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这段时间的相处,差一点就忘了。
  好像…也不过如此,不值得他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情绪,只是辅助治疗的人而已。
  顾则桉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手里的烟燃尽后被他掐灭在烟灰缸里,眼底冷淡,任那缕白色烟雾在他身后慢慢消散。
  次日清晨
  贺屿眼睛一睁开就看到顾则桉站在床边,手里端着一杯热水正站在床边。
  “早啊,顾则桉。”他懒懒地说。
  “醒了?”顾则桉把热水放到床头柜上,顺手捡起地上的衬衫扔进洗衣篮里:“今晚跟我去吃饭。”
  贺屿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还没反应过来:“啊?去哪?”
  “画展的慈善晚宴。”顾则桉伸手扣好衬衣袖口,语气平静:“等下我让人送几套衣服过来你选。”
  贺屿早上起来还有点懵,问:“你怎么突然想带我去这种场合?”
  顾则桉闻言,低头整理袖扣的手一顿,抬眸扫了他一眼,淡淡地回:“你不是喜欢这些地方吗?”
  贺屿一愣,忽然明白过来,这是顾则桉在履行他的“义务”,拿着他给的脸面在名流之间举杯交谈,被视作“圈内人”的错觉。
  “哦,是哈。”贺屿摸了摸鼻尖,故意调笑道:“那我是不是得去理个头发,有点长了。”
  “随便你。”顾则桉看了一眼他脖子上几道青红的痕迹,从柜子里拿了一支膏药递给他:“等下选高领的衣服。”
  “嗯?”贺屿反应了几秒才明白,突然感觉身上灼红的印子有些微微发烫,顺手接过膏药。
  “对了。”顾则桉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我听你之前说下学期要实习,晚上有几个独立艺术家要来,你如果想去画廊或者其他地方实习,我都可以帮你。”
  “啊。”贺屿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要骗他说学雕塑的!!!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装得自然:“是...不过...我其实专业不太好,就不浪费你的资源了。”
  顾则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贺屿读懂了,明显就是在说‘成天就出来玩,早就看出你专业一般般的样子’,但顾则桉还是说:“专业不专业是其次,只要你想去。”
  哇,好霸道啊,那能不能把我弄进君泰律所?
  贺屿也就只是想想而已,眼前是要把这糊弄过去:“我有时候也不是太想去实习,那是牛马的日子。”
  “......”顾则桉挑了下眉,沉沉地哼笑了一声:“随便你。”
  说完,他离开了房间,修长的背影带着一贯的矜持与冷淡,只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木质冷香在空气中弥漫。
  贺屿在公寓恶补了一上午的雕塑知识并且选了衣服后,出门去医院给刘叔拿药,刘叔已经出院在家修养但伤了的腿还需要换药。
  在医院穿过人来人往的长廊时,他的胸口仍然因为这地方而闷得慌,正要拐进药房的楼层时,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妇产科的电梯口出来,虽然戴着墨镜,但他还是认出了是安玫。
  第60章
  “安玫?”贺屿喊了一声。
  安玫脚步一滞,手里的包带差点滑下来,僵了两秒才抬头,看到是贺屿:“你怎么在这儿?”
  贺屿见她戴着的墨镜,问:“在医院里还戴墨镜,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嗯,眼睛不舒服,怕光。”安玫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紧包带,声音有些含糊:“你怎么来了?”
  贺屿随便找了个借口:“哦,我朋友打篮球受伤了,来看看。”
  说话间,安玫有些不自然地朝后退了一步,似乎想避开他的视线。
  贺屿盯着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状态不太好。”
  “没事。”安玫抿了抿唇,脸上的笑意显得有些勉强:“就是......”
  正说着,旁边一个护士拿着病例急匆匆地往这边跑,不小心撞到了她,脸上的墨镜被撞来直接掉在地上。
  贺屿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愣了一下,左边的眼睛肿得厉害,眼角还有些发紫,看起来像是被人重重打过。
  安玫蹲下去捡墨镜,手有些颤抖,几乎是飞快地重新戴上,头也不抬地说:“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贺屿见她慌乱的动作,似乎明白了:“顾以轩打的?”
  安玫身子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净,张了张嘴似乎想否认,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眶渐渐泛红,再也压不住情绪,眼泪一颗颗砸在墨镜后面:“贺屿,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屿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但还是假装安慰她:“别哭,慢慢说,你到底怎么了?”
  安玫咬着唇,整个人都在发抖,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我...”
  “你怀孕了?”贺屿见她情绪不稳,平日里就算被打也不会这么失态,再加上刚才从妇产科出来。
  安玫的眼泪掉得更凶,整个人都在颤抖:“是,我...怀孕了。”
  贺屿瞬间明白了她的处境:“顾以轩肯定不会要,对吧?”
  “他当然不会要,其实我也不想要,可是...”安玫抬头看他,声音艰涩:“刚才医生说我身体不好,如果做清宫手术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以后很有可能不孕,所以我不能打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屿沉默了几秒后开口,语气带着不易察觉地恐吓:“如果他知道你想留下这个孩子,肯定还会更变本加厉地对你下手,对吧?”
  “是。”安玫咬紧牙关,手指几乎要把包带捏断,压住自己的恐惧:“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逼我打掉,甚至直接...”
  她没敢再往下说,只是死死攥着包带。
  贺屿想起薛阮之前说的摄像机的事,觉得这是一个时机,缓缓开口:“你和顾以轩相处了这么久,他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你可以威胁他的事?”
  安玫愣了一下,哭红的双眼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贺屿见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声音压低了些:“你也知道温鸣燃这些二世祖玩得有多出格,我想顾以轩也不例外,他平时有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安玫听到这里,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明白了贺屿的意思:“你是说让我去威胁他?”
  贺屿看着她发抖的手,语气加重了几分:“如果你真的想留住这个孩子,就必须要有能牵制住他的东西,至少要让他知道你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这样才能和他谈,不然你只是任他拿捏的玩偶。”
  “可是他那种人...”安玫手缓缓松开包带:“他如果知道我威胁他,肯定不会放过我...”
  “所以才要先下手为强,不然你只能被他逼到绝路,连钱都拿不到。”贺屿眯了眯眼:“你想想有没有什么?至少你可以从他那里拿钱带着孩子离开。”
  安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又抬头问贺屿:“可我一个人,我怕,我不敢。”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贺屿安抚她:“你知道我和顾以轩之间有矛盾。”
  安玫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渐渐冷静下来:“我...我现在暂时还没办法想这么多,需要一点时间,如果...如果我决定了联系你。”
  贺屿见她情绪依然有些不稳,也没有再逼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嗯,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为了你自己的未来,一定要想清楚。”
  “嗯。”安玫咬了咬唇:“那我先走了,不能在这待久了。”
  贺屿一边安抚她一边陪她离开医院,送她到了停车场,把车门拉开:“你状态不好,要不我开车送你?”
  “谢谢,不用了。”安玫情绪渐渐平复。
  贺屿把手挡在她头上,避免撞到车顶:“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再联系我。”
  安玫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钻进车里,开车离开了。
  贺屿站在原地,看着保时捷的尾灯渐渐远去,唇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转身又回医院替刘叔拿药。
  旁晚,宴厅内水晶吊灯在天花板上如星璀璨,映照着洁白的墙面和错落有致的艺术作品,四周布置了数十幅经典与现代融合的大师画作。
  贺屿随顾则桉进了宴会大厅,一双双诧异或探究的目光陆陆续续汇聚到他们身上,贺屿有点紧张,倒不是因为周围人的视线,而是等下要抽背雕塑知识怎么办!!!
  走到正中央,两人正好停在达利的油画前,顾则桉侧身,抬手示意侍者递来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给贺屿。
  贺屿瞥了眼那杯酒,手却没有伸出去:“不喝。”
  顾则桉的手顿在半空:“怎么了?”
  贺屿抬眼看他,假装认真地说:“我昨晚说了不喝酒。”
  顾则桉愣了一下,回想起昨晚贺屿抱着他胳膊承诺的,莫名地笑了一下,这么快就这么乖?
  “和我一起可以喝。”他说,又把香槟递给他,贺屿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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