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他暗地里敲打马明远,马明远嘴上认错,却完全不知道收敛。
  长此下去,马明远迟早会是心腹大患。
  他容不下马明远,安排人去灭口。
  谁知……马明远还活着。
  马明远跪在地上磕头行礼,从袖子里掏出两封信,双手托举在头顶:“回禀皇上,草民手里的信件,可以证实承恩侯买通山匪谋害亲兄嫂。”
  承恩侯看到那两封信,脸色惨白,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上。
  第189章 凌迟处死
  沈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在看到马明远的那一刻,就知道全完了。
  承恩侯九年前派人去杀马明远灭口,派出去的人来禀报,已经办成了这件事儿。
  谁知道,马明远非但没有死,还出来作证指控他们。
  难道当年马明远是被沈老夫人救下了?
  沈夫人想到这里,一颗心凉了半截。
  如果是沈老夫人救下马明远,那她在九年前就知道真相了,这也就能够说得通,为何沈老夫人不愿意见她。
  沈老夫人隐忍到今日,没有足够的把握,她是不会来敲登闻鼓。
  沈夫人越想越心慌,惊惶不安地看向靖安帝。
  靖安帝将两封信摔在他们的膝下,沉声说道:“沈文贤,你可还有话要说?”
  承恩侯浑身一抖,不必去看信,他也知道信里的内容。
  一封信是他写给大哥的,劝走水路进京的大哥,走官道进京。
  因为他说许久不见大哥,想要尽快见到他,会请示父亲的同意,亲自离京去迎接他。
  大哥进京之前给他回信,答应了他的要求。
  另一封信是事成之后,山匪送来要银子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继续狡辩,却无从去辩驳。
  “依照大周的律法,凡是弟妹殴打兄姊致死者皆斩,故意杀害者凌迟处死。”靖安帝定夺道:“沈文贤,沈刘氏,你们故意杀害自己的亲兄嫂,按照律法凌迟处死。”
  罪名定下来之后,承恩侯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跪爬到沈老夫人的身边,涕泗横流道:“娘,儿子错了,求求你收回讼状,饶了儿子一命。大哥已经不在了,您难道还要再次白发人送走黑发人吗?”
  沈夫人手软脚软,一头栽在沈老夫人的面前,痛哭流涕道:“婆母,我是冤枉的,侯爷杀大哥大嫂一事,我是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内情的。求求您放我一马,我会好好善待恒儿,给兄嫂赎罪。”
  沈老夫人听到靖安帝宣判的时候,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天底下,没有哪家父母愿意与儿女对簿公堂。
  她看着狼狈至极,贪生怕死的承恩侯与沈夫人,嘴角动了动。
  “你们惜自个的命,却不把旁人的命,当做人命来看待。你们买凶杀害兄嫂的时候,可有想过他们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沈老夫人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从你们作恶那一刻起,就该料想到如今的下场。”
  承恩侯与沈夫人还想说什么,只见沈老夫人朝靖安帝磕头,再次开口道:“皇上,臣妇还要告发不孝之子沈文贤犯下贪黩罪,专擅罪,欺君罪……他勾结关州官员以及商贾,私吞救济灾民的粮食。谎报青州灾情,骗取朝廷赈灾的银子,擅自买卖盐引……请皇上查明。”
  承恩侯难以置信地看向沈老夫人,眼底最后一丝光芒破碎。
  关在大牢里等待审讯的日子里,他想过无数遍自己将要面临的场景,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大义灭亲!
  母亲向来偏宠大哥,她为大哥讨公道,他稍微能够理解。
  可他想不通,母亲为何要揭发关州与青州的案子。
  他一旦被定罪,便是满门抄斩。
  自己的枕边人背叛他,要他的性命。
  自己的母亲不仅要他的命,还要断绝家族的香火传承。
  “娘,您再如何恨我入骨,也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扣上如此大罪!”承恩侯神色痛苦地说道:“我想问问您,我是您亲生的儿子吗?”
  第190章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沈老夫人浑浊的泪眼看向不知悔改的承恩侯,她那颗早已扎满洞淌着血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撕裂似的疼。
  “我倒宁愿你不是我亲生的儿子,我便不用两度白发人送走黑发人,更不用在晚年与亲生的儿子对簿公堂。”
  沈老夫人一字一句地说道:“选儿与他媳妇也不会早逝,如今还会好好活着,像他爹一样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儿,培育儿女成才,让侯府繁荣兴盛。”
  “你终于说实话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们都后悔生下我。我不如大哥学问好,不如庶出的懂事。”
  承恩侯不承认自己做错了,反倒是为自己杀害兄嫂找到了理由。
  “如果你们没有偏心大哥,没有处处苛责我,也就不会给大哥在我面前装好人的机会。”
  “他表现出兄长的气度,处处让着我,那便让到底啊,何苦抓着爵位不肯撒手呢?”
  “他无非是给我一点小恩小惠,让我这辈子给他卖命……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不是我杀了他,是他的假仁假义,害了他自己。”
  说到这里,承恩侯像是突然明白过来,恍然大悟地说道:“我知道了。我负责将青州的粮食运送到关州去,粮食全都沉进河底,锒铛入狱了。”
  他不哭了,也不哀求了,眼神有些诡谲:“你是怕我的失职之罪,会连累到大哥的儿子,索性陷害我,再告发我,立了功劳,好把你们祖孙俩给摘出去吧?”
  沈老夫人虽然对他失望透顶,可听到他说的这一番话,依旧感到很心寒。
  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的这个儿子,早已丧尽天良,无可救药了。
  “我说对了,你无话可说了?”承恩侯见沈老夫人一言不发,转头看向靖安帝:“皇上,您听见了,微臣是被冤枉的,请您明察。”
  靖安帝对沈老夫人的告发并不意外,因为这几项罪名,全都写在讼状里头。
  他目光沉静地看向装疯卖傻的承恩侯:“朕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忠臣良将,更不会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承恩侯心突突地跳。
  下一刻,沈老夫人说道:“皇上,沈文贤贪墨了卖粮食的银子,关州事发之后,与这件案子相关的布政使参议曹大人,把他自己贪污受贿的银子掏出来,替沈文贤买粮食填补粮仓。”
  “曹参议为他顶罪被抄斩了,他以为高枕无忧了。”
  “可惜啊,曹参议留了后招,将他与沈文贤勾结的证据,留了一份给外室和私生子。让他们拿这些东西,找沈文贤要回买粮食的银子。”
  “曹参议的外室找到侯府,鬼鬼祟祟的,臣妇撞见了,便命人带走,才挖出这一桩惊天秘密。”
  “皇上,虎毒不食子,臣妇生而为人,更不可能红口白牙的诬陷亲生儿子。若非他罪恶滔天,臣妇也不会告发他。”
  沈老夫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双手托举给曹公公。
  “这是臣妇从曹参议外室手里拿到的证据,还请皇上过目。”
  曹公公将册子,转交给靖安帝。
  承恩侯闻言,顿时明白过来。
  沈少恒捐的那一笔银子,其实是从刘家祖宅马厩里挖出来的。
  曹参议用贪污的银子买粮食,之后再让外室与私生子找他要银子,便是借着买粮食一事,将这一笔贪来的银子洗白了。
  难怪曹参议没有挖出马厩的银子,也没有来找他要。一旦找他要走银子,抄家问斩之后,这笔银子全都要入国库。
  曹参议为外室与私生子谋算,却把他给坑害进去。
  他靠给曹参议送外室,生下私生子,以此拿捏曹参议为他顶罪。
  直到最后,他也是败在送给曹参议的外室手里。
  当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濒死的恐惧朝他齐涌而来,激发出他强烈的求生意志。
  他的生母列出的每一条罪状,都是要让他被千刀万剐。
  他们越是盼着他死,他越是想好好活着。
  承恩侯抬眸看向靖安帝那张阴云密布的脸,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一方砚台迎面砸来。
  “砰”的一声闷响。
  承恩侯额头剧痛,鲜血混合着满脸的墨汁流淌下来。
  他不敢喊痛,也不敢捂住伤口。
  “皇上,微臣……”
  “沈文贤,你为了权势,不惜杀害亲兄嫂。如此无情无义,居心狠毒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靖安帝震怒道:“为了一己之私,更是为祸百姓,私吞赈灾的粮食,致使饿殍遍野。你这种贪婪之徒,不将你凌迟,难平朕心头之恨。”
  承恩侯脸色惨淡,终于意识到无力回天了。
  他双眼空洞,仿佛所有的生机全都被抽离,瘫软在地上。
  “曹春祥,你去传朕口谕,派锦衣卫去搜查承恩侯府。”靖安帝下令道:“搜查出青州案件相关罪证,立即抄了承恩侯府,府里上下全数打入大牢。若有违抗者,就地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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