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顾则桉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一下,又压下来:“那你希望是我?”
“嗯?!”贺屿的脑子更像cpu短路了一样:“不是不是也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舌头打结,一句完整的解释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顾则桉越发不明情绪的表情,紧张得连耳朵尖都红透了:“我的意思是希望没有人!”
顾则桉盯着床上语无伦次的人,双手环胸,很淡地说了一句:“你希望也没有办法,睡都已经睡了。”
“啊?顾律你......”
你也是爱好男人的男人?
贺屿一瞬间扑倒在被子里,但他猛然惊觉自己身上除了宿醉后的脑袋痛,屁股也不疼啊,难道......是自己趁着酒劲把人家给睡了!?
自己这么猛的吗?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顾律。”贺屿想着怎么措辞,挠了挠发烫的耳背,小声地,犹犹豫豫着:“喝酒的确害人不浅!!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则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但见贺屿脸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有点痛。”
贺屿从被窝里伸出手,做了个捂脸状:“你报警吧!说我骚扰你。”
顾则桉垂眸挠了一下眼皮,把唇边的笑意憋回去:“报警说什么?说你昨晚做的不好?”
“啊!”比起报警贺屿突然更在意顾则桉的用户评价,男人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行,他问:“我做的不好吗?”
顾则桉抿了抿唇,皱眉假装思考了几秒:“你的力气还是小了点,体力也跟不上,动几下就不动了。”
“那...那是我喝了酒没什么力气。”贺屿坐直了身子,轻眯着眼睛盯着他,有点不服输:“那你怎么不把我推开?你...你其实......”
其实很享受的,对吧?他想说。
但顾则桉没有成全他血气方刚的壮志凌云,说了一句:“你知道男人力气什么时候最大吗?霸王硬上弓的时候,推不开。”
贺屿的天灵盖瞬间像是被猛地敲了一记,脑子“嗡”地炸开了,白茫茫的一片啊。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连反驳的气力都没有,毕竟……抛开那二十几年的记忆空白不谈,他的确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小雏鸡。
气氛僵了两秒,贺屿终于认命地低下头,声音带着点儿破罐子破摔:“好吧……是的,我承认我技术欠缺,有待提升。”
顾则桉站在一旁,看着床上垂头丧气扒头发的人,那头顶翘着的一撮毛还一弹一弹的,不想他这么泄气,便说:“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
“哈?”贺屿扒头发的手一顿,抬起头,眼睛瞪大,里面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顾则桉挑了一下眉,慢条斯理地说:“你觉得我是很随意的人?”
“不是不是...”贺屿连忙摆手,想着怎么夸眼前高大帅气的大律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顾律你长得帅还是行业里的标杆,人又热心还绅士,说话又特别……嗯,好听,应该有很多人追吧。”
顾则桉没接话,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眼神不带情绪,贺屿被他盯得耳根子又开始烧了,试图垂着头躲避。
但下一秒,他忽然一拍大腿,像意识到什么:“哎!那……那顾律你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了我?”
说完,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内疚、自责、惶恐、心虚混杂在一起,像是抢了银行却又不小心摔了一跤的感觉。
可是,怎么还隐隐约约有点小得意?
不对劲,这样绝对不是一个好同志!
顾则桉见他那副懊悔又有点不像懊恼但随时准备写检讨的样子,很淡地笑了笑:“那你要对我负责。”
贺屿一下子愣住,反应了几秒才抬起头,眼睛茫然地眨了几下然后忽然点头,郑重其事地说:“嗯,我肯定不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人!我会的。”
“嗯。”顾则桉似乎很满意的样子,朝他昂了一下下巴:“那你先负责出来把早饭吃了。”
第103章
贺屿现在就像是被人标记了地盘的小狗,屁颠屁颠地跟在顾则桉身后,乖得不行,虽然他脑子还半清不醒并且步伐有点飘,但眼神牢牢地黏在那人背上,生怕走错半步。
顾则桉往餐桌那边走去,随口说了句:“坐。”
贺屿立刻点头,规规矩矩地在椅子上坐好,双手还放在腿上,活脱脱一个被校长点名的三好学生。
顾则桉把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先喝点水。”
“嗯。”贺屿听话地接过杯子,“咕噜咕噜”灌了两口。
顾则桉又把一颗水煮鸡蛋递给他:“吃鸡蛋。”
“哦。”贺屿立刻乖巧地拿起鸡蛋剥着,壳掉得到处都是,一边剥还一边看顾则桉,小声说:“怎么感觉比谈业务合作还紧张。”
顾则桉见蛋液顺着他手指往下流,拿了一张纸巾递过去,放在他手边。
贺屿以为是吃的连看都没看,直接把纸巾捏起来往嘴里塞,不知不觉地嚼了两下。
“呃,咳咳咳!”他一边干呕一边把纸从嘴里拿出来,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让我吃纸啊?”
顾则桉挑眉,语气平静:“我没让你吃。”
贺屿看着手里的纸巾,再看看顾则桉,尴尬地举起三根手指不好意思地说:“你现在让我吃什么我都吃,不对,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干。”
他神情坚定,英勇就义般的目光望向顾则桉,像下一秒就准备签生死状。
顾则桉一时没忍住,叹了口气,扶着额角:“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干,我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贺屿手还举着,没听清,以为他是让自己去沙发,起身往沙发那边走了两步才猛地愣在原地,意识终于回笼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什么都没干?!”
顾则桉语气淡淡:“嗯。”
贺屿嘴巴张着,过了三秒,眼神迅速变复杂,从震惊、尴尬,再到恼羞,最后是......非常窘迫。
“顾律还真会开人玩笑。”他尴尬地扶着后脖颈走回餐桌,想用鸡蛋砸自己脑袋:“不行,我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则桉单手撑在桌上,虎口捂着嘴很低地笑了一声:“没事,等哪天你真干了什么,我会提醒你负责任的。”
“不会不会的,我什么都不干。”贺屿拍着自己脑门,又坐下继续剥蛋:“我现在只想报警把自己抓走。”
顾则桉靠在椅子背上,不置可否,等贺屿吃到一半时,才委婉地问:“你说你不是贺小姐的亲哥哥?”
“嗯?”贺屿正一边嚼手中的蛋一边回味刚才的尴尬,鸡蛋在喉咙口卡了一秒,他猛地灌了口牛奶才勉强咽下去,抬头看向顾则桉:“我发现你真的很八卦啊。”
顾则桉没否认,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黑咖啡:“可能是职业病犯了,总想问个明白。”
“是是是。”贺屿举手投降,耸耸肩道:“律师这职业就是有一个毛病,逮到一个问题就恨不得抽丝剥茧地掘地三尺找到答案。”
说完,他侧头往左看了一眼又往右看了一眼,忽然双肘撑在餐桌上凑近到顾则桉面前,刻意压低声音:“不过我怕说出来吓到你。”
“哦?”顾则桉手指搭在杯沿,闻言挑了下眉,神色淡定得像在听证人供词:“你觉得做我们这一行的还能被什么吓到?除非你告诉我你是外星人。”
贺屿“嘿嘿”一声笑了出来,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那我今晚飞走你也别拦着我。”
“那至少告诉我你的母星坐标。”顾则桉嘴角往上扬了点:“我好给你寄一封信。”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贺屿捏住勺子搅着杯里的牛奶,低头笑了笑,可顾则桉觉得那笑声有种说不出来的涩,但贺屿抬起头时又似乎很坦然:“看在你昨晚收留了我不然我就在星海大桥撒泼打滚的份上,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顾则桉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做一个最忠实的听众。
“几年前我出了一场车祸,醒来后失去记忆,当时小茹一家坐船在港都和海市的海上交界处,刚好碰上我昏死在一块礁石上,应该是被海水冲上去的,后来他们把我救了一起带出国。”贺屿娓娓道来。
顾则桉指节敲了敲桌面,眉头微蹙:“你当时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身份证?”
“钱包被海水冲走了,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不知道自己从哪来,只知道自己叫贺屿。”贺屿说着,语气有点淡淡的自嘲:“就像一张白纸一样。”
顾则桉的眉心越蹙越紧:“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是谁?”
贺屿偏头看他,眼神突然出奇地平静,仿佛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过千百次。
“其实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他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有意为之的释然:“小茹说当时见我的时候身上全是血,我的口音不像是海市人也不像是港都的,说不定是被仇家追杀到这里,反而不知道自己是谁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