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鹤京哥哥~”陶西右用尽所有力气,将声音夹得亲爹都不认识,“都怪你昨晚上太那个了,人家现在浑身都疼,我们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不说喻梁,就连跟在身后的小高眉心都一跳一跳的,这陶西右装起浮夸型绿茶,真真是一套一套的,偏生那张脸长得清纯,叫人生不起厌来。
  怀里的人还在故意一扭一扭的,裴鹤京抬手按住陶西右肩膀,像是按住了开关,感受到对方立刻停下所有小动作,他才低声道:“知道了,走吧。”
  于是,喻梁再一次被晾在一边,仿佛是团空气一样,连小高路过他身旁都目不斜视。
  居然都无视他……哦不,也不算,因为陶西右被裴鹤京单手搂着往前走的空隙里,偷摸回头冲喻梁做了个鬼脸。
  *
  房门一关,裴鹤京的手也离开了陶西右的肩膀,对方径直朝着沙发走去,过程中伸出食指将领带随意扯松。
  陶西右立在原地,目光紧紧跟随着裴鹤京,看对方随意倚在沙发里,长腿交叠着舒展在地毯上,白衬衫领口松了两颗纽扣,露出冷白的锁骨线,腕间的银表泛着细润的光,一条红痕被表带截断,露出一截小尾巴。
  脑袋里又不自觉想起昨夜的画面,陶西右“轰”地一下脸红了个透,赶紧移开视线去盯着一旁的小高。
  突然接到这道视线,小高愣了一下,连忙汇报起自己的工作,堪称兢兢业业。
  小高话音刚落,裴鹤京突然看向陶西右,说道:“你想怎么处理张文良。”
  陶西右眨巴着眼睛,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裴鹤京现在是……在问自己的意思?
  为了避免会错意,陶西右迟疑地重复了一句,“你是问我想怎么处理张文良吗?”
  裴鹤京挑了下眉,不说话,那意思就是陶西右在讲废话。
  确实,裴家的势力在宁津市几乎到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步,就算这里是d市,要收拾一个小混混也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规则约束这世上大多数的普通人,但总有这么一些人是可以改变规则的,这很现实和残酷。
  但是这类权力到了手里,陶西右没有不出气的理,他想了想,咬牙道:“我想亲自给他两只手各200大板,给他手打得皮开肉绽。”
  小高眼角抽抽,到底是年纪小啊,受了这么大的侮辱,不是想着砍掉对方的手,剁掉对方的某个器官,竟然是用那副凶狠的表情说要打别人的手掌心。
  “行。”裴鹤京向后靠,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明早去。”
  今夜的去处小高没给陶西右安排,把他丢在裴鹤京房间就先走了。
  陶西右想了想,蹑手蹑脚地先去洗了澡,乖乖躺上床。
  裴鹤京处理完工作,洗漱完进房看见他也没什么惊讶的神色,像在家里一样,躺在了床的另一侧。
  房间安静了十几分钟,即使裴鹤京的呼吸平静均匀,但陶西右就是知道他肯定没睡着。
  “谢谢你救了我。”陶西右鼓起勇气开口:“如果不是你,我现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不太愿意去想象那个后果。
  “吃一堑长一智。”裴鹤京在黑暗中睁开眼,不留情面地说:“你最好不要一直吃个没完。”
  “我哪有……”陶西右嘀咕了一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蠢蛋,噼里啪啦地将自己小时候和张文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裴鹤京。
  “所以我就怕我自己是当年想太多了,误会了,所以我才跟他去的。”
  裴鹤京没有发表看法,翻了个身背对着陶西右,重新闭上眼。
  被子掀起一个小空缺,陶西右在心里无声地翻了个白眼,长得帅又怎么样,性子冷成这样,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才不会有人喜欢。
  这时候的陶西右还不曾预料,第二天他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第16章
  张文良就被关在这家酒店的另一个房间。
  陶西右跟在裴鹤京身后走进去,瞅见张文良在灰色沙发上坐得笔直,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套,皱皱巴巴地粘在身上。两个身穿黑色正装、胸肌鼓得快要爆炸的保镖一左一右守着他。
  陶西右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保镖身上,冷不防被裴鹤京斜睨一眼,他这才连忙抬手给自己的脸扇风,“好热哈好热。”
  “卜西右,我错了卜西右!”一看见陶西右,张文良如获大赦,他昨晚被人一拳敲晕到半夜才醒,一睁眼就被这两个彪悍的保镖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心想坏了,这估计是惹上黑 社会了。
  “我是鬼迷心窍了,你念在小时候我们俩的情分上,你放了我吧!”张文良双手合十,不断地拜着,“我真错了。”
  张文良的表情真挚,看上去真像痛彻心扉地醒悟了似的,不过陶西右一个字都不信,像对方这种打小就混迹街头的老油条,惯会演戏。
  “你不是知道你错了,而是知道你惹事儿了。”陶西右凶狠地瞪着张文良,对方见状又继续道歉,只差逼出几滴眼泪了。
  这时小高贴心地递过来一把钢尺,极厚,压得掌心发沉。
  “打。”
  裴鹤京言简意赅地说完,自顾自走到一旁坐下,双腿交叠,静静地看着。
  陶西右把钢尺放手里掂量掂量,觉得十分顺手,两个保镖也颇有眼力见地固定住张文良的双手,将其手心向上压在桌上。
  “啪——”
  陶西右动作极快,抡圆了胳膊,钢尺带起来一阵短促的风,轰然劈向张文良的手掌。
  “啊!!!”
  掌心传来一阵剧烈的尖锐的剧痛,张文良几乎在第一时间嚎叫起来。
  他把脸扭向裴鹤京的方向,显然是明白过来这整间屋子谁才是决策者,于是连忙讨好道:“这位大哥,不知道你和西右是什么关系,但是请放了我吧,昨晚的事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裴鹤京眼睛只看着陶西右,一个眼神都不给张文良,命令,“再打。”
  陶西右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非常特别的感觉,有点热血,也有点激动。
  他从小到大受过的欺负不少,当然他从来不是软包子,都会还回去。
  但是还回去的这个过程往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陶西右从来没有体会过像此刻一样的,欺负他的人就在眼前,手无缚鸡之力地任他宰割。
  他可以安全地、安心地报复回去。
  连打数十下,张文良剧烈地挣扎着,尖叫着,声音几乎掀翻天花板。脸颊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颤抖,他喘着粗气,豆大的汗水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滑落。
  “我错了!”浑身被死死束缚着动弹不得,十指连心,打在手上的似乎不是钢尺,而是布满了尖刺的匕首。
  张文良看见自己的掌心连带着手指都高高肿起,又烫又痛,一秒钟都难以忍受,鼻涕和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他崩溃地喊:“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你下药,我愿意赔偿你,赔偿你多少都可以!”
  嘴里认着错,张文良的眼底却淬着阴毒,陶西右不知上哪儿认识的这些黑 社会,自己也是大意了才落入他们手中,现在最紧要的是脱身,之后他一定会狠狠地报复回去,一定要让陶西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陶西右手也有点麻,他动动脖子,甩了甩手,他正享受这种报复的快感,张文良的话就像是苍蝇嗡嗡叫,一点作用没有。
  “啪——啪——啪——”
  钢尺击打皮肉的动静和张文良痛苦的尖叫声交杂在一起,陶西右越打越兴奋,“叫你手脏!叫你猥亵!小时候我还以为你真是对我很好的大哥哥,没想到你他妈心里想的都是那些龌龊事,现在想想真他妈的恶心!”
  陶西右才不要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就要做了坏事的人得到刻骨铭心的惩罚。
  张文良求也求了,哭也哭了,但是现场根本没有人听,手掌表面已经红得泛紫,像是熟了一般,还裂了几道口子,开始往外渗血。
  “你他妈的!”
  说什么都没用,张文良索性也不装了,“你个婊子,跟你妈一模一样,长了一张迷人心智的脸,这些年都给人玩烂了吧?这些人是你妈介绍给你的?不然你这种人在夜总会卖.屁股都没人要!”
  陶西右的手悬在半空,有多久没人提过他妈了?记忆突然被撕开道口子,混着潮湿的霉味涌来——小时候巷子里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是“野种”“贱人生的贱货”。
  “被我说中了?”
  张文良声音因为钻心的疼痛抖得不成样子,但他却抽搐着扯出一个极为嫌恶的笑容,“跟我装什么纯?你十几岁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你以后就是个烂货,你以为我为什么赏你饭吃,就是想在你像你妈一样烂之前,让我先玩个够哈哈哈哈!”
  “野鸡生出来你这个野种,能是什么好货?”
  张文良猛吸了一口气,看陶西右没动,像是找回了面子一般继续说:“你们他妈有本事现在把我打死,打不死我就等着进局子吧!你们这些小喽啰,当真以为自己能够横行霸道了?也不打听打听,情人岛上谁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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