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可当她对上他的视线时,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一般见识。”沈青檀握着他的手,提起赵婉:“祖母给婉儿妹妹挑选夫婿,目前有几个人选。一个是文宣侯世子,一个是通判嫡次子,一个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子。”
  “祖母中意的是祭酒的儿子,又因着祭酒蒙受过凌家的恩惠,心里存了顾忌。”
  说到这里,沈青檀问道:“二爷,这中间有合适的人选吗?”
  “文宣侯世子为人清正,以礼待人,是个可以托付的人选,可惜他膝下有两个子嗣。自古后娘难做,婉儿妹妹自己是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做好一个母亲?她的性子或多或少随了三叔,内心敏感了一些,不适合这般复杂的家庭。”
  “通判家对嫡次子的管束宽松,不指着他光耀门楣,通判夫人对他十分宠爱,性子单纯良善,婉儿妹妹嫁过去,目前来看不会受委屈。若是长远来看,他立不起来,不能独当一面,日后夫妻二人便要在兄嫂手下讨生活。”
  “皇上十分注重祭酒一职,无人在这个职位上连任过,唯有王祭酒担任了八年。王祭酒是翰林出身,为人正直,公私分明。即便凌家于他有恩情,也不能让他在公事上徇私。”
  “王祭酒注重道德礼教,家风甚严,唯一的子嗣有乃父之风,若无意外,将来是要子承父业。王慎之的生母已经病逝,如今只有一个嫡母。嫡母为人宽厚,将他视若己出。”
  赵颐温声说道:“王慎之为人刻板了一些,只认一个理字,并非愚孝之人。王太太能够让王祭酒敬重她,足以说明她智慧过人,又岂会不了解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以她的这一份心智,便不会刁难儿媳。”
  沈青檀听到这里,便明白了赵颐的心思,他中意王慎之。
  王慎之认死理,又不会愚孝,王太太深知这一点,非但不会刁难儿媳,相反还会有几分客气。
  沈青檀问道:“婉儿妹妹与王公子议亲?”
  “嗯。”赵颐说:“王家关系简单,适合婉儿妹妹。”
  沈青檀笑道:“也是,不用处理妯娌关系。”
  还有一点,国公府与王祭酒结成姻亲,便不会帮着誉王,对付国公府。
  赵颐手指轻轻点着她的眼睑:“你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先睡一觉。”
  沈青檀处于兴奋中,一点睡意都没有:“我先把事儿落实了,不然心里不安定,睡不安稳。”
  话音方才落下,她便已经离开内室,吩咐候在门口的江暮,将赵珏的事儿,交由他去做。
  -
  誉王府。
  誉王给佛祖上一炷香。
  詹事站在他身后说:“殿下,赵颐的病,恐怕是要治好了。”
  誉王注视着佛祖慈悲的面孔,眼底情绪未明。
  沈青檀与赵颐住进镇北王府之后,他便觉得不大对劲。
  果不其然,两日之后,他的情报网传来消息。
  顾长生是仲元的徒弟。
  而顾长生在赵颐住进镇北王府后,一同留在了镇北王府。
  不用动脑子去想,便知顾长生是在为赵颐治病。
  誉王双手负在身后,面容沉敛,在屋子里踱步。
  赵颐的病治好了,便对他构成极大的威胁。
  詹事又说:“瑞王暗中给赵大老爷示好。”
  誉王殷红的唇勾了一下,他这弟弟啊,是想要将国公府拉进阵营。
  北齐公主来和亲,意欲在两个王爷之间,择选其中一个作为联姻对象。
  这个消息一经传开,瑞王便沉不住气了啊。
  詹事献计:“殿下,您要主动向皇上提出联姻吗?咱们以退为进,说不定能在皇上跟前卖个好。”
  “本王因着青州一事,便在父皇心里记了一笔大过。若是主动提出联姻,父皇非但不会推拒,反而会顺势而为。”
  誉王停下脚步,望向窗外的艳阳天,眸光幽沉:“赵珏还在等着本王?”
  “还在宅子里等着您。”詹事回道:“从昨日傍晚,等到现在,恐怕是被逼急了。”
  逼急了好,誉王要的便是赵家二房被逼急了。
  他招一招手,示意詹事附耳过来,交代了几句话,从抽屉里取出厚厚的一本册子,递给了詹事。
  詹事不敢多问誉王,抱着怀里的册子,立即离开王府,去往宅子给赵珏传话。
  -
  赵珏拿着册子从宅子里出来,炽烈的阳光照在身上,本该晒得皮肤发烫发疼。
  他想起詹事带来的话,却从骨头缝里冒出寒气。
  誉王说,他的母亲长达二十多年,借用国公府的权势,收受贿赂,谋取私利。
  那日晚上去西苑搬的压根不是前朝国公留下的银子,而是他的母亲贪墨得来的银子。
  国公爷与老夫人已经得知消息,所以才会对他很绝情,不愿意再见他。
  甚至还在调查他的母亲,收集证据。
  赵珏震惊于母亲的大胆,既然敢贪赃枉法,还将他和父亲蒙在鼓里。
  誉王清理了母亲犯事的证据,并且移花接木,伪造了一份证据,让他把大伯父拉下水,将他的母亲给摘出去。
  赵珏看着手里的册子,神情凝重地走出窄巷。
  “让开,前面的人赶紧让开——”
  赵珏听到喊叫声,抬头看过去,只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失控地朝他急奔而来。
  第256章 赵珏动了心思
  赵珏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神色一凛,在失控的马撞上他的那一刻,侧身抓住马鬃毛,身姿敏捷地跃上马背。
  他提起缰绳,狠狠一勒缰绳,被勒住的马前蹄扬起,终于停下脚步。
  车夫吓得面无人色,双腿直哆嗦,感激地说道:“公子,多谢您救了我家小姐。”
  赵珏是武将,有功夫在身上,臂力惊人,才能控制住这一场意外。
  如果他是一个文弱书生,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他翻身下马,冷声说道:“马为何失控?”
  车夫神色惊惶:“不知是谁用石子砸马臀,马受到惊吓,方才……方才失控。”
  赵珏绕着马检查一番,发现马臀有一道血印子,不像是被石子扔出来的,而是用了弹弓一类工具。
  这时,车帘子掀开,一位婢女从车厢里出来。搬出木梯,搁在马车旁,搀扶着一位女子走下马车。
  车夫连忙唤一声:“小姐。”
  赵珏顺着车夫的视线望去,只见女子生得花容月貌,身姿曼妙,一身茉莉白的长裙,衬得她柔嫩纤弱。
  “公子,多谢你出手搭救。”月娘受了惊吓,双眸含着水雾,歉疚道:“我是来京城投奔亲戚,对京城的街坊不熟悉,乱穿乱闯,反倒是让马匹受惊,险些伤到了公子。”
  赵珏倒不好同一个女人计较,“你家亲戚住在何处?”
  月娘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给他:“我的姑母住在乌平巷。”
  赵珏看了一眼信上的住址,眉心一拧。
  他在五城兵马司任职过,对京城大街小巷稍有了解。
  乌平巷住着几户富商,前两年不知是何缘故搬走了。
  那条巷子空下来,至今无人住进去。
  赵珏细看下,发现这封信有些陈旧,纸质泛黄,不像是近期的信。
  “你当真是来投奔亲戚?”赵珏心下起疑,眸光探究地看向月娘:“你进京之前,与你姑母通了书信吗?”
  “我爹娘意外身亡的时候,姑母给我来了一封书信,让我给爹娘守完孝,便来京城投奔她。”
  月娘神情不安地说道:“我守孝期满后,便去信给姑母。原来想等到姑母的信到了,再进京。我族内的人,见我一个孤女守着……”
  说到这里,她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转了话头:“我便没有再等姑母的书信,先一步进京。”
  赵珏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马车装饰,其奢华富贵程度,一看便知道她的家底有多丰厚。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手里攥着一大笔财富,自然会遭人惦记。
  他把信递给月娘,给她指了路,并未说她的姑母搬走了。
  月娘十分感激:“多谢公子相助。”
  婢女从车厢取出一个匣子。
  “公子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便给你一些俗物作为报答。”月娘拿着匣子递给赵珏:“请公子收下。”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赵珏嘴上这么说,想到手头拮据,顺势收下了匣子,冠冕堂皇地说道:“你是家世清白的女子,与我一个男子不该有牵扯。我便收下你的谢礼,你我之间的恩情一笔勾销。”
  说完这句话,赵珏大步离开。
  月娘望着赵珏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地拉了一下衣襟,领口下露出两道深红的暧昧痕迹。
  她扯了一下唇角:“这位赵公子太过虚伪了,倒不如他爹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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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珏离开巷子之后,并没有回兴宁街,而是去往乌平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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