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齐王下意识说道:“因为几国互市,有富商在都城新开了一家茶叶铺。”
“商人重利,若是为了瓜分林家的客户,特意降低价钱卖茶叶,倒也说得过去。”
皇后作为局外人看得很分明:“可林家的茶叶卖完了,他们的茶叶与林家的价钱持平,也会有客人去买茶叶。他们为何要将价格降到最低?”
说到这里,她反问道:“一个普通的富商,有胆量公然挑衅林家吗?”
齐王心里一惊,顿时明白了皇后话里的意思。
这是有人故意针对林家。
齐王开了窍:“母后,那、那我……”
皇后见他转过弯来,又说:“今后再遇到什么事,先入宫与我商议。”
齐王想到自己被人利用,又惊又怒。转念又想,若是没有背后之人设局,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扳倒林家。
说到底,他是受益了。
“儿臣是怕扰了母后养病,方才没有拿琐碎的事情来烦您。幸好您提点我林家的事情有其他人的手笔,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大意。我下次不敢再擅作主张了,行事之前,一定会先来和您商议。”
齐王乖乖认了错,见皇后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
转而,他提起另一桩事:“林奕死了,少詹事的位置空悬。母后,我想把自己的人,放在这个位置上去。”
皇后睨向齐王,看出他对这个位置势在必得,倒也不多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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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王府。
贤王在齐王揭发林家的时候,便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可他无力去阻止,只能寄希望于父皇为了平衡术,能够对林家再次网开一面。
谁知,父皇没有再宽大处理,而是抄了林家,将林家的亲眷全都打入天牢问斩。
贤王心里涌出一阵后怕,想要去为林家求情,又担心父皇迁怒于他。依着母妃对林家的重视,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定会去向父皇求情。
贤王派了心腹去打探消息,在书房来回踱步,整个人显得很焦灼。
直到夜幕降临,他的心腹方才匆匆回来复命。
“殿下,娘娘为了见到陛下,跪在御书房门前等到陛下出来。娘娘是再尊贵不过的人,哪里遭过这等罪?等到陛下出来之后,便扛不住晕倒在雪地里。好在陛下心软了,特意派人去请太医给娘娘医治。”
贤王询问道:“父皇答应对林家从轻处罚了?”
心腹摇一摇头:“陛下为了娘娘和您,不得不处置林家,否则林家做的事,会牵连到您。”
贤王听了这话,心知父皇没有厌弃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同时他心里明白,林家是保不住了。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断臂求生。
贤王攥紧了拳头,心里憎恨齐王,若非是齐王揭发林家,林家也不会被砍脑袋。
舅舅死了,少詹事的位置空出来,恐怕被齐王给盯上了。
贤王冷笑一声,他不会让齐王得逞。
这个位置就该是贤王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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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王府。
沈青檀听闻林家被定罪的消息,将手边的信放在火炉子里烧了。
林家的人被拔除了,那么原先占据的官职,便会被腾出来了。
恐怕齐王与贤王会争得头破血流。
尤其是少詹事的位置。
第365章 我想穿给你看
这时,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沈青檀抬眸望去,便瞧见赵颐裹挟着风雪进屋,站在门口脱下身上的氅衣,递给身后的江朝。
江朝抱着氅衣挂在木椸上,知情识趣地退下去,顺势关上门。
“回来了。”沈青檀迎过去,拿着帕子拂落他发梢沾染的细雪,轻声细语地说道:“林家倒了。”
赵颐等沈青檀为他整理好发丝,方才来到盆架处净手。
他语气沉静地说道:“林家在北齐帝的纵容之下,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占据了不少重要职位。如今林家一倒,腾出了许多官职,恐怕贤王与齐王为了争夺势力,又将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沈青檀抿唇笑了,她听到林家倒台的消息,也是关注到这一点。
她为他挽着袖子,手微微一顿,瞥见他身上穿的底衣,正是她新婚不久后为他做的。
袖口的料子微微磨损了,泛起了毛边,可见他是经常穿着这一件衣裳。
刘妈妈曾经说过,赵颐对他用的物件极为讲究,尤其是衣物,穿得最久的衣袍,也就是一个季节。
甚至有的衣袍,只穿几次,便再也不会穿了。
她敛去了思绪,装作没有发现:“不说其他缺位,单说林奕的官职,便会让贤王与齐王斗得天昏地暗。”
詹事掌管詹事府,左春坊,司经局等政事,辅导太子,算得上是太子党,极为得帝王倚重。
而少詹事则是辅助詹事,为詹事府的副主官。
大周没有立太子,靖安帝一碗水端平,誉王与瑞王府邸都有一名少詹事,享受与太子同等教育的待遇。
北齐同样没有立太子,北齐帝却没有在亲王府安排少詹事。
他表明对齐王的看重,有意立齐王为太子。
但是又左迁林奕为少詹事,态度又有一些微妙,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不仅如此,北齐帝还让林奕兼领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一职。
如今在齐王和贤王的眼里,谁的人能够坐上少詹事的位置,意味着北齐帝更中意谁做储君。
“北齐帝不会让他们的人担任少詹事一职。”赵颐温声说道:“北齐帝清楚的知道贤王与齐王在争夺皇位,只要不摆在明面上,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齐王公然揭发林家违反北齐法令,无论出于什么缘由,都会让北齐帝感到不满。因为齐王沉不住气,意欲打破之前的平衡,不满足于现状了。”
“北齐帝正是忌惮过早立齐王为储君,会危及到他的地位,才会想要利用贤王制衡齐王。眼下林家倒台了,贤王的势力被削弱,面对齐王的势力处于劣势。”
“若是北齐帝再让齐王的人任少詹事一职,便是对外传递要立齐王为储君的讯号。或许会瓦解贤王一部分势力,贤王无法再与齐王抗衡。”
“而林家犯下的罪行,让北齐帝有一种超出他掌控的危机感,倘若再抬举贤王,唯恐贤王有朝一日会逼宫。”
说到这里,赵颐低声说道:“北齐帝会安排贤王与齐王势力之外的人任少詹事一职。”
“不管北齐帝做出什么反应,对我们而言都是有利的。”沈青檀弯唇说道:“我们若是在这一件事得利了,对贤王和齐王来说,会构成极大的威胁。”
“他们若是将我们视作仇敌,对我们下手的话,我们将此事摆在明面上来,可以顺势提出接护国长公主回大周的要求。”
“北齐帝若是要阻拦我们,势必要处置二王,给我们和大周一个交代。皇后与淑妃为了保住他们,也会协助我们回大周。”
沈青檀见他洗干净手,递给他一块帕子:“况且,北齐帝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两位亲王,他不会为了我们处置贤王和齐王,最终会放我们回大周吧?”
赵颐望着她清润的眼眸,低声说道:“但愿吧。”
沈青檀不再接话,眸光转向小几,上头搁着她剪好的窗花。
再过几日就是岁旦。
她和表哥约定来年一起过中秋。
那么六月份之前,他们便要启程回大周。
半年,还有半年时间。
赵颐顺着沈青檀的视线望去,只见罗汉榻上放置着几张花纹繁复的窗花,既精美,又喜庆。
忽然之间,他的目光捕捉到薄毯旁边的衣袍,一只软枕压在上头,只露出了半面天青色的衣料。
他眉心微微一动,将帕子搭在盆沿,朝榻边走过去。他若无其事地拿起折叠整齐的衣袍,方才发现是几件新做的衣裳。
一件底衣,一件外袍,还有一双罗袜。
赵颐诧异地看向沈青檀:“为我做的?”
“马上新春了,我给你做一身新衣裳。”沈青檀看着他眼底涌动的笑意,不自觉地扯着唇角笑了起来:“你待会去试一试,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正好可以改一改。”
赵颐置身在清冷的屋子里,一颗心却是火热的,滚烫的,似乎连这寒凉的冬日都泛着融融暖意。
沈青檀只为他做了一件底衣,绣了一只香囊。
底衣常常穿在身上,香囊更是不离身。
他们夫妻俩分隔两地的时候,她绣的香囊便成了他慰藉相思之物。
如今沈青檀给他里里外外做了衣裳,对他而言是意外之喜,更是来北齐之后,唯一令他感到欢欣的事。
赵颐指尖轻轻抚摸着衣料上绣的云纹,每一针一线都蕴藏着她的心意。
他眸子里布满温情:“不必试也知道很合身。”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我想穿给你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