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陶西右眼瞧着形式不对,立马往裴鹤京身后躲,裴沙川更气了,嘴上暗骂一声就要追过去。
  “嗷!”
  一直没动的裴鹤京突然出手,摁住裴沙川后颈,跟按个小鸡似的,裴沙川耸着肩膀痛得直叫。
  “鹤京哥,快松手!我是你弟弟啊!”
  裴鹤京根本不理会,直接将他往一旁的树上怼,裴沙川半个身子钻进松树里,树枝在他脸颊上戳出好几道口子。
  “你也配。”裴鹤京说了这么一句,不管裴沙川如何挣扎,松开手抬腿就是一脚踹他腰上。
  “啊——!”
  陶西右看得眼皮一跳,裴沙川的尖叫声惊飞躲藏在树尖上的两只鸟儿。
  主宅灯火通明,裴瑄本来已经休息,又不得不起来处理。
  裴鹤京和陶西右站在一边,裴沙川糊了一脸血,头上还插着狠树枝,狼狈地侧着身体坐在沙发上嗷嗷叫唤着“腰断了,腰断了!尚睢你轻点儿!”
  等尚睢给裴沙川处理完伤口,裴沙川顶着裴瑄黑沉的脸色,两腿一抖就开始告状,说自己不过遇见裴鹤京和陶西右,上前问个好,莫名其妙就挨了打。
  裴瑄听罢,转头看裴鹤京,是要听他的说法。
  “目无兄长,出言不逊。”裴鹤京简短地说。
  “我又没有说你!”裴沙川摸着脸上的纱布极不服气,“我说一个外人,你却打我,大爷爷,你评评理,咱们裴家向来团结,哪有为了外人伤自己人的道理!”
  裴瑄冷呵一声,震得人后颈寒毛倒竖,“跪下!”
  空气骤然凝固,陶西右心底也不由地一惊,揣在兜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裴沙川反应得最快,嘴角弯起来,等着看裴鹤京下跪。却不料裴瑄眼神倏然钉到他脸上,又重复:“我让你跪下!”
  扑通——
  膝盖触地发出闷响,裴沙川身体反应快过大脑,骨子里对裴瑄的恐惧占领上风,他哆嗦着跪直,一时不敢说话。
  “小陶是客人。”裴瑄冲裴沙川命令,“道歉。”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陶西右真要大叫三声我草,有朝一日他居然能从裴瑄的口中听见顺耳的话,这简直不要太惊悚。
  裴沙川又怕又气,却也只能涨红了脸冲陶西右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裴瑄又看向裴鹤京,那目光好似在询问这样的处理是否满意。
  “爷爷,”裴鹤京突然说,“我喜欢陶西右。”
  第49章
  所有人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猛地拽过来,齐刷刷落在裴鹤京身上,个个震惊得不行。
  “你疯了?!”这下可不管场合不场合了,陶西右倒吸一口凉气,咻地一下扯住裴鹤京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警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真是把脑子撞坏了不成,赶紧撤回!”
  可裴鹤京不为所动,依旧固执地盯着裴瑄,态度很明了。
  ——我喜欢陶西右,所以这个结果我不满意。
  裴瑄枯瘦的指节深深陷进沙发扶手之中,面色沉重,胸膛起伏明显快了许多。一旁的郑伯连忙端起水杯让他喝点压一压,低声劝导着,“老爷,冷静,他现在失忆了,作不得数的。”
  类似的话吕医生也说过,裴鹤京现在记忆尽失,又是陶西右和他朝夕相处贴心照顾,难免生出些许情感,但也仅限于失忆期间了。
  一旦记忆恢复,情感自然也会发生改变,这期间的一切都如同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现在正值裴鹤京记忆恢复的关键阶段,万万不能刺激他,以免发生意外。
  思及此处,裴瑄神色稍缓,没有就裴鹤京的那句喜欢表态,只是问:“那你觉得如何处理?”
  “放去国外历练吧。”裴鹤京轻飘飘地宣判。
  “我不!!!”裴沙川怎么都没料到局面三言两语间突然变成了这样,惊得也顾不上脸上的伤了,膝盖交替着往前挪动两步,声音都叫破了,“我不去国外!大爷爷,我错了!”
  倒不是裴沙川大惊小怪,而是他本来就不是裴家的核心人物,只不过是个旁支小辈,他父亲努力多年才让他也能在集团里分一杯羹。就这么被赶去国外,人生地不熟不说,不做出点成绩,根本不可能再回来重新任职。
  那他家里那一支可就再没什么油水可捞,在家族里更是地位不保……这后果根本不是裴沙川能够承受的。
  “陶西右,我错了陶西右!”裴沙川见裴瑄不为所动,又扭过身体冲着裴鹤京和陶西右的方向胡乱认错,一张脸上五官都快揪一堆去了,“鹤京哥我真不是故意的!饶过我这一回吧,我再不敢的了!”
  陶西右瞅着裴沙川这狼狈样有些嫌弃,把视线移开了,裴鹤京倒是冷冷地看着他,那无情的模样像极了没失忆之前的样子,淡漠道:“磨磨性子,什么时候有个人样再回来。”
  裴家旁支众多,即便有森严的家规在上,裴瑄的严厉在内,照样没法约束住全部人,生出一些时常打着裴家旗号在外头装腔作势、贪财好色的纨绔子弟。
  裴沙川就是其中一员,只不过他之前还算低调,并不十分辣眼。裴鹤京失忆前一般也懒得和他们这类人清算,但越不理会,便总有人会慢慢撑大了胆,就比如这次裴沙川以为裴鹤京失忆就没了危险性,硬是要贴上来找死。
  “我不!”裴沙川还想挣扎耍浑,“我不去,我还要跟着裴元哥做事儿的!”
  小陈得到裴鹤京的点头示意,上前钳着裴沙川的两条手臂把他拖下去了。
  鬼哭狼嚎的人消失,现场总算安静下来。裴瑄清了清嗓子,没有就裴鹤京的处理发表意见,也没有如同陶西右想象中那样为裴鹤京刚才的那句喜欢大发雷霆,只是不咸不淡地嘱咐早点睡就走了。
  “你爷爷也疯了?”等人都走了,陶西右才疑惑地说:“他不是要让你娶妻生子吗?而且他最讨厌我了,这会儿听你说这大逆不道的话,居然没有生气?”
  “我不会娶妻生子。”裴鹤京说罢突然牵住陶西右的手,接着便往楼上走。
  “我靠你放手!”陶西右一路挣扎,“你干嘛呢!”
  “不怕。”裴鹤京跟没事儿人似的,淡淡地说:“已经说了。”
  “说个毛线!”陶西右又气又恼,一进房间连忙挣脱出来,“你别抽风了大少爷,草民的命够苦的了!”
  “右右。”裴鹤京垂头看他,眼眸幽深,语气裹着点未散的沙哑,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说的是真的,喜欢你。”
  陶西右吓得连忙退后一步,目光复杂,他的大脑里理智在尖叫:不可信!这是失忆的裴鹤京,对方口中的喜欢也只是像一场梦,一旦醒了就破碎得灰都见不着!
  可看着裴鹤京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冷寂的阴影,那双瞳孔裹挟着汹涌的春潮,将他整个人缓缓卷入冷热交替的漩涡时,陶西右却动弹不得。
  喉结突然滚动一下,陶西右仿佛听见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松动,像是温暖春风拂过,树梢上翠绿的嫩芽突然迸发发出的声音。
  “少来骗我。”陶西右又缓缓退后一步,指甲掐进手掌心,咬牙道:“你现在喜欢,等你好了一切就都……”
  陶西右退,裴鹤京就往前跨,他用眼神稳着陶西右,直到陶西右退到了落地窗前。
  背后再没了退路,陶西右后知后觉地抬眸,眼睁睁瞧着裴鹤京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扣住他的后颈,指腹的温度烫得他发颤。
  未等陶西右惊呼出口,柔软的唇已重重压下。
  裴鹤京的那句喜欢是投入湖中的石,令陶西右的心泛起涟漪,但不足以让他失智,可吻不同。
  吻是陶西右记忆的开关,贴上的那一瞬间,曾被他刻意忘记的、封存的那些关于裴鹤京的甜蜜回忆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迅速将他淹没。
  像是美好的幻境,帧帧都如同裹了毒液的蜜糖,令人欲罢不能。
  陶西右挣扎着抬手抵住裴鹤京的胸膛以示抗拒,裴鹤京便短暂松了几分力道,他牢牢地将陶西右圈在自己怀中,贴着他的唇承诺,“就算记起来,也会喜欢你。”
  这句话如同定身符一般有用,陶西右睁着眼紧紧闭着唇,跟个木头人一样不动了。裴鹤京也不急,他贴着陶西右,一下一下亲下去,又离开,再亲下去,发出轻微的啾啾声。
  直到陶西右放松警惕,裴鹤京在某个亲下去的瞬间,突然变换了动作,轻轻扫过陶西右的唇纟逢,同一时间,陶西右瞪着眼,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般不受控地颤了一下,脑袋里更是乱成一锅粥,只剩下耳畔清晰的心跳声,咚咚咚震天响。
  裴鹤京抓住陶西右分神的机会,直接抵开他的牙齿探了进去,时而辗转厮磨,时而激烈纠缠,陶西右完全招架不住,四肢软绵绵的,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呜 咽,又被裴鹤京尽数tun没。
  从前陶西右不懂,为什么总有人会反复爱上渣男,明明知道对方不是可以托付的人,还是要忍不住心软上当,清醒着沉沦。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