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希望吧,”佘少娴双手交叠,合在膝上,“明诀那边,你去看过了吗?”
“钟先生还在昏迷中,我去了也没什么意义,等他醒了,再去探望也不迟。”
“怎么会没有意义,医生说了,昏迷的时候病人听见熟悉的声音会对大脑的恢复有潜在帮助。”
听到这番话,高海臻摆弄着衣扣的手顿了顿,扶好眼镜后,抬起眼皮朝她看了过去。
佘少娴也只是笑着,脸上再没有多余的信息。
“有时间我会过去的。”她起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佘少娴跟着她起身,“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走就好了。”
“海臻。”
她突然的正色,让高海臻顿住脚步。
“怎么了?”
她走了过来,“过两天我想去乾元寺拜一拜,帮士承和明诀祈福。如果你见到念玺的话,麻烦帮我问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去一趟。”
仅是眨眼间,高海臻就明白了佘少娴的心思。
钟明诀不在,她也有心站队了。
至于为什么是钟念玺,她想,这位豪门夫人恐怕比面上表现出来的得要聪明得多。
“我会的。”
晚上,高海臻如约来到钟念玺的家里。
跟钟家其他人相比,屋内的装潢要丰富许多,颜色搭配也偏亮色为主,空气中还有一股好闻的淡淡雪松香。
小二层的公寓北朝京都cbd,夜幕低垂时,37楼的视野刚好越过写字楼的玻璃墙,看那些格子窗里的灯光逐一点亮,填补了深蓝色的天幕中,空白的单调。
“给。”
高海臻回头望去,一杯装了冰块的红宝石波特,被递到眼前。
“谢谢。”
她接过,抿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
“你走了之后,家里发生了很多事。”
钟念玺来到窗前的沙发坐下,许是沙发太柔软,像泥沙一样,让她整个身子都陷在了里面。
“我知道。”
“所以最近这些事,都跟你离职有关对吗?”
高海臻的手指轻轻叩着杯壁,“有关,但离职这件事,是会长亲口下的命令。”
“为什么?”
“还记得我跟您说过的,钟明诀喜欢的那个女人么?”
“记得。”
钟念玺一开始还没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起来这件事,不过没花太长时间,她就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爸让你去处理那个女人了?”
高海臻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她的默认,让一直困扰着钟念玺的迷雾终于散去。
怪不得,怪不得钟明诀最近的状态那么不正她常,怪不得他和爸会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她喉咙里不自觉发出一声哼笑。
荒谬,真是荒谬。
因为所谓的爱情,就放弃唾手可得的公司。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会玩这种偶像剧的套路。
“对了,今天我去医院看望会长的时候碰到夫人了。”
“她怎么了?”
“夫人让我转达,说她过两天想去乾元寺祈福,问您和小钟先生要不要同她一起去。”
钟念玺扬眉,“祈福?佘少娴怎么突然还信起这个来了。”
“可能是因为钟家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夫人想多烧些香,求个平安吧。”
“呵,我看她多半是看到钟明诀当不成ceo,就想来讨好我和临琛了。什么祈福求平安,全都是借口罢了,之前她不就老这么讨好钟明诀么。”
高海臻不置可否,“万一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您说呢?”
“如果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她干嘛要你来问我,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钟念玺懒得去猜测佘少娴的意图,“今天约你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说吧。”
“前两天,冯道全私下找我了。”
高海臻把酒杯放到一旁,摘下眼镜,从包里拿出镜片布擦拭。
“哦?他找你做什么?”
“他说,他会支持我。”
“那您觉得,他是诚心的吗?”
钟念玺舔了舔唇,“我拿不准,但我想不出他能出于什么目的要来我面前演这一套,所以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将镜片擦干净,高海臻重新戴上眼镜。
“您知道,钟明诀刚进公司时,会长为什么要让冯道全来带着他吗?”
“为什么?”
“因为他本人的能力是不够格坐上现在的位置的,能有现在的地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年会长根基不稳时,他愿意主动出头利用一些法律漏洞打击那些反对的股东,好让会长来唱白脸。”
这些事钟念玺也听说过一些,但这些与钟明诀有什么关系。
看出她的疑虑,高海臻继续说:“也就是说,他的位置并非靠自己的能力挣来的,而是依托于以前的功劳。”
“当大局稳定的时候,这种人就像多余的树干,没有任何用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被剪掉。”
“而他到现在没有被修剪掉,就是因为他是会长给钟明诀安排的红脸,为的就是帮他说他不能说的话,做他不能做的事。”
“可这跟他投靠我有什么关系?”
钟念玺还是不理解。
“还不明白吗?他是需要依附于ceo存在的寄生虫,而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办法依附于钟临琛,所以只能选择投靠你。”
听完高海臻这番分析,钟念玺拧紧了眉,神情颇为复杂。
尽管她知道冯道全恭维自己的话是虚情假意,可当真听见选择自己只是他的无可奈何之举时,心中还是升起一股无名怒气。
但愤怒之余,钟念玺还是能听明白高海臻的意思。
“我知道了,”她拇指揉搓了一番,“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只要他在董事会那一票能投给我就行。”
高海臻拿起酒杯,冰块已经融化了一小半,将红宝石波特的味道冲淡了一些。
“既然如此,他有给你出什么主意吗?”
钟念玺摇摇头,“没有,他说现在公司不稳定,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像是想到什么,她又说:“不过他还跟我说,投资总监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无论如何我都得让自己人拿到。”
“然后呢?”
“然后他给我推荐了一个人,是战投部的部长,叫什么乔婧雯还是乔雯婧的,你认识吗?”
听到这个名字,高海臻眉梢微挑,双腿交叠,身体向后靠去。
“打过几次交道。”
“冯道全说,跟其他几个部长比起来,她没资历没背景没人脉,这种人最听话也最适合,”钟念玺无意识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他说得有道理,但我总感觉,这个姓乔的就是他自己的人,只不过想借我的手帮她上位而已。”
说完,她便看向高海臻,想让她继续给点意见。但对方好似在出神,又好似在思索,半天没有给出反应。
钟念玺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可过了好一会,都不见她说话,心里头就有些急了。
只是她刚想要出声催促,就听见高海臻开口。
“你既然疑心,那就不要用她。但是这样的人,可以有另一种用法。”
“什么用法?”
“让你上位的用法。”
倏地,钟念玺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慢慢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身体从凹陷的沙发中微微前倾,视线紧紧钉在高海臻身上。
“什么方法?”
高海臻却没直接回答她,而是拿着杯子起身去往酒吧台,将杯子里的酒倒了进去,未化完的冰块在水池里碰撞的声音,晃起了无风的风铃。
“钟临琛现在在公司表现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钟念玺也跟着她起身去往吧台,“你也知道,自从他当上ceo后公司股价一直在下跌。高管本来也就不信任他,搞得他压力很大,今天还来找我抱怨了很久。”
高海臻的视线在她的酒柜里扫了一圈,“那你觉得,他现在最想要做什么呢?”
“想要做什么…”
钟念玺思忖,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就一直明里暗里在跟钟明诀比较,现在他当上了ceo,必然是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不比他差。
“想做出一番成绩,证明自己。”
趁着方才她思考的间隙,高海臻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威士忌。
啵的一声,空气迅速被浓郁的麦芽香占据。
“如果他想短期内做出成绩,具体要怎么做呢?”
流动的琥珀色,推动着钟念玺,一步一步跟着她的思路走。
以目前的情况,想要做出成绩的最好证明就是让股价涨回来。而股票下跌的主要原因,是管理层动荡,以及市场对他的能力不信任的原因。
“投资能快速见利的项目或者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