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啊?
  啥意思?
  温小婉表示不是很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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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播州城秋老虎带来的暑热依旧未退。
  日照三竿,三房的庭院却很安静。
  三房的贾氏因为散播红楼流言之事,如今在整个元家是彻底没了脸面。昨夜又不知怎么了,跟元以道闹了一宿,闹得元家院子里鸡飞狗跳。
  后来元以道没了耐心,命人给她强行灌了两碗安神汤,贾氏这一觉,昏昏沉沉睡到了天色大亮。
  直到门房来报,说温家托人送了一份贺礼给贾如珍,并嘱咐门房务必请她亲自打开。
  贾氏身边那老仆也不敢耽误,只捧着那木盒子入屋。
  第364章挑唆
  木盒子沉甸甸的,上面用贴条封着,老仆不敢擅自打开,只能送到贾氏面前。
  贾氏听到动静,总算睁开疲累的眼皮,那老仆立刻将东西抱到贾氏床头的小几上。
  她不敢刺激贾氏,可又不敢瞒而不报,只好一面观察贾氏的脸色一面慢吞吞的说道:“夫人,温掌柜托人给您送来了贺礼,说务必请您亲自打开。”
  贾氏听不得“温婉”两个字,她呼吸都重了一分,咬牙切齿的说道:“她给我送礼?呵,可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打开看看……”
  那老仆只能打开木盒,随后眉头微蹙。
  她弯腰,手臂发力,将一壶酒从木盒子里抱了出来,随后扭头看贾氏。
  贾氏定睛一看,当堂色变!
  这哪儿是什么贺礼!
  这是一坛子酒,酒肚圆圆,上面贴着瑞果浆的招牌,还有一女子的小像,贾氏一看便知这画上的女子是温婉!
  贾氏捂着心口,胸脯剧烈起伏,十指尖尖戳向那酒壶上温婉的小像。
  “贱人!”
  “她是在炫耀!在挑衅!”
  “我绝不让她好过!”
  元家三房摔杯碎盏,而春姨娘也同样心里打鼓。
  自元五郎死后,贾氏疯疯癫癫,也不大管后院的事儿,她浑水摸鱼,趁势将贾如珍的管家之权给夺了过来。
  贾氏除了整日拜佛祈求神仙抓住温婉之外,剩下的时间便是同元以道争吵,就连对于她执掌中馈一事,贾氏都并不放在心上。
  和她去年如出一辙。
  春姨娘的日子格外畅快,她只需每日抹着眼泪,在贾氏和元以道面前做小伏低,时而假惺惺的替元五郎惋惜两句,那贾氏立刻暴跳如雷或是痛哭不止,行若疯妇。
  她轻易玩弄拿捏贾氏的情绪,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随时都在崩溃边缘,成为一个别人眼里的疯子。
  再没有比让仇人感同身受来得更酣畅淋漓的报复了。
  而眼下,春姨娘面对温婉却笑不出来。
  此时,两个人在一家成衣铺子二楼雅间遇上,四下无人,春姨娘就这么水灵灵的和温婉迎头碰上,避无可避。
  春姨娘不知如何面对温婉。
  贾氏风言风语,可不代表元家人都不信她。
  偏此事捕风捉影,又没有证据,贾氏如今疯疯癫癫,一切都成了无头官司。
  春姨娘不愿被人抓住把柄,可也不愿平白无故的开罪温婉。
  说到底,温婉是贾氏的仇人,不是她的。
  于是,她微微颔首算是招呼,“温掌柜,好巧。”
  那小娘子却走近。
  日光透过窗牖,照得二楼雅间亮堂堂的。
  “不巧。”小娘子轻轻柔柔的笑,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淡然冷静,“我在这里等候春姨娘许久。”
  春姨娘一愣,心中有种不安,“你等我作甚。”
  他们两人往日无仇今日无冤的,温婉找她能做什么。
  春姨娘对于危机有一种天然的警觉,如今贾如珍和温婉闹成这样,她还是不能趟这浑水,于是她抽身欲走,“温掌柜,我只是一小小妾室,您若有事还请寻我们夫人。”
  春姨娘抬脚便走,冷不丁听见后面传来那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我大约知道元六郎的死因,姨娘不想听吗。”
  春姨娘脸色一滞,瞳孔一缩,蓦的转身。
  那小娘子已经坐下,笑得十分淡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春姨娘没有兴趣知道吗?或者说,春姨娘不想为儿子报仇?”
  春姨娘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扭头四下看去,这才发现整个二楼雅间都没有人,就连伺候她的老仆也消失不见。
  她便知道,今日温婉是有备而来。
  “春姨娘不妨想想,元六郎死后谁得利?再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
  小娘子坐在背光处,面孔素净,脸色淡淡,声音却如同催命的鬼符。
  “我和元六郎在平县交过手,我抢他一回粮草,他便派人掳走我。可惜却错将我丫鬟掳走,至于后来…我丫鬟发生了什么,春姨娘应当心知肚明。”
  春姨娘咬紧牙关,“冤有头债有主!六郎跟我提过,他只是让人掳走了你的丫鬟,根本没让人动你丫鬟一根手指头!是你那丫鬟自己命不好才摊上这些事!如今六郎都没了,人死债消,你来找我做甚!”
  “是!”温婉突然站了起来,“元六郎同样跟我说过!他说他从没有想过害我或我家的丫鬟!可是春姨娘,为什么元六郎找来的劫匪不听他使唤,为什么一出了事那几个劫匪立刻消失不见?”
  春姨娘一怔,似反应不过来。
  温婉慢吞吞的掀唇,一字一句,砸在春姨娘心上。
  “你可知,我丫鬟出事那几天…元启也在平县?”
  “他借故采买药材经过平县,短暂逗留后带人离开了平县。但是,据我所知,元五郎一直藏身在平县之中。此事你可以找元五郎的车夫求证。”
  温婉胸脯起伏,“春姨娘,你不妨想想,对外宣称离开平县的元五郎一直阴暗的躲在元六郎身边,这期间…他做了什么?”
  春姨娘脸色一变,殷红的檀口微张……
  “元六郎买我酒坊,银钱不趁手,漕帮刘帮主曾再三劝阻元六郎,但是元六郎那一夜却依然去了赌坊,欠下了千两银子的债务。”
  “据说,他有鑫隆钱庄借来的五百两银子作本金。”
  “可是据我所知,鑫隆钱庄那丁掌柜雁过拔毛,绝不会在没有任何抵押物的情况空口白牙的借出这笔债务。这背后定然有人上下疏通。”
  “春姨娘。”那小娘子轻柔的目光看来,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春姨娘站也站不稳,“元六郎在赌坊那一夜,身边一直陪伴的人都是那位周账房。春姨娘,您信得过这周账房?”
  春姨娘喉头一滚,目光发颤,“周黎…是贾氏娘家带来的人。”
  见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温婉这口气不动声色的慢慢舒张。
  元六郎,你安息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利用你。
  你既然死了,那总得死得有价值。
  “贾氏捕风捉影的污蔑我,我或许敢指天发誓,我没有杀元启。”
  “可元启如今已经死了,否则我定要问问他,他敢不敢发誓,他从来没有在我和元六郎中间挑拨离间,把我温婉当刀子对付元六郎!”
  第365章联合
  温婉刻意停顿半晌,语气是恰到好处的愤怒和委屈,“我替六郎不值!替我自己不值!枉我自负聪明,却被元五郎玩弄鼓掌之间!”
  春姨娘手腕一紧。
  抬眸。
  她看见小娘子那黑沁沁阴森森的眸子。
  “春姨娘,元六郎欠下赌债,明明都跑了!为何最后还是死在平县?那几天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元五郎又在哪里,两兄弟可曾见过?若是见过,那元五郎又跟元六郎说过什么?!”
  春姨娘眼前一黑,险些栽到。
  她只能死死攥着茶几一角,才能勉强站稳。
  可她并非鲁莽之辈,她和贾氏斗了那么多年,绝不会被温婉三言两语挑唆,“这些…你都没有证据。”
  就和贾氏怀疑温婉一样。
  看似无数个巧合,但始终缺乏最关键有力的证据。
  “我要证据做什么?”温婉轻笑一声,“死的是你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我只是怀疑,没有查询的义务。”
  春姨娘胸中一滞,险些吐出一口黑血来。
  温婉话糙理不糙。
  温婉确实没有捉拿凶手的义务。
  可如果要查,怎么查?
  对了,元五郎的车夫是个突破口。
  还有那周账房!
  可是周账房如今身在牢狱——
  春姨娘心尖一颤,脑子里突然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贾氏口口声声说温婉陷害周账房,是为了杀人灭口。可如果周账房知道元启杀害元敬,那么贾氏会不会也杀人灭口?
  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春姨娘盯着温婉,眼神犹如淬了毒,“你想拿我做筏子对付贾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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