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王洛闻点下头,看一下众俘虏,才走去讲台上。
  这一堂课,王洛闻做了个提纯精盐的小实验,彻底震撼俘虏们、打开了他们新世界的大门!
  天爷啊!这里的田奴,每天被传授的知识就是这种?
  乌青色的井盐块,经女郎一边解说一边捣鼓,就变成又白又极细密的盐粒了。
  这叫“小实验”?这分明是点石成金的奇术啊!
  连年大旱的南宋,盐价涨到离谱,人不吃盐没有力气,穷苦百姓没办法,只能找一些有咸滋味儿的石头舔。
  不过就算是权贵,吃的盐也是湖盐或海盐,色质浑浊、颗粒大、还有苦味。女郎把提纯后的盐让田奴们、俘虏们都尝了下,真的只有干净的咸味!
  “咱们新农村每天吃的菜里,放的都是这种提纯后的精盐。”王洛闻清透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令大课堂里每个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生活在新农村,不仅你们以后都吃这种精盐!以后你们的后人、子孙,都会吃这种精盐!”
  这堂课在田奴们经久不息的鼓掌声中结束。
  大部分俘虏也不由自主跟着使劲鼓掌,过后才感觉手掌拍麻了。
  到了次日晌午,这批俘虏都迫切期待着,昨晚那女匪首嘱咐改善他们的午食。他们会不会误会了?即使没听岔,那监管会不会克扣?
  这贱年,克扣粮食是有权者必干的事儿!以前在刘氏世族,他们做部曲者,只要有机会就会克扣杂户和奴隶的粮食。
  风水可千万别轮流转啊!
  终于,只有左臂的赵翁拉着送饭四轮车过来了。
  “啊啊哇啊!”赵翁同时患哑疾,站到门口哇啦一句。
  监管下令休息,舂米房内蒋荀等十一个俘虏才敢下来碓床。
  赵翁坐到墙根儿晒太阳,等舂米房的人吃完饭,赵翁会把空盆、空碗都拉回去涮洗。
  这是赵翁在新农村的工作。当初赵翁刚来新农村时,因为残疾的厉害,加之年迈,每天都过的极忐忑。可王女郎说了,老弱病残不是累赘,只要不懒,都能为新农村的建设出力。
  像赵翁这样经常忆苦思甜的,王洛闻最喜欢。所以老弱病残当然不是累赘!他们贡献的感恩值跟崇拜值,往往比健康者多数倍!
  今天舂米房的午食,多了一大盆白菜豆腐炖肉,肉都是大肉片子,肥瘦相间。
  咕!
  咕噜!
  俘虏们有的咽口水、有的肚子叫。
  这哪是改善伙食?这是吃席啊!
  蒋荀不愧是做过管事的,想的就是多!他退后一大步,惊悚质问:“这是啥肉?”
  众俘虏端着碗,心眼儿粗的已经埋头大吃。心思细的,则顺着蒋荀的话浮想:传言恶匪杀人烹食,如阴间恶鬼!莫非菜里的肉...是人肉?
  监管冯三冷笑,挑起一截猪尾,说道:“看见没?你说啥肉?”
  监管史劲说道:“我们新农村天天杀猪!猪叫的嗷嗷的,你们听不见咋的?不想吃的都扣回盆里!咋的?非稀罕你们吃啊?”
  这时俘虏赵斧都已经把自己那碗肉菜吃光了,监管王草又给赵斧舀一大勺菜,打满,诚恳说道:“一饭一菜都是主家的好心,别糟蹋了,蒋荀不愿吃,他那份你吃!”
  “嗳!”赵斧被王草眼里的真诚打动,他眼眶发涩,羞惭不已!之前他竟拿自己那点儿龌龊心思,揣测王草会不会克扣他们的饭菜!
  /:.
  风水没有轮流转!
  赵斧饭量大、嘴也大,三口吃完,再拿馒头蘸汤,把碗擦的锃亮。在舂米房干活虽累,但白面馒头管饱,吃的还是精盐!从前在刘氏世族,赵斧从来不知道吃饱饭是这种滋味儿!也从来不知道,盐其实只有一种咸味道!盐根本不苦!
  而且,赵斧以前从没吃过白面馒头。他一口气儿吃了五个馒头,监管们都不管他、不训他。
  赵斧垂头,把第六个馒头往嘴里塞,鼻孔翕张,强忍眼泪。
  当王草把饭盆、碗筷放到赵翁车上时,众俘虏听到王草跟赵翁说了句话:“赵翁,下回多打盆菜来吧,我们舂米房活儿重,不够吃哩!”
  赵翁笑着,“啊啊”使劲点两下头,表示明白。然后王草帮着他把车子调头,赵翁笑着离去。
  赵斧再也控制不住,掩面而泣。
  这次,哭的俘虏不止他一个。
  王草进屋,环视众俘虏,说道:“待日子久了,你们就知道你们的福气有多大了!就会知道你们遇到了怎样心善的主家!明天上午,我带你们去看村里杀猪!待看完后,谁再敢败坏主家的善心,别怪我鞭子不饶人!”
  舂米房里,俘虏们已经开始脱离旧日蒋管事的掌控,而这种脱离,势必随着每晚的授课知识普及、以及监管对他们的刻意分化,日益加剧。
  第66章 斛律侯恢复光明
  半月后,王洛闻晋升中农3级身份。
  高粱全部收割完毕,晒掉高粱粒的外层壳后,挑出优良的贮存进真空仓库,留待酿酒。高粱粒瘪拉不饱满的,用来饲养家禽。
  现在贮粮的真空仓库有五大间,目前阶段足够用了。
  这天清晨,1号仓库前,王洛闻举行了一个升旗仪式。旗帜上的标志,是半环稻穗与半环麦穗组合成的一个圆。
  旌旗,在古世界绝对是权势的象征!王洛闻将旗帜升起,就是在宣扬她的野心!
  既有野心,凭何不敢宣扬?!
  蝗虫一日多过一日,渐有成群肆虐的趋势。一旦蝗灾再次扑来,试问整个青州郡,除了她,谁敢顶着大蝗灾,举起有粮的旗帜!
  当田奴们都以为主家女郎会演说一番话的时候,王洛闻却让出旗前的位置,跟田奴们站到了一起。
  然后,令田奴们意想不到、激动到颤栗、以至于往后余生都铭记的画面出现了!
  新农村上至十八岁、下至五岁的小童们,不管是小郎们还是小娘子们,从田奴队伍里走出,来到旗帜下,面向田奴队伍,按高矮秩序站好。
  旌旗猎猎下,小童们神情肃穆,举起右手,放到左心口前,齐声而诵: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
  “少年胜于权贵,则国胜于权贵;少年雄于外族,则国雄于外族!”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天戴其苍...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新农村少年,与天不老!壮哉我新农村少年,前程无疆!”
  六天后,邺城郊区的吴镇。
  吴镇随着邺城的重建,渐有流民聚集。有的人指望官府招工,靠劳力挣饭吃;有的盘算着就在吴镇住下了,说不定官府会将他们落户在邺城。
  一处倒塌了半边墙的土院里,王洛闻一边熬药、一边拿蒲扇驱赶蝗虫。
  所以蝗虫这东西,就算不祸祸庄稼也够烦人的!
  这次离开新农村,把vip送来邺城附近,是因为吴镇有一位擅治头疾的疾医。这贱年,想找一名疾医难如登天,但凡有手艺的医者、匠者,全被权贵掳走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况且疾医难得,待vip离开后,王洛闻肯定要把这个老疾医掳到新农村去。
  老疾医的姓氏很独特,姓祖,因战祸避居到北地。听他自述,他辗转过泰山郡、并州城、凤阳平原多地后,才暂居在此。
  王洛闻既然是慕名而来,肯定要买药。当下万物皆贵,两斤粮只换来一副药。
  药不能乱吃,经系统检验,这副药里只有1%的成分是黄莲,剩下的是泥土。
  也就是说,一脸面慈相貌的祖疾医,要了两斤粮,给了王洛闻一包土。
  “人才啊!”王洛闻听完系统的检测后,不得不夸道:“这点黄莲成分,我敢打赌,这老贼是真不知道!”
  王洛闻哪能给vip熬泥巴汤喝,她从系统里兑了点营养药膳加到了米粥里,一搅和,看起来和泥巴汤差不多。将就着吧,出门在外,太讲究就要受怀疑了。
  算算时间,催眠针的时限该到了,vip这次苏醒,时间也正好卡在能复明了。
  此时房门打开,蓬头垢面打扮的刘腾出来,叫她道:“阿姊,郎君醒了!”
  “真的!你帮我看着药。”王洛闻跟刘腾错身而过,两人表情中,前者满怀焦急担忧,后者撅着嘴、脸上写满不高兴。
  二人之间的表情,透过破旧的窗户窟窿,都被屋内的斛律侯审视着。
  他鹰隼一样的眼神,使他整个人的温润气质发生了气场转变!他,浑身散发着一种长久身居高位的震慑与凌厉。
  斛律侯怎么都没想到,心愿终在这一刻遂意!
  他从昏昏沉沉中睁开眼后,竟然重见光明!
  王洛闻一进来,斛律侯浑身的气势立即卸掉,他的目光重新伪装成没有光彩的模样。他的心在王洛闻推动房门的一霎那,有些乱。他还没想好,该不该跟王女郎说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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