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还不到十一点,他这时候是不睡的,好像在看美股走势,从早到晚,整日都忙碌。沈今懿有点困了,翻身躺好,闭上眼睛轻声开口:
“晚安,哥哥。”
陆徽时随手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低声道:“晚安。”
第二天早饭时,沈今懿和陈妈说起换床的事。
陈妈给她温了牛奶,“太太,您的床是定制款,一般要二十天左右才能送来。”
“要这么久啊?那帮我换一家差不多的吧。”沈今懿说。
陈妈倒牛奶的动作一顿,接着若无其事补充道:“如果加快加急的话,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了。”
沈今懿夹起虾饺,“一个星期,那可以。”
陈妈点头:“好的,我马上去定。”
*
回港城前一天,翟清欢终于结束工作返程。
航班下午落地,短暂休整一番,马不停蹄就来华清府接人。
院门打开,沈今懿一眼看到屋前停了一辆绚紫色帕拉梅拉,车前盖上倚着一位高挑的红裙少女,卷发垂在腰间,袅袅婷婷,看到她,扬唇一笑:
“一一!”
“清欢!”
沈今懿快步冲出家门,两人拥抱在一起。
翟清欢比她高一点,直接抱着她转了一圈,捏捏她的脸:“七个月没见!想死姐姐了!”
沈今懿一眼被她新打的唇钉吸引,眼睛睁大了,凑上去好一顿瞧:“哇,你真去打唇钉了啊!”
翟清欢下巴微抬:“怎么样?”
她的五官单单拎出来不出众,但组合在一起,有上个世纪港星英气和妩媚兼具的美,野性的唇钉很衬她。
“好酷!我也想打!”
翟清欢笑出来:“得了吧,你连耳洞都不敢打,还打唇钉,五毛钱买张贴画装一下算了。”
沈今懿就是觉得稀奇,口嗨一下。
“那什么……你喝水……漏吗?”
翟清欢沉默几秒,而后沉痛点头:“漏。”
“哈哈哈。”
沈今懿坐上副驾,两人吹着风,说说笑笑。
八点的音乐酒吧已经热闹起来,台上乐队正在演奏,气氛迷醉,翟清欢到时,还没开始带沈今懿寻欢作乐,就听店长说了个惊天噩耗——
对家酒吧趁她不在这段时间,把她的销冠挖走了!
第46章她哭了,真的
二楼半开放包厢里,翟清欢的哀嚎甚至一度盖过主唱的歌声。
“真tm该死啊!”
“那可是我精心培养了大半年的摇钱树!”
“肮脏、龌龊、真不要脸!”
翟清欢咬牙切齿骂着,包厢门打开,一队青葱水嫩、盘顺条靓的制服帅哥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酒和果盘。
她这里的人没有欢场的谄媚和脂粉气,清爽得很加分,队伍里有张生面孔,是刚来不久的新人。
翟清欢开口叫他留下。
男孩站在原地有些局促,“欢欢姐,我给您和懿姐倒酒?”
翟清欢摇摇头,发出流氓三问: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什么星座的?”
男孩红着脸回答完,翟清欢觉得逗小孩很好玩:“哈哈别紧张,我是正经老板,我们这里也是正经酒吧。行了,我这里不需要人,忙你的去吧。”
走前,她还交代了一句“保护好自己,咱卖艺不卖身。”
沈今懿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酒,“这么多,我喝不了。”
翟清欢给沈今懿的酒杯里加了块蜂巢,淋上奶白的酒液,“你喝这个,蜂巢奶油米酒,度数不高。”
其他的都是她的,店里准备上新的品,她会逐一试过。
拿起一杯紫色特调龙舌兰举杯:“恭喜,新婚快乐!”
沈今懿和她碰了个杯。
翟清欢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陆徽时对你好吗?”
沈今懿不假思索,“好啊。”
翟清欢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像是判断她话的真假。
沈今懿放下酒杯,笑道:“真的好。”
事实上,陆徽时做的,比她预期中还要好上几分。
翟清欢知道内幕,揶揄了声:“不如就这么过下去得了,看起来,陆总不像是对你没意思的。”
男女之间,风月最难隐藏,相处中那点若有似无的小暧昧,沈今懿何尝不知道。
她笑笑,说起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我爸爸爱芸姨吗?”
翟清欢没有犹豫:“当然,沈叔可是圈子里难得的好男人。”
“对呀,他爱芸姨。”沈今懿点点头,语气有些怅然:“那我妈妈呢……”
翟清欢神色一顿。
沈今懿替她补充了:“他也是爱我妈妈的,曾经。”
情窦初开,少年夫妻,感情自然无法比拟,只是这份爱随着一个人的死亡逐渐消弭,转移。
沈临川在她妈妈去世后的第八年再婚,当时的她并不完全理解成年人世界的运行规则。
征询她意见的时候,她接受,只是因为想成全她的爸爸。
因为外婆告诉她,抱着回忆过日子,只会把自己困死在原地。
翟清欢长长叹息:“一一,可这就是现实啊。”
沈今懿思索片刻,笑道:“如果要说现实,爱情和现实沾什么边呢?它是精神世界的产物,和我们的理想、热爱同等伟大。”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基准,或许冠以现实二字,就能合理化其中的不纯粹的本质。很多事情上,总有一个响亮的声音告诉我们,它应该被理解,被接受,因为现实如此。”
“但我不想接受。”沈今懿一字一句,语速缓慢:“在我的定义里,爱情就是仅此唯一,生死不渝。打上我的烙印,那么就要永恒地属于我,只属于我,直至消亡。”
翟清欢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们一同学的摄影,沈今懿能走到她不能到达的高度。
艺术家终其一生,不都是在奔赴自己所认为的极致么。
“我要的是这样一份感情。”沈今懿轻笑:“你觉得,陆徽时能给我吗?”
翟清欢敲着酒杯,没说话。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陆徽时和沈临川,其实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一类人。
事业有成、责任感和道德感远超同圈层的人,但他们的底线在哪儿,无从得知。
高超的智商和生意场上磨砺出的掌控力,让他们在任何身份上都足以做到周全稳妥。
有真心吗?自然是有的。
只是其中参杂多少考量计较,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年末去找陆徽时帮忙的时候,他不松口,她很失落,可答应之后,她也矛盾地失望。
原来都一样,他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爱陆徽时,应该是一件才开始,就会觉得辛苦的事。
大多数时候,他像幽静的山谷,站在入口处呐喊,再声嘶力竭,听见的也只是自己的声音。
翟清欢直觉她忽略了什么,却一时捕捉不到,在现实世界找童话,成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拍了拍沈今懿的肩膀转移话题:
“没事,爱不爱的再说吧,他这样的,睡到就是赚到!”
沈今懿:“……”
她在走心,这人只想走肾。
翟清欢想起自己被挖走的销冠,又被悲从中来:“我就是按照陆总这类高冷禁欲轻熟男的范儿培养的销冠,花了不知道多少心血,该死的竟然背叛我,带走了好几个富婆客户,这几个月营业额下降了十多个点!”
沈今懿安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翟清欢心在滴血:“帅哥是稀有资源,还要帅得有特点,富贵不淫,难呢。”
越说越伤心,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着。
店长有事找,翟清欢出去了一趟,沈今懿喝着甜滋滋的酒突然有些腻味,挑了几杯颜色漂亮的酒拿到自己面前。
她还记得自己酒量不好,每一杯都只喝了两小口。
等身子开始发软往地上倒时,已经醉的不轻了。
她不知道酒混着喝,其实更容易醉。
翟清欢回来就看到她醉醺醺趴在桌上,嘴里嚼着蜂巢,手还伸向长岛冰茶。
扫一眼她面前的酒杯,小趴菜精准踩雷,选的全都是烈酒。
翟清欢扶开她的手:“乖啊,这酒你不行。”
走近把人扶起来,沈今懿还有意识,自己摇摇晃晃坐起来。
她听不得人说自己不行,拍拍胸豪气干云,“我行!”
翟清欢把她的头转向一楼的舞台方向固定:“好好好,你行得很!千杯不醉!听听这首歌好听吗?”
沈今懿趴着扶手,眯着眼睛向下看,嘴里嘟嘟囔囔还在念她行。
翟清欢摇头轻笑,“小醉鬼。”
她抽出湿巾,仔细给沈今懿擦拭手上不小心沾上的蜂蜜,两手都擦干净了,又问她想不想喝水。
沈今懿摇头,突然睁大眼,指着一个方向,兴高采烈对翟清欢道:“那个!好苗子!销冠的好苗子!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