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我啊…”小娘子眼睛一转,整个脸如春风拂过,荡漾着浅浅的笑意,“我擅长作诗。”
  反正是架空历史,唐诗三百首不用白不用。
  淦。
  早知道营造一个才女的人设,温家碧芳酒是不是能卖得更好?
  可是,姚老爷子和程允章显然并不买账。
  “一个字都写不利索的人还说作诗?”姚老爷子捋着胡须,“好啊,你下次若能写一首令人拍案叫绝的诗,我就考虑收你为徒!”
  温婉一点一点的往姚世真身边挪,脸上又浮现起那种吊儿郎当猥琐的笑意,她讨好又谄媚的叫,“老师。我一定努力成为你开门关门的女弟子。”
  “没皮没脸!”姚世真被温婉的厚脸皮逗笑,随后才疾言厉色的训斥,“还没入门呢,叫什么老师?不许乱叫。”
  “好的老师。”
  程允章哑然失笑。
  明明温小娘子年纪不大,偏偏和“油腻”“猥琐”等词沾边,仿佛乖巧灵动的皮囊下,藏着…一位大腹便便的油腻大叔。
  他真想捏一下温小娘子的脸,看看是什么做的竟这般厚实。
  油腻男伸手冲师娘招手,声音又甜又软,“师娘来啦?”
  一回头,程允章便看见师娘带着下人抱着小酒翁大小的陶瓷缸子迎面走来,里面装着虾蟹,师娘一听温婉叫她“师娘”,眉开眼笑,偏被姚老爷子打断,“这丫头,脸皮忒厚…我可没答应收她做女弟子!”
  温婉笑着说道:“早晚的事儿嘛。是吧,师父?”
  姚老爷子被她气了个仰倒。
  姚夫人抿唇笑,“今日从河里刚捞出来的虾蟹,我见你席间很喜欢吃,你让下人拿回去…给你父亲和相公也尝尝鲜。”
  “我夫君吃河鲜会得风疹,他没这口福,师娘给我一个人吃可好?”
  “都给你!”姚老夫人携手温婉,步行亲自将她送到车上,又殷切嘱托,“下次来把你那位夫君带上。他既不能吃河鲜,我便命人做些他喜欢吃的。”
  温婉笑着应了一声。
  “哎,这丫头走了…终于清净了…”
  姚世真抽身往里走。
  见姚世真话语嫌弃,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程允章内心暗道:其实…老师很喜欢温小娘子吧?
  他抬眼望一眼廊下悬挂的绢布黄灯,风吹雨打,摇摇晃晃,映照着他孤影一只。
  温小娘子一离开,仿佛也带走这庭院的欢声笑语,只留一地落寞。
  抬眼间,男子眉宇间愁绪淡去,笑着说道:“温掌柜每次来,家中都很热闹,席间师娘都多用了一碗饭。”
  “你师娘她…喜欢姑娘…不曾想连生两个儿子。她时常说,姑娘好,姑娘贴心。”
  边说着话,两人回了书房,见姚世真四处寻找,程允章才一抖衣袖,一沓纸才从其中滑落,“老师…是在找温小娘子的策论吗?”
  姚世真扭头,“怎么在你手里?”
  “温小娘子这篇策论虽然文风朴实,用词朴素,都是些大白话…但是论点新颖,数据详实,读来让人耳目一新,有可取之处。学生本想拿回去琢磨一番…”
  “那是。这丫头文章相比上次进步很大,可见是用了心的……”姚老先生一捋胡须,语气与有荣焉,随后话锋一转,“既然如此…那你先前为何批她文章犹如武夫打拳?”
  熏黄的灯笼柔光下,年轻男子肌肤白皙如玉,他略垂了头,唇角轻抿,脸上泛起奇异的笑来。
  “温小娘子狐狸尾巴翘得太高,学生不想她太得意。”
  片刻,屋内便是姚老爷子爽朗的大笑声!
  雨,似乎止住了。
  第152章突变
  古人用晚饭比较早,温婉估摸着时间,眼下不过六七点钟,离宵禁时间还早,便让车夫搬了虾蟹上车后回家。
  偏运气不好,走了大约两三里路,眼瞅着靠近河边位置要上桥,只听见“咔哒”一声,马车晃动,随后狠狠卡在泥泞里。
  马车摇晃了几下,好在温婉及时护住脚边装虾蟹的缸,随后才撩开车帘询问车夫:“出什么事了?”
  “少东家,路上好大一个泥坑,咱马车陷在里面出不来。”
  温婉瞅一眼细雨连绵的天色,当机立断,“你去姚家搬救兵。我在这里等你。”
  “这…”马夫迟疑,环顾四下,似担忧温婉安危。
  温婉笑着打断他,“四下无人,怕什么。你快去快回便是。”
  那车夫跳下马车,抓起蓑衣披在身上便往回走,“少东家等我片刻,我立刻去叫人帮忙。”
  车夫走了,温婉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山道上。
  没有灯火,没有人烟,只有细雨和流水潺潺的声音。
  温婉拿出角落里的灯盏,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亮,掀开车帘探头看去,外面青山黛影,一团水雾,深秋的夜寒凉,她下意识的裹紧身上的外衫。
  夜风轻拂,车帘晃动。
  忽然。车窗外一团黑影闪过。
  温婉瞪大眼睛细看,屏住呼吸,却只听到山风之声。
  温婉蹙眉,却并不曾放松警惕。
  她抓起马车小几抽屉里的匕首藏在衣袖之内,吹灭灯火,犹豫片刻,一手持匕首,一手撑开油纸伞,缓步跳下马车。
  四野空旷。
  远处飞鸟振翅。
  却没有看到人影。
  温婉撑伞绕马车一圈,并没有察觉异常。
  她暗道自己太过多疑。
  突然!
  从马车下面蓦地伸出一双手,抓住她的脚踝狠狠一扯!
  温婉双脚站立不稳,头“哐”一声撞在马车上。
  一阵天旋地转,温婉只觉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余光之间看见一张扭曲的脸——
  元敬…已经跑路的元敬…忽然出现在这里…
  温婉强撑着,慢吞吞的往衣袖里摸匕首。
  可元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当下钻出来,发了疯一拳一拳,重重的砸在她脸上、身上,“哐哐哐”的赤手空拳砸进肉里,砸在她根根分明的肋骨上。
  温婉扭身在泥地里爬行,天空还下着雨,地面湿漉漉的,她顺手抓住野草往前拖动身体,却被元敬从背后拽起她的头发往草丛拖去!
  元敬浑身上下全是雨水,脸上青筋暴起,拽着温婉的长发,像提死狗一般拖拽着温婉,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雨幕在温婉眼里晃动,一片模糊。
  元敬一口浓痰吐在温婉头上,“是你!是你害的我!我知道那刘晖是你的人!你们联合设局害我!”
  “并州害我一次,赌坊又害我一次!你把我玩弄鼓掌之间,害得我倾家荡产,犹如过街老鼠!”
  “凭什么我斗不过你?!老天不站我这一边,我能怎么办?你这贼妇…心肠歹毒…你不给我活路…我也不给你留活路!老子光脚不怕穿鞋的…”
  “好啊!那都别活!!老子活不了,你也别想活!大不了一起死!”
  温婉的脸刮过地上的碎石子,一阵生疼。
  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断掉,嘴里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双唇因为疼痛而颤抖,双眼胀痛,刚才头撞到马车上的伤口不断渗血,粘在眼皮上厚厚的一层睁不开。
  她曾预想过元敬的报复。
  但是没想过他狗急跳墙,用这样原始除暴的,单方面体力碾压的方式报复。
  尤其是…元敬发了狂,荷尔蒙激素飙升,力量悬殊…
  秋雨打在身上,一片发冷,温婉倒在地上往前爬行。
  脑子里残留最后一丝理智。
  她想起赵恒说过的话。
  ——若对方比你壮硕,则主要攻击眼、喉、脏器、关节等要害部位。
  ——若对方和你身量相当,则尽量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出招一定快、狠、准,切勿和他对耗体力。
  她不想死。
  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生命,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她要给温老爹养老送终,温静还小,需要她这长姐遮风避雨。
  还有…还有…她有漂亮手办要养……
  她的生命很珍贵。
  所以…她…温婉…绝不会丧命于此!
  “老子守了你好几天!终于守到你落单!”
  “你欺我辱我之时,可曾想过今日代价?”元敬发出扭曲的大笑,见温婉在地上犹如蛆虫爬行,双目愈发赤红,“如今你死到临头,我也不妨告诉你!你那丫头便是我派人抓走的!奸污她也是我授命的!”
  “你可知她被轮的时候叫得有多惨烈?”
  那小娘子的衣裳被秋雨打湿,湿漉漉的黏在一起,紧紧贴合身体曼妙的曲线。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昔日将他玩弄掌心的女人如今沦为砧板鱼肉,元敬身体变得燥热,“如今…轮到你了——”
  他快走两步,从背后抓起温婉的衣领,撕扯开她的衣裳!
  小娘子肤如凝脂,双眸被雨水打湿,好似风吹雨打的娇花,尤其那眼睛,羞羞怯怯、半睁半阖;那红唇,妖冶含春,仿佛无声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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