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只见前方,小少年怀里抱着一个锦盒,频频朝他这边望来。
此人,赫然是三皇子。
“皇兄。”小少年瞧见了誉王,眼底流露出一丝胆怯,可想到怀里抱着的锦盒,壮着胆子走到誉王面前,双手捧着锦盒递给他:“我听说皇兄要娶皇嫂了,这是我为皇兄准备的贺礼,希望皇兄能够喜欢。”
第538章 无法逾越的成见
誉王看不上三皇子的做派,自然也看不上三皇子送的贺礼,按照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只会无视了三皇子,径自离开。
当誉王瞧见三皇子带来的宫人时,发现其中有两位是在太极殿当值的内侍。
他略微思索,便收下了三皇子递来的锦盒。
誉王语气淡漠地说道:“三皇弟有心了。”
三皇子听到誉王寡淡的语气,一双眼睛霎时睁圆了,紧张地问道:“皇兄是不开心吗?”
他似乎很怕誉王对他贸然送贺礼一事感到不悦,心急地解释:“我原来想着等你和皇嫂成亲之后,带着皇嫂入宫给父皇请安时,再将贺礼给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哪一日成亲,父皇要亲自考查我的学问,我……我还有许多学问没有学好,接下来半个月,恐怕都没有空闲,所以提前给你了。”
誉王垂眸看着比他足足矮一个脑袋的三皇子,畏畏缩缩的像是胆子很小,但是说的话却格外的多,且都藏着小心思。
这哪里是胆子小?
真正胆子小的人,就该像广宁公主一样,说话都磕巴。不仅如此,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往脑子里过好几遍,生怕说错话而惹恼他。
“早些送,晚些送,没什么区别,心意到了就行。”誉王耐心告罄:“你去温习课业吧。”
丢下这句话,誉王准备离开。
三皇子对着誉王的背影,小声地说道:“皇兄,这是前年冬猎时,父皇奖赏给我的一块狐皮,一点杂色都没有。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般珍贵的物件,一直小心珍藏着,想留着送给最重要的人。我听说皇兄很喜欢狐狸,便把它当做贺礼送给你。”
誉王不做停留地离开。
对于三皇子的小伎俩,誉王并未放在眼里,因为这些都是他玩剩下的。
而拿着包袱追过来的绘春,听到三皇子的话,却气红了眼睛。
三皇子话里话外都在彰显着靖安帝对他的看重与恩宠。
朝廷内外谁人不知,前年冬猎拔得头筹的是誉王。只是因着瑞王与誉王是死敌,瑞王见不得誉王出风头,于是煽动靖安帝把原本该给誉王的奖赏,赏赐给了三皇子。
如今,三皇子竟然把本就属于誉王的奖赏,当做了新婚贺礼,转手送给了誉王。
这不是在诛誉王的心吗?
更别说,人人都知道誉王并不愿意娶广宁公主。因为一旦誉王娶了广宁公主,就意味着他与皇位无缘。
三皇子特地挑着誉王迎亲回京的第一日,就急不可待地将礼物送到誉王手里,怀着什么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偏偏三皇子还装作一副很诚恳的样子。
绘春咽不下这一口气,扭头折回延祥宫。
而留在原地的三皇子,静静地注视着誉王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与此同时,他眼底的怯懦之色,也渐渐褪去。
虽然靖安帝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但是不受先帝的喜爱,早年与仪贞公主一起被送去北齐为质。兄妹俩在北齐受尽了权贵的磋磨,日子比普通百姓过得还要困苦。
尽管靖安帝平安回到大周,仪贞公主却沦为北齐权贵的肆意践踏、折辱的玩物,最终死在那些权贵的手里。
为此,靖安帝对以权压人的权贵,深恶痛绝。
恰好誉王利用权势,迫害百姓,这无疑触犯了靖安帝的大忌。
在靖安帝的眼里,誉王与当年在北齐欺辱他们兄妹的权贵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深的成见,岂是誉王能够轻易化解的?
“回去吧。”三皇子对随行的内侍说道:“有劳你们陪我走这一趟。”
内侍受宠若惊,连忙说道:“殿下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的分内事。”
三皇子含蓄地笑了一下,带着内侍离开。
以凌贵妃的心性,誉王一朝得势了,定会为誉王铲除后患,不给他留一条活路。
而他身为一个不受宠,又没有母族庇护的皇子,想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活下来,不得不去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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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内,靖安帝一边看钦天监挑好的吉日,一边听着暗卫汇报延祥宫的事宜。当他听到凌贵妃与誉王说的都是一些家常话时,不由得皱紧眉心。
他把手里适合嫁娶的吉日,交由一旁的曹公公:“你着人送去誉王府。”
曹公公收下择日奏本:“奴婢这就去安排。”
靖安帝看着剩下的择日奏本,这是钦天监挑选出来册立太子的吉日,就在誉王迎王妃入府后的第十日。在这之前,他打算让誉王携带王妃回封地。
想法落定,靖安帝便召礼部尚书进宫,筹备册立仪式。
第539章 方寸大乱
誉王坐上回府的马车,便打开了手里的锦盒。只见匣子里装着一块黑白相间的银狐皮,色泽光润,毫无一丝褐色的杂质。他伸手抚摸上去,狐皮的毛发细软顺滑,显然极为名贵。
只不过前年冬猎,靖安帝给的奖赏里头,并没有狐皮。
誉王不由得冷笑一声,如何不明白三皇子的心思呢?
当年他为了给靖安帝猎一只银狐而失踪,靖安帝为此派了不少士兵去找他,事情闹得极大。
除了靖安帝和凌贵妃之外,再无第三个人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只知道靖安帝和凌贵妃是在山洞里找到了他,那时的他被野兽咬伤,身上没有一块好地儿,差点丢掉了性命。之后便停学养伤,调养了好几年。
不少人猜测,他不单单是被野兽咬伤,恐怕是遇到不可告人的事儿,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否则,寻常的皮肉伤,至多养一年就能好全了,何至于养了三年呢?
如今,三皇子却自作聪明,试图用一块狐皮刺激他。
马车抵达誉王府,誉王拿着锦盒下来,径自去往主院。
一进屋子,誉王瞧见赤狐毛绒绒地躺在阔榻上,心底那股子郁躁之气愈发汹涌。
赤狐听到了动静,抬头朝门口望过来,当看见誉王的时候,两只耳朵立时耷拉下去,毛发一根根竖起来,重新趴在榻上,两只前爪子搭在脑袋上,似乎这样誉王便发现不了它了。
誉王“啪”地一声,扔下手里的锦盒,朝阔榻走过去,伸手揉一揉赤狐的脑袋,随后又拎一拎它的后颈皮。
这个举动在赤狐看来是带着警告,它嘴里发出一道低沉的“呜呜”声,似乎有点不情愿地放下爪子,用脑袋轻轻磨蹭着誉王的手掌心,撒娇的“嘤嘤”叫着,扭动着身子,露出柔软的肚皮,眼巴巴地看着誉王。
誉王垂下眼帘,瞧见赤狐圆滚滚的肚皮上,长出一层细软的黄白绒毛,覆盖住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疤。
不知道过了多久,誉王抚摸了一下赤狐的肚皮,隐约觉察到它在发抖,一双亮晶晶的狐狸眼也泛着水光,仿佛害怕到了极点。
一时间,这双湿漉漉的眼睛,竟然与在山洞里被他救下的广宁公主的眼睛重叠在一起,誉王顿觉索然无味,心底因着那块银狐皮带来的躁动,却是奇异的消散了。
他不再理会赤狐,净了手,去处理公务。
“叩叩——”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外传来随从的声音:“殿下,宫里来人给您送吉日了。”
“进来。”誉王听到推门的声音,手指叩着桌面:“放在这里。”
“是。”随从将择日奏本放在书桌上,重新退了出去。
誉王放下公务,拿起择日奏本,看到上头的日期,眉心往下一压。
三日后迎广宁入府,再要不了多久,就得册立太子了吧?
毕竟他在北齐收到一封密信,得知靖安帝有意在他迎亲回大周时册立太子。
靖安帝是一个有想法,便会去落实的人,不会犹豫不决。
太子定下来,靖安帝为了给太子铺路,必然会开始打压他,以防他尾大不掉,将来会反了太子。
想到这里,誉王眼底迸发戾气。
蓦然,他浑身一僵。
只见一只毛绒绒的赤狐尾巴摇来摇去,围着他的双腿转圈圈,好似在安抚他暴戾的情绪,以此避免自己遭受皮肉之苦。
誉王冷嗤一声:“你倒是乖觉。”
有的人,竟是比不上一个畜生聪慧,上赶着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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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誉王所料,靖安帝有意册立太子之后,就开始打压他。在第二日上早朝时,便以誉王将要成亲为由,将他手里的差事移交给三皇子。
这件事在誉王的意料之中,很平静地接受靖安帝的安排。
靖安帝心里对誉王存有偏见,如今见他毫无怨言地接受安排,倒是想起了曹公公说的话,未免有了一些愧疚,多划分了一块封地给誉王,并且赏赐了大量的金银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