他一声“驾”,向城主府奔回。这一路他都胡思乱想:难道阿王心悦他,只因为他是小白脸子?难道阿王心悦过很多小白脸子?他只是其中之一?
  “小崽子!比那刘小郎还可恶!”直到入睡前,斛律侯还咬牙切齿!发誓早晚把熊小郎和刘小郎一起吊在邺城城墙上!不!要把熊小郎吊的比那刘小郎还高!
  且说祖逖这边,刚要返回帐篷,就被里面突然嗷嚎的歌谣(兴许是歌谣吧)吓了一激灵!
  “晚星就像你的眼儿啊...杀人又放火!”
  “你可什么都没说!野风惊什么我!”
  王洛闻深觉这首歌能代表她现在的糟乱心情,但歌词她又记不准,可能调儿也不大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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