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所以那捉摸不透的浓烈情感……
南枝,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的人是谁?
陆时序悄然抿紧唇角。
嫉妒的情绪在无声肆虐。
但是,他伸手抱起南枝的动作依然轻柔。
好像捧着一团云朵,连稍微大力些都不敢。
见南枝的睡裙单薄,陆时序又伸手从床头取下外套,将她严严实实裹起来。
他起身往外走了两步,看到跟过来的陶安就站在房门口。
陆时序丝毫不意外,只简单说了一个字:
“走。”
陶安立即为陆时序披上雨衣,又替他打好伞。
快要走到车旁时,陶安借着车灯,看清了陆时序的一身狼藉——
昂贵的手工羊皮鞋已经浸湿到不能看,裤腿满是污水泥泞,露在雨伞外的半个肩膀已经湿透……
而他浑然不觉。
怀里护着的人更是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曾露出来。
陶安在心里低叹,心想原来就算是陆先生,也过不了爱情这关。
“陶安?”
陶安一个激灵回神,迅速上前开门。
同时不忘把陆时序的雨衣取下。
陆时序踩着踏板弯腰上车,迎面就有个小身影撞上来。
他抱着南枝,居然还能分出手拨开南意。
南意生气地瞪着眼睛,好像在质问陆时序凭什么不让他靠近妈妈。
陆时序:“雨衣脏。”
南意这才想起他身上雨衣还没脱。
有点尴尬。
他哦了声,动作飞速地脱掉身上湿漉漉的雨衣。
陆时序已经将南枝放平躺在后座,脑袋则枕在他膝盖上。
幸亏越野车的空间够大,再加上南枝身形单薄,才不至于让后座变得拥挤。
尽管这样,陆时序和南意仍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避到角落。
陆时序几乎后背紧紧贴着车门,双手始终护着南枝的脑袋。
南意则仗着身形小,直接蹲在了地上,趴在座椅边缘,担忧地望着妈妈。
昏睡中的南枝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一一……一一……”
南意欣喜地扑过去:
“妈妈!我在这里!你好点了吗?能看见我吗?”
南枝明显不清醒,但她潜意识不想让孩子担心,便安慰着说:
“妈妈没事……不要担心……”
南意眼圈儿悄然红了。
他抬手抹掉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雨水,瘪着小嘴:
“没事的妈妈,有一一陪着你。”
多么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可惜,在陆时序眼里就没那么顺眼了。
生平第一次,他居然嫉妒起了一个孩子。
陆时序压下那些狰狞而黏稠的情绪,闭了闭眼。
护着南枝脑袋的手,却是至始至终都没有挪开。
-
南枝是在刺耳的吵闹声中醒来的——
“……你们这些无良医生就知道坑钱,不管什么情况就输液输液,我孙子身体好着呢……”
南枝听出来了,是老人仗着年迈撒泼打滚、不想付钱,正闹腾着呢。
忽然,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
一道凉薄的声音翩然而至:
“想吵,出去吵。”
嗯?
陆时序?
紧接着,又响起一个稚嫩无辜的声音:
“老爷爷,你家宝贝孙子好像晕过去了。”
下意识选择了安静的老人,骤然爆发出尖叫。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嘈杂声总算是远离了南枝的耳边。
她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
先看到的,是略显简陋的病房,还有连接了她手背的输液架。
随后,就看到病房门口,陆时序和南意并排站着。
一个高大,一个矮小,气场却有种莫名的和谐。
不过落在南枝眼里,却能看出两人在特意保持着距离。
迈进门时稍微靠近了些,在迈进来后,又迅速离远。
不知怎的,南枝瞧着有些好笑。
这时,隔壁床的老阿姨朝着他们感激开口:
“谢谢你们父子俩啊,刚才真的快被那老爷子给吵死了。”
陆时序和南意脸色古怪,异口同声道:
“我们不是父子。”
恨不得就地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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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阿姨发出疑惑的声音:
“嗯?不是父子?可你们……”
“咳咳。”
病床上的南枝适时发出咳嗽声。
陆时序和南意想也不想地朝着她冲过来。
两人好像事先达成了约定,一个站她左边,一个站她右边。
关心她的姿态倒是如出一辙——
“怎么样?好点没?”
“妈妈你还难受吗?”
南枝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
南意第一个扑上去想扶。
可惜他力气太小,哪里是能搀扶动南枝的样子。
最后还是陆时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着她肩膀,帮她坐起来,不忘顺手往她后背塞上两个枕头。
南意咬牙瞪着陆时序。
陆时序像是丝毫没有察觉,自顾自地关心南枝枕头软不软、坐着会不会难受。
这举动,让南意反而琢磨出了几分得意炫耀的味道。
哼!男人!
南枝看出南意在不开心,赶紧握住他的小手。
然后才问:
“我这是怎么了?”
陆时序顿了顿,解释起昨天的来龙去脉。
不过,对于中间南意冒着风雨出门找人求助的部分一笔带过。
刚要抢着解释的南意,听到他这么说,才乖乖闭上嘴巴。
南意没有想到,这个讨厌的男人居然知道他不想让妈妈知道昨天的事,不想让妈妈担心!
这是了解他,还是了解妈妈?
反正不管哪个,都很讨厌!
第207章妈妈变了
哪想南枝没有被轻易糊弄过去。
她听陆时序说南意恰好碰到了他……
恰好?
大半夜的,待在家里的南意要怎样恰好遇到陆时序?
南枝几乎毫不费劲地猜出了真相。
她一把攥紧了南意的小手,身子因忧虑而微微前倾:
“你出门了?一个人?”
说着话,她的声线都在颤抖。
原本眼巴巴望着妈妈的南意,立刻开始眼神飘忽、左顾右看。
南意当然不想惹妈妈难过。
或许是昨天风雨同路生出的一丝丝情谊,让他竟然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陆时序,毕竟这里除了陆时序也没有别人能帮他。
结果,陆时序手掌落在南枝细弱的肩膀,说:
“你别急,他也是关心则乱。”
南意:……靠不住的男人!
他扭头再看妈妈,眼尾泛红,瞳孔生出薄薄的水雾,后怕地望着他。
南意蓦地慌了:
“妈妈,你、你别哭!我错了!我错了!”
南枝摇摇头,却不舍得责怪南意:
“是我的错。”
陆时序的手掌不自觉收紧:
“你生病了,有什么错?”
他紧紧盯着南枝对南意时生出的无限温柔和包容。
忽然之间,油生一股浓烈的挫败感。
好像那母子之间根本不是他能插手的氛围。
到最后,陆时序只能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母子俩抱头痛哭,你安慰我我安慰你,唯独他成了多余的那个。
陆时序脸色沉沉,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两步。
然后他的衣角被人拽了拽。
他冷冷回头,把隔壁床的老阿姨都吓了一跳。
不过陆时序很快收敛,克制着教养:
“有事吗?”
切换态度过快,以至于老阿姨都以为是她看错了。
整了整心神,老阿姨八卦兮兮地说:
“你愣着干什么,过去安慰你老婆孩子啊。”
不是老婆孩子……
这句解释在陆时序嘴边打了个转儿,到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他语气放低几分,只说:
“他们不需要我。”
“傻啊你,他们不需要,你就不知道凑上去吗?”
老阿姨的过来人口吻,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让陆时序再次想起傅云峰说的“认清自己的位置”。
他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好,如寒冰化开外壳:
“我知道了。”
陆时序取出手帕上前,适时插话进去:
“他很勇敢,如果不是他,昨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说着,他将手帕递给南枝。
南枝搂着小猫咪般乖巧的南意,抬起脸来。
因为生病,她脸色苍白而没有血色,唯独眼尾洇开一点点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