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沈青檀给一旁的侍卫递个眼色。
侍卫上前挡在赵珏面前,阻止他靠近沈青檀:“王府重地,闲杂人等勿近。”
赵珏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极力的克制住心底翻涌而出的屈辱。
如果他娶的是沈青檀,没有昏头去娶沈明珠,便是镇北王府的乘龙快婿,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怎敢如此欺辱他?
他后悔把沈明珠带回京城,若是没有沈明珠,赵颐所拥有的一切,便全都是他的。
每每想到他渴望的权势,原本已经握在手里,最后被他亲手给推开,便悔恨交加。
日日活在痛苦之中,始终难以释怀。
“我今日来寻你帮忙。”赵珏往后退一步,不敢冒进:“我母亲病得严重,你让陈院使或者是府医给她治病。”
沈青檀冷睨着他:“你已经不再是国公府的三爷,我也不是你的二嫂,我们非亲非故,为何帮你?”
赵珏脱口而出道:“檀儿,我们之间有些恩怨,可过去十几年的情谊,不是一笔可以抹消。恳请你看在这份情面上,救一救我的母亲。”
“情谊?”沈青檀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抬眸看着形容颓唐的赵珏,再难在他的身上看到过去的意气风发:“你在我这里借的书,是你自己看的吗?”
赵珏心里陡然生出慌乱,目光探究地看向沈青檀,想从她冷淡的眉眼间看出一丝端倪。
可他只看到她的冷漠疏离,以及眼底的陌生,仿佛他对她而言是从未曾相识的陌路人。
甚至是那无形中散发的高贵气度,一下子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一个在云端,高不可攀。
一个在泥里,卑微不堪。
蓦然间,赵珏心里涌出一阵难受:“檀儿,我若是不看书,如何能在你面前说出那一番见解?”
沈青檀笑了:“那些书都是你喜欢的大儒著作,你既然熟读于心,应该记得看的是哪几本吧?”
赵珏一下子被问住了,唇角紧紧抿住。
沈青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过往对你的欣赏与赞美,全都是你从二爷那儿偷来的。”
言外之意是没有赵颐,她绝对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这句话无疑是捏碎了赵珏的傲骨。
赵珏脸色沉郁,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强行压下心底肆虐的戾气。
他不觉得自己比赵颐差劲,甚至在许多方面比赵颐出色。在他的心里面,始终认为赵颐命比他好罢了,托生在长房。
否则世孙之位,哪里轮得到他去坐?
沈青檀却将他贬的一文不值,处处不如赵颐。
赵珏心气难平,可转念想到赵颐病发,寿数将尽了,便不去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沈青檀哪里不知赵珏的心思?他对她死缠烂打,阴魂不散,无非是因为她差点嫁给他。
最后他因为攀炎附势,另外娶了沈明珠。
谁知她娘家位高权重,沈明珠娘家门庭破落,赵珏心有不甘罢了。
他这种眼睛里只有权势的人,情之一字在他心里轻贱如草。
临走之前,沈青檀给他一句忠告:“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另寻出路。”
说完这句话,沈青檀坐上马车,轻轻提了一下唇角。
赵珏今日在她这里碰壁,若是有权势“主动”送上门去给他,他必定会抓住机会。
马车停在顾府门口,沈青檀从马车上下来。
听雪已经敲开了府门。
顾家的门房认得沈青檀,瞧见是她来了,直接放行。
沈青檀询问道:“长生哥哥在府里吗?”
门房恭敬地说道:“公子在院子里歇着。”
沈青檀得了准话,便带着陈院使与府医来到顾长生的院子。
院门恰好打开了。
沈青檀看到门内的人,连忙说道:“舅舅,我来探望长生哥哥。”她往院内一看:“长生哥哥还未睡下吧?”
“蛮蛮,长生睡下了。”顾宗辞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小赵的病才治好,你该陪伴在他的身边。”
沈青檀随便找了一个借口,“长生哥哥给我的一张方子,我弄丢了,特意来找他再要一份。”
她像是没有看出顾宗辞的异样神色:“舅舅,我正好无事,便在这里等长生哥哥睡醒。”
顾宗辞正要再劝说一番,“啪”的一声,屋子里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
沈青檀再也顾不上礼教,越过顾宗辞,快步进屋。
第249章 当年真相
沈青檀一进屋,便看见青釉茶杯碎裂在地上。
顾长生坐在桌边,神色清冷淡漠,似乎摔碎一只茶杯,对视物不清的他而言,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沈青檀心里却很清楚,即便顾长生眼睛看不见,也不会发生失手的事情。
一定是他的身体出现状况了。
“长生哥哥。”沈青檀来到他的身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询问道:“我带陈院使来了,让他给你请个平安脉?”
之前在镇北王府,她每次提起他的身体状况,他都会打断她的话,刻意转移话题。
他今日给赵颐解完毒,便独自离开镇北王府,并且让陈院使与顾宗辞阻拦她。
种种迹象表明了,他从一开始,便在隐瞒她,应付她。
“蛮蛮,我的眼睛看不见之后,便不能劳倦。太过劳倦了,会头疼。”顾长生语调平缓,透着一丝疲倦:“我喝一碗药,睡一觉便好了。”
沈青檀看着他的面容,表情平静,不露半点端倪,仿佛是真的太过劳倦,才会气色不好。
她抿紧了嘴唇,他不愿意让旁人知道的事情,当真是滴水不漏。
即便她让陈院使给他诊脉,恐怕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忽然间,沈青檀想到了仲衡,顾长生与仲衡在一起生活十几年,无人比他更清楚顾长生的情况。
她决定去找仲衡,打探顾长生的情况。
“长生哥哥,你这几日不眠不休的为二爷治病,原来该在王府好好休息。你匆匆回府,我怕你有事儿瞒着我。”
沈青檀像是相信他的话,语气故作轻松:“我以为你是牺牲自己在为二爷治病。如今见你没事,我便放心了。”
顾长生神色诧异,未曾料到自己的举动,让她更加担心了。
他解释道:“妹夫中的毒是我师父研制的,我知道如何解毒。”
提到这件事,顾长生依旧很困惑。
师父不仅医术高明,还是制毒高手。他曾经说过,天下间,无人能解他的毒药,更无人能配制出他的毒药。
师父将他捡回去收做徒弟,等他学有所成之后,便将自己毕生研制的毒药扔给他钻研。
师父说:【长生啊,你能把这些毒药解出来,这天下间,便没有什么毒可以难倒你。】
他用了四年时间,将师父的毒药全都解出来。
这么多年下来,他头一次见到有人中了师父研制的毒药。
师父研制毒药的目的,是为了精益医术,从来没有拿出来害人。
究竟是谁给赵颐下的毒?
沈青檀震惊道:“你师父研制的毒药?”
顾长生的师父是仲元。
靖安帝和国公府一直在找仲元给赵颐解毒,应该是不清楚赵颐所中之毒的来源。
仲元呢?
他知道内情吗?
“嗯。”顾长生轻声说道:“我不知为何会用在妹夫身上,但是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会是我师父下的毒。”
沈青檀怀疑仲衡就是仲元,如果是仲元下的毒,他们绝对不会从北齐回来给赵颐解毒。
恐怕是有人机缘巧合下拿到了毒药,下在赵颐的身上。
顾长生握紧了膝盖上的手,似乎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他定一定神,缓缓问道:“蛮蛮,你还有别的事吗?”
沈青檀听出顾长生话里的意思,在委婉地催促她离开。
“暂时没有别的事儿。”沈青檀叮嘱道:“长生哥哥,你好好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顾长生毫不迟疑地应下。
沈青檀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顾长生。
他始终保持着她来时的姿势,一动不动,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肩背显得僵硬,毫无平日里的闲适自然。
她走出屋子,吩咐候在一旁的听雪:“你去把地上的碎片给清理了。”
听雪应声:“是。”
顾长生僵直地坐在原处,听到有人出去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有人进屋,在他脚边清扫碎片。
他头疼欲裂,耳朵里嗡嗡作响,清脆的瓷片磕碰声,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听雪唤一声:“表公子,您去榻上歇着?奴婢把地上的瓷片清理一下,免得漏下碎片伤着您。”
顾长生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又仿佛是在幻听,他极力的想听清身边人的话,耳朵里的嗡鸣声越来越响,几乎把周边的声音全都掩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