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做出选择,付出代价,得到收获,徐渺以为这是公平的交换,但坏结果带来的长尾效应让他开始感到有些精疲力尽。
徐渺叹了口气,更觉得夏景舟是他坏事做多了的报应。
“我没信他说的,”谢舸很坏地用了点力撞徐渺肩膀,打断徐渺的思绪,他在被徐渺似瞪非瞪看了眼才心满意足地说道:“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当然是我们两个人解决,让他一个外人插嘴像话吗,我才懒得理他,再说我们都结婚了,我不可能会信外人的话不信你的呀。”
徐渺闷闷道:“那你还说要请他吃饭。”
“我就和他客气一下,谁真要请他吃饭,我得表现得比他更大方得体才能不给你丢脸啊。”谢舸前一秒还在自夸,后一秒冷不丁来了一句:“但是没想到你还挺花心的呢徐渺。”
“算算时间,没猜错的话,是和他离婚之后就直接无缝衔接开始追我的吧。”
事实是这样,但不完全是。
没有和夏景舟结过婚所以谈不上离婚,也不是和夏景舟分手之后就无缝衔接谢舸,在夏景舟之后谢舸之前还有两个,只是这两个的时间都很短,其中一个还失败了,所以没什么存在感。
徐渺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夹带私心美化事实道:“你们中间隔了一段时间的。”
“三天?五天?”谢舸努了努嘴:“算了,我不问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我其实没那么喜欢窥探秘密,我也不爱计较这些。”
很难想象不爱计较这四个字是从谢舸嘴巴里面说出来的,徐渺被谢舸那句话冲击得有点昏了头,问了点不该问的话:“你都能不计较这个,为什么老是和以后的自己计较。”
能一样吗?这能一样吗?
谢舸用了更多力撞了一下徐渺,把人撞得往旁边踉跄了小半步,又拉手把人拉回来。
反复好几次,徐渺都不带和他发火的,被他撞了肩膀就往旁边走点,被他拉了手就立刻顺着力气回来。
谢舸怀疑徐渺这是在哄他高兴,虽然谢舸拿不出证据,但是谢舸就是这样觉得。于是谢舸很轻易地变得开心,还大发慈悲地回答徐渺他并不想回答的有关另一个自己的问题。
“你问我为什么不和他计较和自己计较,这能一样吗,他几年前就变成前夫了不就说明你早就不喜欢他了吗,你和他一丁点可能都没有。”
“再说了,我和一个没名没分的人计较什么,你和以后的那我可是在新婚期,我都不敢想他过的是什么好日子,我当然要计较。”
谢舸之前大概是真的没跟夏景舟生气,这会儿语调都高起来,活脱脱一副被自己说生气了的模样:“我不仅计较,我还嫉妒,我还恨得牙痒痒呢。”
徐渺听到谢舸说的话后愣了好久,连谢舸撞他肩膀时他都忘记往旁边走一点假装被撞开,他嘴唇动了动,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被谢舸抢了先。
“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和我是二婚,那个大师还挺有道行的,我都不知道的事他居然能算出来。”
谢舸说着开始好懊恼:“这事真是的,错怪他了,他不会背地里做法诅咒我吧。”
封建迷信确实要不得,徐渺想。
谢舸看起来像是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不可自拔,话一句跟一句:“他要是诅咒我们婚姻不幸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回去找他给他包个红包吧,一千会不会有点少,一万的话我没带那么多现金啊。”
“他那有pos机吗,能不能刷卡,转账好像也行,我还是去给他转两万块钱吧,让他盼我们点好的,你觉得呢。”
徐渺正了正神色,很快拒绝:“我觉得不太行。”
谢舸原本也就是随口说说,被徐渺拒绝了立刻乖乖回话:“好巧,其实我也觉得不行。”
第50章
两人各有心事,在话题结束后就这样默契地共同保持安静,沉默地下了山。
只是在停车场找车时,憋了一路的谢舸还是破了功,故作云淡风轻,表现得像是很不经意很不小心很顺口地提了一句:“和他结婚的时候你应该没那么喜欢他吧,毕竟那个时候你才二十岁。”
二十岁,不是什么能给真心和承诺的年纪。
还好不是什么能给一辈子承诺的年纪。
徐渺有些心不在焉,好在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完整听完谢舸说的话,谢舸和他想的一样一如既往喜欢胡思乱想。他怪自己明明知道解开误会最需要的不是时机,而是坦诚,他却还是迟迟不说。
他想,这不是他第一次和谢舸坦白,只不过上一次是被动坦白,这一次是主动坦白而已,能有什么不一样呢。
但徐渺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他等两个人都进了车里,等谢舸系好了安全带,等他自以为很隐蔽地把车门上了锁,确保谢舸离开车内需要一些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他阻拦谢舸之后才开口说:“没和他结过婚,没喜欢过他,网上认识他的时候我刚上大二,和他谈是为了骗点钱,想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
说着徐渺偏过头看了看谢舸的神色,他扯出个笑脸,以他觉得轻松的语气说:“我也是走投无路嘛,当时家里面欠了很多钱,医院那边还催着缴费,我就想着装女生网恋的话说不定能碰到个有钱的冤大头呢。”
在喜欢的人面前说出不堪的过去不是件简单的事,徐渺脸上快挂不住笑,却仍然保持说笑的语气:“该说不说我运气还挺好的,那两年里债虽然还欠着不少但是没被医院催过缴费了,网恋比到处找兼职赚得多很多,也不会太累。”
“连轴转的兼职真的好辛苦,我困得每天站着都能睡着,大一的时候课又多。还记得有次我上了一天课之后直接去便利店上晚班和夜班的连班,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低血糖晕倒了。脑袋磕到了货架角,流了挺多血,去医院才缝了几针就把连班的工资都搭进去了。”
徐渺对此记忆深刻,因为在他后脑勺右边靠耳朵偏上的位置,现在还能摸到一条长两公分左右的微微凸起的疤痕,他无奈地说:“要是早知道凌晨会晕倒,还不如只上个晚班不上夜班了,晕在宿舍里第二天醒了就没事了,哪里还用去医院。”
大脑拥有保护机制,会让人淡忘痛苦,徐渺试着回想,但已经记不太起那时候的自己磕到之后有多痛。
徐渺只记得当时为了省几十块钱不想买麻醉,被给他缝针的老医生训了一顿,可缝完要走时,老医生又往他手里塞了五十块钱,不多不少,恰好是麻醉的费用。
他很快痊愈,很快分配好时间找了新的兼职同时进行,然后继续受伤,继续痊愈。他不顾后果地一直往前,恰巧前方好运气地一直出现他能走的路。
尽管其中某条路不太上得了台面,但如果没有这条路他走不到现在。
徐渺不否认自己的卑鄙行为,他确确实实对不起夏景舟,对不起被他欺骗的所有人,他感谢愿意好聚好散的任何一个,不憎恨不愿意放过他的夏景舟,却也不可避免地对纠缠不休的夏景舟抵触和轻微厌烦。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也没有办法。
“夏景舟……就是你今天见到的那个人,”徐渺继续和谢舸说:“和他网恋期间他给了我很多钱,他是所有人里最大方的那个,那些钱帮了我很多。”
为自己辩驳几乎是下意识的事,徐渺抓住谢舸的手,讨好地说:“但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嘛,我和他很早就分手了,他给我的那些钱我也还完了。和你谈恋爱的期间没有别人,我会对你很好的,比其他人都要好,我保证。”
徐渺说了很多,谢舸仍然安静地低着头,没说话,像是正盯着徐渺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手出神。
也许是讨厌露出真面目的并不纯洁善良的徐渺的触碰,谢舸小幅度挣扎着,想要把手从徐渺的手里挣脱出来。
徐渺先是用了些力气抓紧,很快想明白似的松了力气,他肩膀慢慢地垂下来,“我也不想是这样的人,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我们……”
徐渺怎么都没办法将“我们离婚吧”这句话说出口,他只好润色成更温和的“我们可以先分开一段时间周末我也不再回去”,润色完却还是只能做到说出前两个字。
徐渺单方面地说完,谢舸单方面地继续保持沉默。
面对谢舸的沉默,徐渺诧异地发觉自己居然产生了类似于怨恨的情绪,他埋怨谢舸为什么做不到像他第一次坦白时那样把这件事轻飘飘揭过,更恨自己错误的判断高估了他和现在的谢舸只一年的感情,以至于让他和谢舸之间变得岌岌可危。
直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手背,徐渺才恍然明白谢舸原来不是在挣扎,是哭到控制不住地颤抖,不说话也不是因为讨厌,是伤心到发不出声音来了。
徐渺惊慌地抬起谢舸的脸,替谢舸抹眼泪,可惜不仅效果不佳还把谢舸的整张脸都擦得湿漉漉的。
他赶忙替谢舸解了安全带,身体前倾,用衣袖当纸巾给谢舸擦眼泪,但怎么都擦不完,他十分无措:“哭什么呀,如果真的有那么不能接受,那就不接受吧,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