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温婉气急,“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何三脸上一抹恍然,显然拿不定主意。
魏峥将一杯茶水推到温婉跟前,轻飘飘两个字,“喝茶。”
温婉正说得口干舌燥,抓起茶盏便仰头一抹脖,见魏峥面无表情,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又想起他今夜还有公务,不得已做了让路,“你先问这易妈妈吧。”
她还得再想想怎么说服何三去作证。
魏峥语气不急不躁,又再给她倒满一杯茶,“仅凭王寡妇身有不治之症这一条,还不足以推翻整个案子。你需要铁证。”
温婉沉眉,“我知道。可眼下只有这一条线索。”
“我听闻…青梅煮酒大会时…温家酒坊的瑞果浆大出风头,当下便有近千两的订单,让很多確商为之眼红。”
温婉不是没想过这一点。
她甚至已经有怀疑对象,可她总不能直接跑去元启面前质问,她总得有实质性的线索。
她必须抓到幕后黑手的狐狸尾巴。
忽然,对面的魏峥变得模糊。
脑子里一阵昏昏沉沉的睡意,眼前油灯的光开始四散,温婉强撑眼皮,不可思议的望向魏峥,随后身子一软,摊在桌上。
魏峥…给她下药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以后这狗东西递来的茶…她再喝…就是狗。
魏峥将手中茶盅轻轻放下。
而易妈妈和何三却已经吓破了胆。
这两人不是一伙的吗?
怎么…突然内斗起来了?
魏峥起身,走到那两人面前,两人只觉浑身瞬间被巨大的恐怖阴影所笼罩着,魏峥看向梗着脖子的何三,直接抬手用剑鞘将人敲晕。
易妈妈扭头看倒在自己脚下的何三,又看一眼逼近的魏峥,心想:坏了,这波冲我来的,该不会真要劫她的色吧?
这男子容貌气质出众,真要劫色…她也不是不能从……
魏峥拍拍手,只见房间大门被人打开,四个年轻男子推门而入,各个腰佩武器,瞧着精瘦干练,尤其是那一双双锐利的眼睛——
但显然,众人以最中间那玄色衣裳男子为尊。
不曾想,他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手。
易妈妈觉得今日这事儿…有些大…
易妈妈正胡思乱想着,冷不丁寒芒一闪,那青年男子手里的长剑已经抵到她脖子,“易妈妈,认识刘桂舟吗?”
易妈妈呼吸一滞,瞳孔微缩,先前还一脸恐惧的怯弱模样,此刻脸上带了两分阴恻恻的笑,“公子…打听王寡妇的事情便也罢了,可有的事…不该打听。”
赵恒把刀一架,“废话真他娘的多!要我说直接把这老东西丢到大牢里,把所有刑具都给她上一遍,我还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果然,易妈妈面露恐惧之色,“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只是…这生意牵扯甚广…我只是一片好心…担心诸位惹上不该惹的人!”
“这个就不劳易妈妈费心了。你交代你的问题,至于怎么查…那是我的事情。”魏峥敲敲桌面,“说说这个刘桂州吧。他昨天给了你一份账本,又给了你一沓银票,东西呢?”
易妈妈眸光一颤,万没想到自己的行踪被人查得清清楚楚,她倒是有些摸不清这些人的来历,“这…这…无非是播州城里的贵妇人们…为贴补家用…放了一些印子钱。虽说官府明令禁止,可这年头…谁家不做这生意?真查起来,整个播州城…莫说县令大人家…就是知州家的夫人说不准也牵连其中,你查…你查得完…办得了吗?”
魏峥眉梢一撩,听易妈妈这口气…似乎并不知晓走私一事……
魏峥不说话,冷着脸,易妈妈心头愈发恐惧,立刻将自己知道的交代了个清楚,“少侠…哦不…官爷…这上头的主子们只是出了个本金,具体怎么操作全靠这个姓刘的,反正他拿着本金出去放贷,每年将夏天将账本和收益交回来…”
魏峥冷笑一声:“凭空多出几千两的银子,你们也不怕查账?”
“查账?这钱入了这青楼,东摊摊西匀匀…冲做青楼的账册里…谁知道钱怎么来的…这…大家都这么干…”
“你主家呢?”
易妈妈抿着唇,面色犹豫,半晌才求饶道:“做咱们这行的,那主家怎可能轻易露面…我这上头只有个姓周的中间人…平常有事都是寻他,主家是谁…长什么模样…我哪里晓得?”
易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看魏峥身边那个年轻人手上“刷刷刷”的在纸上记录着,不由得眉心直跳。
“按个手印吧。”孟元杰写好了陈述书,递到易妈妈面前,随后利落掏出短刀往易妈妈身上一划拉,易妈妈当场吓得尖叫起来,才发现那年轻男子只是砍断了捆绑自己的布条。
倒是一旁的候继踢了她一脚,直接按住她的手往陈述书上摁手印,偏此时,魏峥瞳孔一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惊得屋内人齐刷刷的望过来,反应最快的赵恒甚至已经摸到刀上蓄势待发。
“啊!”
易妈妈一声痛呼。
魏峥却已经拽住她的手腕,视线落在她那枚翡翠扳指上。
那年轻男人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眼睛锐利得犹如一头咬人的猛兽,眨眼变成赤红,“你这…扳指…何处得来的?”
“啊?”易妈妈觉得手都要被扯断,仰头间看见男子眼底骇人的冷光,“这…我从一个逃奴手里买来的!这就是一枚普通的扳指啊——”
话音刚落,大拇指传来一阵剧痛。
那枚在易妈妈大拇指上的扳指被魏峥抓扯下来。
而孟元杰和候继一左一右按住易妈妈的肩,“咚”的一声,将易妈妈摁到地板上。
第239章线索
魏峥胸脯微微起伏,将那枚扳指放在灯火下…随后…眼眸不可思议的瞪大!
是它!
这是父亲消失那天戴着的扳指!
这是一枚碧绿通透的翡翠扳指,边缘处有磕碰,母亲便请匠人用金线一点点缠好缝补。
那个磕碰…是他幼时爬高跌落,父亲为救他大拇指磕到了石头上,而这枚扳指开裂的纹路…和父亲那枚…一模一样!
魏峥的呼吸急促了两分。
这是时隔十年,他于茫茫人海中再度获得有关父亲的一点点单薄的线索。
魏峥攥紧了那扳指,犹如孩童呵护自己的珍宝般,他平稳了呼吸,眼眶微红望向易妈妈,“你在何时何地获得的这枚扳指?”
易妈妈心中暗自嘀咕,怎么就从查印子钱调查到扳指上了?
冷不丁赵恒凝眉,浑身肌肉抖动,“说!”
“就两年前…路上遇见了十六七的小女娃…我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个逃奴…穿得整齐…那布料也不便宜…偏偏手指粗糙…她手里一包金银细软…人都说富贵金玉…我愁这扳指曾经开裂过…想着应该没人要…就低价买了这枚扳指…”
说道这里,易妈妈也有些回过味来了,知道估计是逃奴偷了别人的财物,只能连连求饶:“官爷…我实在不知这是您的东西!您若是喜欢,尽管拿去,权当我孝敬您老人家的!”
“逃奴?长什么样子?可知她的来历?”
“这…几年前的事情…我哪里说得清?早忘了——”
“说不清?”那男子眉眼沉沉,“那就回去慢慢的说。猴子,带她回去,给我细细的审!天亮我就要听到结果!”
易妈妈正要叫屈,赵恒朝着她后背反手一劈,易妈妈瞬间吞音,身子一软,和何三倒在一起。
候继和赵恒两人轻手轻脚的抬起易妈妈,随后向河面吹起一声尖锐的口哨声,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一叶小舟缓缓逼近,几人将易妈妈五花大绑慢慢丢到水面上,再捞到小船上。
几个人分工明确,合作默契,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出入这水上花船竟如履平地。
孟元杰看见地上的何三,问魏峥:“侯爷,这个人要带回去吗?”
再带人…怕是小船承担不了。
“不必。”
候继提醒魏峥,“侯爷,温掌柜还在这儿呢,咱就这样丢下她?”
到底护送了温婉一行人半个多月,候继自然多关注温婉。
这花船上龙蛇混杂,又是烟花柳巷之地,留温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这样的虎狼窝,实在不妥。
侯爷未免也太不会怜香惜玉。
候继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魏峥似乎这才看到那桌上趴着的温婉,他毫不迟疑的起身离开,“赵恒、元杰,你们二人留下殿后。”
“是!”
确定魏峥乘着小船离开,赵恒才将长刀丢下,甩甩发硬的肩膀,长腿随意这么一搭,十足的兵痞子模样,他抓起那茶杯正要往嘴边凑,冷不丁听到孟元杰冷声说道:“别碰!这茶里有迷药——”
“对哦!”赵恒一把撒开茶杯,抓起茶壶就准备仰头。
孟元杰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个也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