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沈青檀解释道:“我安排阿容去采买,方便她从咱们这儿打探到消息去通风报信。”
  果然,阿容才调去采买,便有了动作。
  流月忧心道:“那这茶叶呢?”
  沈青檀微微蹙眉,“这茶叶是好是坏,还得去另外调查。不过,我倒是想到别的事儿。”
  流月疑惑地看向沈青檀。
  “北齐的茶叶禁止商贾私底下贩卖,百姓种的茶叶,全都是卖给官府,让官府拿茶叶去换战马。”
  沈青檀说:“越是稀缺的东西,利润就越可观。许多人为了茶叶带来的巨大利益,冒着杀头的大罪去贩卖私茶。”
  那么林家呢?会贩运私茶吗?
  以林奕的秉性来看,大概干净不到哪里去。
  流月神色震惊,王妃的意思是……林家贩卖私茶?
  沈青檀思忖道:“你命人去检查一番茶叶,若是阿容买回来的茶叶没有问题,你再让孙副将派人扮做商人去茶叶铺子大批量的买茶叶。”
  流月连忙应下来,转身离开屋子。
  沈青檀唤上听雪,一同出府。
  -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林府门口,婢女搬着木梯子摆在一旁,扶着林老夫人与林夫人从马车上下来。
  婆媳俩进宫见了淑妃娘娘一面,提及林奕的死,几个人如丧考妣。
  林家如今的下场,与赵颐脱不了干系。
  比起皇后娘娘与齐王,赵颐对他们构成的威胁更大。
  如今赵颐还不知生母死在淑妃手里,两家便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倘若赵颐知道了真相,岂会放过淑妃?放过林家?
  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下手为强。
  林夫人扶着林老夫人去康宁院,一进屋子便闻到厚重的檀香味儿。
  她抬眸便瞧见林老夫人屋子里供奉着佛龛,香火不断。
  自从林家的儿孙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之后,林老夫人便往庵里捐了一笔银子,常年住在庵里清修。
  如今林奕出事了,林老夫人便回了府,过着与在庵里一样的清苦日子。
  林夫人亲自为林老夫人换下身上的诰命服:“母亲,您今日起了个大早,在宫里见娘娘耗费了精气神儿,可要在躺在床上安歇?”
  林老夫人没有接林夫人的话茬,转头问身边的婢女:“年哥儿呢?”
  年哥儿是林奕的长子林祈年。
  婢女回道:“大爷恰好从铺子里回来。”
  “他是一门心思扑在铺子上。”林老夫人嘴角往下一压,显见的不高兴:“你去请他过来。”
  林夫人年轻时在林老夫人跟前吃过不少排头,骨子里透着对林老夫人的畏惧,一见她变了脸色,不安地攥紧手里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看向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六十出头的年纪,经历了丧子之痛后,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奕儿惨死,连身后事都不能办,只能用一口薄棺把他给葬了。”林老夫人一双精明的眼睛里透出恨意:“原来奕儿有大好的前程,折在赵颐手里,死得太冤了。”
  “家里的儿孙,全都往下挪了位置,再想往上爬,难如登天。这一切,全是由赵颐一手造成。”
  林老夫人越说,心里的恨意愈发浓烈:“年哥儿本来可以再往上提一提,如今别说是降职,因着他爹离世,如今丁忧在家里。”
  林夫人不敢吱声,因着林奕的事儿,今年他们林府都不能大办年酒,也不能去别的府上吃年酒。
  压根与广陵王府的人碰不着面,想要给赵颐夫妻俩使绊子,少了太多机会。
  林老夫人叮嘱道:“广陵王那一边,你别沾手,我和娘娘自有安排。”
  林夫人恭顺地说道:“儿媳知道了。”
  林老夫人看不上林夫人,没多少心眼儿,若是将计划告诉她,准会被她拖后腿。
  这时,门外传来婢女请安的声音:“大爷万安。”
  下一刻,林祈年双手抄袖子里进屋,摇摇晃晃地走到二位长辈跟前:“老祖宗万福,娘也万福。”
  林老夫人看着走路没个正形的大孙子,眼睛里满是宠爱。
  这是她最看重的孙儿,原本靠着他姑姑仕途顺畅,前程远大。
  如今却要在家丁忧三年,方才能起复。
  想到这里,林老夫人痛心不已:“铺子里有什么事,得你亲自去一趟?”
  林祈年手指勾着一个物件,边说边甩:“这到了年关,铺子里来了一批茶叶,不少达官显贵会从咱们铺子买茶叶。那我身为林家大爷,未来的家主大人,不得亲自去打打照面吗?”
  林老夫人听到林祈年这般有志向的话,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礼部左侍郎是你爹的好友,你得叫他一声季伯伯,明儿个你带上一些礼,去拜访一下他。”
  话刚说完,林祈年勾在指尖的物件儿甩了出去,“叮咚”一声,飞落在林老夫人端起来的茶杯里。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强行转移话题:“您老是要给我爹报仇?”
  第353章 给赵颐跪下磕头
  林老夫人的注意力被转移,搁下手里的茶杯。
  “年哥儿,你爹惨死在广陵王手里,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林老夫人脸上浅淡的笑意敛去,浑浊的眼睛变得愈发阴晦:“广陵王手段阴毒,咱们就算想要息事宁人,他们也会赶尽杀绝。”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定然是要报的。”林祈年拍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孙儿定会将这一件事办妥。”
  林老夫人听到林祈年的话,欣慰道:“祖母相信你能办好此事。”
  林奕在世时,并没有让林祈年经太多的事儿,以至于他的城府并不深。
  如今林奕亡故,这个家的顶梁柱倒下,重担便落在了林祈年的肩上,以他的能力,目前是没有能力挑起重担。
  她便想着自己还能坐镇的时候,好好磨砺林祈年一番,锻炼他的能力。
  只是给礼部左侍郎送一份礼罢了,这错也出不到哪里去。
  林祈年见林老夫人没有斥责他不知规矩,心里松了一口气,食指勾出掉在茶杯里的玉坠子,撩起一片袍子裹着玉坠子擦干水渍,戴在了脖子上。
  林老夫人看着林祈年戴在脖子上的玉坠子,用墨玉雕刻的小毛驴造型,料子选得好,该白的地儿白,该黑的地儿黑,栩栩如生。
  林祈年整日揣怀里不离身,去年岁旦弄丢了,兴师动众的在府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他自个的爱宠脖子上找到。
  这爱宠是林祈年养的一头毛驴,去哪儿都骑着,这个玉坠子便是照着毛驴儿雕的。
  想到这一头毛驴,林老夫人满眼无奈。
  因为林祈年给它起了一个名,这个名儿叫“四大爷”。
  林祈年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这毛驴就排第四,算作家里一口人。
  这样也就算了,偏偏又叫四大爷,乱了纲常。
  她疲倦地说道:“你们回去准备礼物,多花点儿心思。”
  林祈年与林夫人应了声,一同离开了康宁院。
  方才走出院子,林夫人便放慢脚步,整理一下林祈年皱巴巴的袖子:“年儿,送礼的事儿,你照着老太太的话去做,千万别顺着自己的想法来。”
  林祈年把玩着戴在胸口的小毛驴:“娘,我哪次不听祖母的话了?再说了,我知道事情的轻重,绝对不会顺着自己的性子乱来。”
  林夫人得了林祈年的保证,勉强放了心,亲自去库房挑了几样贵重的玉器与名家字画,装在匣子里命人送去林祈年的院子。
  林祈年看到送来的匣子,亲自提笔写一张拜帖。
  方才起了一个头,他突然间茅塞顿开,想到一件事儿。
  赵颐掌管礼部事宜,可以先斩后奏。
  那礼部左侍郎手里是掌了实权,的确可以给赵颐使绊子。
  倘若礼部左侍郎把赵颐惹急眼了,赵颐直接把人的脑袋砍了,那他这礼不就白送了?
  林祈年以己度人,若是自己手里大权在握,谁敢惹他,他就剁谁。
  礼部左侍郎不是个傻的,定然也会想到这一层。
  绝对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
  他们想要找礼部左侍郎结盟是行不通了。
  这下想要对付赵颐,那就得另辟蹊径了。
  林祈年盯着桌子上的木匣子,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心里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他打算亲自去会一会赵颐,摸一摸赵颐的底。
  林祈年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想到什么事儿,当下便要将这件事儿给做了。
  他把匣子里的玉器和字画取出来,翻箱倒柜拿出一样物件装进去,特地上了锁片,揣着木匣子出了门。
  贴身小厮连忙牵来一头毛驴,驮着林祈年慢悠悠地朝广陵王府而去。
  广陵王府坐落在同心巷,而这一带住着朝廷命官。
  林祈年抱着木匣子,骑着毛驴往这边来的时候,便惊动了官宅里的人,纷纷派出下人来打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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