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柳姨娘有些恍惚,“那世上总有好男儿的!”
“上次酒坊碧芳酒抽奖,那么高的中奖率,我一个都没抽中!更何况是抽一个绝世好男子来给我做夫君?若他真是绝世好男儿,便不会在乎是否入赘!”
嘿,死丫头还来劲儿了?
柳依依恼羞成怒,“不说其他,就说你爹,你爹难道不算好男儿?我和你爹不算恩爱白头?”
温静盯着自家恋爱脑的母亲,然后小屁孩幽幽的顶了一句,“娘,你花了十年时间才被扶正咧。”
温静小朋友一句话就让自家母亲红温,紧接着便吃了一顿竹笋炒肉。
说不过就被打,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春日当头,温婉怀孕已有四五个月,作为温家一号重点关注囚犯,每日除了吃吃喝喝,顺便看看账本,她已经闲得快要长出蘑菇。
甚至,她将程允章送给她的字帖礼物都拿出来,平心静气的练了一个月的大字。
实在无聊,温婉便趁家中无人之际,又指使红梅先去程家将程允章引走,她则带着梅清和一壶马昌顺送来的葡萄酒去到姚老爷子家中。
梅清如今暂时顶替石金泉的账房角色,几个酒坊的进出都得在她手里过一遍。温婉有意将她放在自己身边磨炼,因此教得事无巨细,去哪里都带着她。
梅清也从和儿子分离的痛苦中逐渐清醒,反而变得更加坚毅,在温婉的示意下,她大着胆子将安保年的休书和保证书都拿去衙门备案,并放出狠话,若安保年再来,她一定闹到县学,叫他老师和同窗都知道他的人品,丢光他安保年的脸!
所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是一句至理名言。
有时候,撒泼可比讲道理有用。
葡萄酒还没有取名。
既然要推广,少不得取一个风雅好听的名字。
温婉自认肚子里没二两墨水,只能舔着脸皮请姚世真赐名。
既然都认爹了,当然得鸡一下啊!
爹不努力,她可就得努力了!
“葡萄酒?”姚世真听说了她的来意后,显得很有兴趣,当下邀请姚夫人一同品鉴。
姚夫人也饶有兴趣,看着跟在温婉身后那手脚麻利不卑不亢的女子,当下笑着问道:“是梅小娘子吧?”
梅清停下分酒的动作,闻言立刻跪在姚世真夫妇二人跟前,双手交叠额前行大礼,“先生,夫人,民女梅清,给两位贵人见礼。”
梅清眼睛中饱含热泪,“托先生和夫人的福,这一次能从安保年那恶人手中保全性命,全仰仗先生垂怜。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小女子身若浮萍,无一长物。但恩人若有驱使,梅清无有不应。”
姚夫人扶起她,轻轻拍她的肩膀,似长辈安慰,“好孩子,受了那么多的苦,你爹娘怕是要心疼坏了。如今既然摆脱桎梏,就先跟着这丫头好好干。你那孩儿的事情,我们都有听说。你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让你母子二人团聚。”
第196章瑞果浆
姚世真也叹气,他看着眼前骨瘦如柴的小娘子,暗自为死去的旧友唏嘘,“我和你父亲曾同朝为官,你父亲…是个好人,你也不该落到这样的下场。既到了温家,就和自己家没有两样。若遇到难处,也可来寻我们。我记得你还有两个哥哥?”
梅清擦了擦眼泪,“是,两个哥哥受了牵连丢了官职。如今一个做教书先生,另一个靠替人写书信维持生计。”
“那你可曾想过投奔两个兄长?”
梅清坚定的摇头,“两个兄长都拖家带口,也是自身难保,我去了不过是徒增负累。眼下我不如跟着少东家干,至少学会自立的本事,能靠自己的手脚吃饭。否则一家人抱团烂在泥地里,又有何意义?”
姚老夫人多愁善感,被梅清几句话便勾出了眼泪。
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安保年一看岳家失势,便立刻休了梅小娘子,可见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温婉不忍姚老夫人伤心,便拍拍梅清的肩膀,又将桌上的酒杯推到姚老夫人面前,“干娘,别哭坏了眼睛,恶人自有天收,犯不着为这种人赌气伤神。您尝一尝酒坊新制的葡萄酒。”
姚老爷子那边已经端起酒杯,他先是凑近鼻翼下仔细嗅着,随后才慢慢端起来品,抿一小口仔细回味后,“入口酸涩,回味甘甜,带些果子香气。整体味道很清爽。”
姚老夫人见他品得津津有味,也忍不住浅酌小口。
显然,葡萄酒的受众偏向女性。
若碧芳酒口感醇厚,酒气偏厚实,那么这款芳香清冷的果子酒显然更受小娘子和夫人们的青睐,姚老夫人很少喝酒,此刻褶子仿佛被熨烫整齐,面部表情舒展,笑着说道:“这酒…适合闺房女子。”
温婉道:“干娘好眼力!我也觉得这果子酒味道甘甜,更适合小娘子们饮用。”
“搭配一些干货…或是果子点心来吃,应当更美。京都里流行的春日宴上,若有这果子酒,应当十分助兴。”
温婉没想到,姚老夫人竟然提出了下午茶的雏形。
显然,奸商认的义母也具备做奸商的潜质。
“这酒……价格得定高一些。”姚老夫人细细品着,不愧是出身大家的女子,脑子灵活,擅长管中窥豹,顷刻间便能抓住问题关键,“无论什么样的酒,普通人家的妇人都无福消受。饮酒作乐,是男子们的权利。只有家境殷实的小娘子们,或许才有闲钱和雅致喝上这样一杯香醇的果子酒。所以这酒的定价不易过低,定高些…专往权贵的妇人窝里钻…或许能出奇效。”
温婉眨了眨眼。
谁说古代女子愚昧?
瞧瞧姚老夫人,虽久居后宅,却进退得宜,即使从未经商,却也能将生意场上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
似是看穿她所想,姚老爷子一副与有荣焉的口气,“别小看你干娘。她在京都的时候,曾管过八九个铺子和一座山头,这些年若非跟着我东奔西走,只怕早就做成了大商号。”
这话自然是抬举。
大陈朝是学而优则仕,士家出身的姑娘从小培养,精通诗书、骑射、管理、财务,放后世怎么也能混个后勤部部长当。
只不过做生意向来被视作上不得台面之事,尤其是家中丈夫官至高位,后院女子们再沾染铜臭,反倒容易被人攻讦。
妇人们打扮得光鲜亮丽,不需要有三魂六魄和七情六欲,只需要做好一个没有瑕疵的白瓷器便好。
最大的作用便是装点儿郎们的功成名就。
姚老夫人保养得益,眼尾有细长的纹路,笑起来的时候双眸明亮,看得出常年养尊处优。
她慢条斯理的放下酒杯,笑着说出一句至理名言。
“无论是生意场上,还是后院,战场虽有不同,归根到底都是谋算人心。”
温婉表示:臣附议。
“干爹干娘见多识广,女儿想问…这果子酒…二位可曾在其他地方喝过?”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都摇头。
“大陈朝主要发展黄酒,度数低,口感醇。工艺改良,翻出花儿来,也无非是加药材、加果子,口味不同,发酵方式却都是一样。”
温婉放下心来。
陈朝可没有知识产权这说法,若是撞了别人的方子不要紧,两家抢市场才要命。
温婉先前问过马昌顺,陈朝所谓的果子酒都不是利用果子天然发酵而成,而是在酒里加入果子提味而已,和温家葡萄酒的制作方式千差万别。
因此播州城五年一次的“青梅煮酒”大会,这青梅煮酒的方式也是将青梅加入酒中,增添一丝果香而已。
“义父觉得…我若是将这葡萄酒拿到青梅煮酒大会参赛…可有胜算?”
姚世真一楞,随后笑得意味深长,“有无胜算…这取决于你腰包里有多少黄金。”
“这个跟银子有什么关——”温婉忽而抿唇,无奈发笑。
见温婉一点就通,姚世真暗叹这女娃心思敏锐,他笑着说道:“五年一次的盛会,酒行商会的掌柜们不出点血,活动怎么能搞得声势壮大?”
有道理。
十分有道理。
这就相当于把同行们全部邀过来赚吆喝,当完运动员又当裁判员,自己花钱给自家产品打广告,没毛病!
可惜温老爹已经准备着拿自家葡萄酒去参加酒会,指望着压轴出场,亮瞎众人的钛合金眼,再捧一座金灿灿的奖杯回来。
姚世真原以为那小娘子会抱怨游戏规则的不公平,哪知那人却已经开始盘算着出多少血,“若能打开果子酒的名气,花些广告费也是值得的。只是回去得根据人头流量和广告效应来核算广告费用——”
小娘子说着说着,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倒是身后的梅清捅了捅她,“少东家,名字!”
哦,对了,还没给果子酒取名字呢。
温婉笑吟吟的看向姚世真,“义父,您满肚子墨水,学问又高,能否帮女儿为这果子酒取个朗朗上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