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紧接着,他又拿来一个蜜罐。
  沈青檀吃甜汤的时候,不喜欢厨房往汤里放糖,而是吃的时候,自己添两勺蜂蜜。
  她心里的疑云更加深重了。
  只是顾宗辞不说,她也就不问。
  因为她与顾宗辞的关系,甚至不需要去深想,便已经因着这一桌美食而显露出端倪了。
  这一顿饭吃完,沈青檀告辞回府。
  顾宗辞迫不及待地回顾府,径自去往书房,写了两封书信。
  一封送往北境给镇北王。
  一封送往凉州给妹妹。
  并且叮嘱心腹,务必要八百里加急,越快越好。
  之后,他又叫来管事,往北境捐银子,捐粮食。
  多多攒一些功劳,希望今后能派上用处。
  ——
  皇宫御书房,靖安帝与赵颐对弈。
  棋盘上步步陷阱,险象环生。
  靖安帝面对赵颐的步步紧逼,皱紧了眉头。
  “咳咳……”赵颐低咳一声,随手下了一子在棋盘上。
  靖安帝眉头骤然松开,笑道:“颐儿,你这次输了半子给朕。”
  赵颐笑道:“皇上的棋艺愈发精进了。”
  靖安帝却是轻哼了一声,抛下手里的棋子:“不下了。”
  反正下也下不赢,赢来的局面,也是赵颐毫不走心的让他。
  这时,曹公公进来禀报:“皇上,镇北王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一封密函。”
  靖安帝沉声说道:“呈上来。”
  曹公公恭敬的将密函呈递给靖安帝。
  靖安帝倒也没有避讳赵颐,打开了密函,一目十行。
  镇北王在密函里交代,此次带了三个儿子一同去支援北境,并且还自带了粮草运往北境。
  “颐儿,你如何看待此事?”
  密函上并无不可对外的信息,靖安帝将密函递到赵颐面前。
  赵颐温声说道:“镇北王府世代忠良,蒙受了皇恩。镇北王此次是想要让子嗣建功立业,报效朝廷。”
  忽然,他的目光一顿,落在镇北王的印章上。
  印章上的字符很奇特,只要见过一次,便会印象深刻。
  恰好,赵颐见过一次。
  上一次,他是在沈青檀的花丝镶嵌手镯上见到的。
  闻言,靖安帝合上密函。
  他倒是希望虎父无犬子,镇北王的几个儿子,各个都骁勇善战,为大周添几员猛将。
  “朕便等着前线捷报。”
  ——
  赵颐从御书房离开后,便出宫回到赵国公府,恰好在角门遇见从外回来的沈青檀。
  他想到镇北王的印章,温声说道:“檀儿,我有话要与你说。”
  第132章 身世明朗
  沈青檀站在角门旁边,瞧见赵颐神情难得凝重。她本来就怀揣着心事,如今更是生出了几分忧虑。
  她轻声说道:“先回屋,我也有话要与你说。”
  赵颐见她愁眉不展,猜测她这一趟去见顾宗辞,应该是遇见了不太顺心的事情。
  夫妻俩沉默地回到兰雪苑,流月与听雪站在门口把守。
  赵颐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坐在罗汉榻上。
  他望着她眉眼间的愁绪,温声问道:“你此次在顾老板那儿,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我特地戴了金手镯作为信物去见他,他见到我的时候,有一瞬间失态了,还说我有些面善。”
  沈青檀神色复杂地说道:“在这之后,他看到我腕间的手镯子,那副神态分明是认识的。可他像是有所顾忌,极力的克制着不在我面前流露出来。”
  可有的东西是藏不住的,会不自觉从眼神和行为显露出端倪。
  想到这里,她轻叹一声:“我们一起用了午膳,他点了一桌子的菜,多半都是我从小到大爱吃的,还有一些挑剔的小习惯。”
  她反握住赵颐的拇指,抬眸看向他:“我的身世应该与顾家有关,他们不愿意认我,大概是还没有遇见造化,怕贸然认了我,给我带来灾祸吧。”
  沈青檀的情绪很低落,彼此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偏偏因为外力的阻碍,而不能相认,这一种感觉让她感到很无力。
  尤其是顾宗辞很在意她,否则十四年过去了,他又怎么会记得她小时候的喜好呢?
  可越是如此,便越是难受。
  “他是想要保护你,所以暂时没有认你,等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们就会来认你了。”赵颐握住她的手腕,垂眸看着腕间的手镯子,指腹抚着上面的字符:“我今日在御书房听到一个消息,镇北王带着他的三个儿子去北境征战。”
  沈青檀的思路有短暂的混乱,一时间没理清赵颐此刻提及镇北王的用意。
  “镇北王派人送来一封密函,便是将此事告诉皇上。我在密函上看到他的印章,上面的字符与你手镯上的一样。这种字符是一个家族独有的标志,其他的人不会使用。”
  赵颐低声说道:“你若是镇北王府的人,他们暂时不认你,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先帝下了旨意,若是王府的人出了凉州,便以叛国罪论处。即便皇上仁厚,不会因为此事降罪王府,但是也要一个理由堵住悠悠众口。”
  靖安帝以仁德治国,同时推行孝道,不会公然违背先帝的旨意。
  何况镇北王的身份地位,定有奸佞之臣盯着他,妄图拉他下马。
  若是镇北王在北境立功,靖安帝便能顺势免了罪行,谁也不敢借由此事大做文章。
  “镇北王府……”沈青檀突然想通其中关窍,急忙说道:“顾老板有一个妹妹,他的妹妹自小身体不好,寄养在凉州调理身体。之后又在凉州定亲,嫁到了凉州。你说……她所嫁之人,是不是镇北王?”
  秦老板说顾宗辞的妹妹高嫁了,至于是嫁给谁,鲜少有人知情。
  如果是嫁给门阀士族,也不必如此讳莫如深。
  她之前猜疑自己是顾家的女儿,各个方面都猜想了一通,一直没有想通顾宗辞不认她的理由。
  最后猜测顾宗辞在忌惮承恩侯府,毕竟他只是一介商户,而她明面上是承恩侯的女儿,担心与她相认的话,会引来侯府的报复。
  若是因为这点顾虑的话,沈青檀倒是不在意。
  他们私底下偷偷相认,也没有什么妨碍。
  因为她是承恩侯府偷来的,以赵颐对待她的态度,应该会为她撑腰。
  她的背后站着赵国公府,完全不用畏惧承恩侯府。
  除此之外,她又另有其他的困惑。
  顾家是商贾,再有造化,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时间,便能让承恩侯府忌惮。
  如果是镇北王的话,那就全都说的通了。
  镇北王遭受先帝打压,如今镇守在凉州,几个儿子并无功绩。
  前世戚将军战死沙场,莫非是镇北王临危受命,带着儿子去北境征战,然后立下战功,才得以回京找她吗?
  “顾老板很宠爱妹妹,我若是他妹妹的女儿,他很疼爱我,也就说得过去了。不过这些都是我们凭着线索推测出来的,还需要最后确认一下。”
  沈青檀谨慎道:“二爷,你可以查一下,镇北王的王妃是谁吗?”
  “若无意外的话,你的猜测不会有错。”赵颐低咳几声,嗓音沙哑地说道:“镇北王的身份是不能随意自主婚配,先帝当年想给他指婚,以此来牵制他。可他生性狂傲,自身又有本事,自然不会听从先帝的安排,来了一个先斩后奏,私底下娶了王妃。”
  “先帝将镇北王视作心腹大患,他的这个举动令先帝颜面扫地,对他的不满到达了极点,这才降下那一道旨意。”
  赵颐思忖道:“如果镇北王娶的是门当户对的人,以先帝的疑心病,恐怕在驾崩的时候,也会不顾凉州的情况处置了镇北王。”
  言外之意是镇北王娶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商户女,她所带来的影响力,让先帝不足为惧。
  纵然先帝不满镇北王的不听话,但是因为无人可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沈青檀心里生出一股兔死狗烹的悲凉感。
  自古以来,忠臣良将,多是难以善终。
  赵颐抬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心:“我会去查一下镇北王妃是谁。”
  兹事体大,的确要谨慎一些。
  沈青檀感觉到眉心的凉意,全部思绪全都聚集在他的手指上。
  赵颐见她呆呆地盯着他的手,收回了手:“你在想什么?”
  “啊?”沈青檀回过神来,嘴快过大脑:“没想什么。”
  赵颐哑然失笑。
  沈青檀莹白的脸瞬间通红,她意识到自己被他一个小小的举动,便扰乱了心神,甚至还犯了傻。
  更可恶的是这个男人,竟然明知故问。
  她心下又羞又恼,瞪他一眼:“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真的是镇北王的女儿,那暂时不能相认了。只有等他凯旋,我们才能相认。”
  顿了顿,她眼底闪过冷意:“不过,还有一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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