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秦老板应下来,挑开车窗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瞧见一位流民扑过去撞上士兵手里的长矛。
  他的眼里有着决绝,似乎想要利用自己的死,引起皇城内的人的注目,然后给他们一个公道,一条活路。
  秦老板看到这惨烈的画面,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愤怒地说道:“关州的官员造了太多的孽,真是恨不得让皇上派镇北王那样的大杀神过去,个个都得人头落地。”
  第109章 擅离者,罪同叛国
  沈青檀听到镇北王这三个字,不由得想起坊间对镇北王府的传闻。
  镇北王的太爷爷与开国皇帝一起打下江山,被册封为大周异姓王,将凉州赐给镇北王的太爷爷为封地。
  开国皇帝待镇北王的太爷爷十分宽厚,破例准许家眷随他一块驻守在封地,不必留守在京城。
  而镇北王府的儿孙们个个都骁勇善战,立下赫赫战功,几代传承下来,声望越来越高,甚至功高震主,引起靖安帝的祖父昌平帝的忌惮。
  昌平帝便将镇北王府的女眷与子嗣留在京城的府邸,表面上说是镇北王的祖父在外征战沙场,朝廷便代为照顾他的家眷,实际上是将人扣押在京城为质。
  从那时候开始,镇北王府遭受到昌平帝的打压。即使是后来先帝继位了,也秉承着昌平帝的口谕,继续打压镇北王府。
  直到十六岁的镇北王横空出世,一战成名。
  他生来一身反骨,野性难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狂妄性子,十分的嚣张。
  而他的确有这个嚣张的本钱。
  镇北王打完胜仗班师回朝领赏,回封地的时候,便将家眷从京城带走。
  先帝甚至不敢强硬阻拦,因为那时候他没有可用的武将。柱国公被他以叛国的罪名诛了九族,孝恩皇后被他一杯毒酒赐死。
  至于戚将军,却是要镇守其他边境。
  凉州地界常年战事不断,只有镇北王才能镇守。
  如果他治了镇北王的罪,敌国必定会卷土重来。
  为了大局为重,先帝只能放走镇北王府的家眷。
  之后为了压制住镇北王,他打算为镇北王赐婚,下达旨意将人召回京城。
  谁知镇北王以前线战事紧急为由,并没有回京城。
  先帝便将赐婚的圣旨,命人送到凉州。
  时隔两个月,传送圣旨的人回来,便说镇北王已经娶妻,不能停妻再娶。
  先帝的颜面扫地,便下令镇北王府一干人等,不得召,不可擅自离开封地。若是有人不遵从旨意,一律按照叛国罪处置。
  镇北王却不为所动,此后他的手腕愈发铁血,令敌军闻风丧胆。
  这一些年来,凉州十分太平,倒没有什么战事。
  想到这里,沈青檀觉得“大杀神”这个称号倒是很适合镇北王。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位英勇的悍将,更是因为另一起传言。
  据说三十多年前,有人在背地里议论镇北王府,然后被镇北王听到了,当即拔刀砍了那人的脑袋。
  从此之后他的名声不太好,凶名传遍了大周,无人敢招惹他,对他避之不及,甚至提都不敢提。
  沈青檀心里却觉得这个传闻就是谣言,如果镇北王真的这么做了,杀了一个无辜的人,那简直就是给先帝递了把柄,又怎么会一点惩罚都没有?
  她无奈地说道:“皇上派谁去关州,都不会派镇北王去。”
  靖安帝虽然没有打压镇北王府,但是也没有违背先帝的旨意,仍旧是不允许镇北王府的人擅自离开封地。
  如果想要离开封地的话,除非就是立了大功,回京领赏。
  沈青檀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说道:“再说了,镇北王这样的大杀器去惩治贪官,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我只是太过愤怒了,才说了一句胡话。”秦老板放下车窗帘子,叹了一口气:“希望皇上尽快注意到流民,惩治了作恶多端的贪官。”
  沈青檀语气幽微地说道:“皇上很快便会知道了。”
  ——
  皇宫,御书房。
  靖安帝坐在龙椅里,翻看手里的奏折。
  这是从北境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北齐国似乎知道北境的军粮不够用,想要打拖延战术,生生耗尽他们的粮草。
  不仅是如此,甚至还在暗中增兵。
  赵国公筹集的粮草运到北境,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大周才经历过天灾,正是粮食短缺的时候。
  战事一直耗下去不是办法。
  靖安帝一个头两个大,因为不止是北境的战事,还有今日早朝的时候,御史禀报了一件事。
  皇城脚下聚集了流民,这些流民是从关州来的。
  既然关州还有流民,那便说明一个问题,那边的粮荒还未得到解决,恐怕又要分拨粮食赈灾。
  靖安帝问一旁的赵国公:“国丈对北境的战事有何看法?”
  赵国公不假思索道:“增兵,速战速决。”
  靖安帝眉心紧皱,沉声说道:“若是要增兵,粮草又要吃力,调选的武将必须要骁勇善战,且一战必胜。而北境附近囤积兵马的城池,却是没有这样的良将,其他地方调过去,又远水救不了近火。”
  赵国公作揖道:“皇上,微臣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
  靖安帝问道:“谁?”
  这话一出口,靖安帝突然开了心窍,瞬间想到一个人。
  第110章 靖安帝的提醒
  赵国公道出一个名字:“镇北王。”
  靖安帝想到的也是镇北王。
  此人十六岁带着一支精锐突袭敌军的营地,砍下敌军将领的首级,一战成名。
  大概是年少轻狂,他不玩穷寇莫追那一套,直接乘胜追击,几场战事下来将敌军打的节节败退,自此成为敌军的煞星,不敢挫其锋芒。
  自靖安帝登基以来,除了十四年前凉州爆发了一场战事之外,便一直都很太平。
  先帝将镇北王府视作心腹大患,但是碍于敌军连年来犯,还不到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时候,只能容忍镇北王的狂傲。
  不过也正是因为镇北王的嚣张狂妄,导致了他的凶名远扬,百姓们不敢再谈论镇北王府。即便谈论的时候,也不再是一片称赞与崇敬,而是惧怕。
  因此,先帝对镇北王府的容忍度更高了。
  靖安帝对此却有不一样的想法,他始终认为是镇北王刻意败坏自己的名声。
  如果镇北王府的声望越来越高,功高震主,就算是凉州战事未平,先帝恐怕终有一日会忍不下去对镇北王府动手。
  最明显的证据便是先帝在位期间,凉州一年下来,大大小小的战事不断。
  而等到他登基之后,并没有像先帝那般打压镇北王府,该有的军资与军饷都有发放下去。
  镇北王递折子试探过三次,确定他不会像先帝一般容不下镇北王府,凉州此后便没有战事了。
  靖安帝与先帝的看法不同,镇北王是千年一遇的旷世奇才,用兵如神,又对朝廷忠心耿耿,简直是天赐的良将,他是猪油蒙了心窍才会对这么个宝贝下手。
  更重要的一点,他的母后与外祖父都是因为先帝的忌惮含冤而死,他又怎么会走上先帝的老路子,成为自己最厌恶的人?
  靖安帝心里有了决断:“朕下令让内阁大臣拟旨,调遣镇北王去增援北境。”
  赵国公一颗心落定,这些年凉州没有战事,镇北王的几个儿子缺少建功立业的机会,身上没有一官半职。
  只有嫡长子请封为世子,其余两个儿子则是小兵小将。
  靖安帝解决一件大事,又提起另一件头疼的大事。
  “国丈,御史今日在早朝提起流民一事。朕记得岁末的时候,各地上报粮荒的情况已经得到了解决。”
  靖安帝皱紧眉头,沉吟道:“今年朕没听说哪个地方有灾情,关州怎的还有流民?去年天灾的时候,关州是如何治理灾情的?”
  赵国公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赵颐。
  靖安帝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并没有要避讳他的意思。
  赵国公见状,这才禀报道:“户部往各地粮仓派遣了郎中,他们根据粮食的年限以及数量进行登记造册,之后统一上报到户部。”
  他道出心底的疑惑:“微臣记得关州在天灾之前,年年都是大丰收,粮仓储备量在百万石以上。去年关州的郎中上报,他们开粮仓将粮食借给百姓,按理说不会有流民。”
  靖安帝哪里会不知道赵国公的用意?
  他将关州粮食储备的情况交代出来,以此证明储备粮足够应对灾情。
  可偏偏关州的粮仓空了,但是流民的事情没有得到解决。
  这说明什么问题?
  贪腐!
  “咳咳……咳……”
  赵颐发出一阵咳嗽。
  靖安帝与赵国公将目光转向他。
  赵颐喝了一口温水,声音有点沙哑:“我无事,你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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