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高海臻看了一眼,还是点了上次吃的那几个,随后便把菜单交还给了服务员。
“曹总监今天怎么想着在外面吃晚饭?”
她率先开启了话头。
“今天孩子去了她外婆家,”曹一瑾说,“一个人在家也不想做饭,就想着在外面解决算了。”
对她主动提起女儿,高海臻还有些意外。
“女儿多大了?”
“八岁,叫曹安。”
听到这个名字,高海臻想起上次罗泽琳查到的信息,她的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平安?”
“嗯,”曹一瑾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苦涩,“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让她平平安安的。”
说实话,高海臻不太喜欢这么沉重的话题。
特别是在晚上这种时候,人容易变得感性。
而且她自知同情心有限,没耐心扮演一个合格的安慰者。
“我听说先天性心脏病也有一点的痊愈几率。”
“有,但即便是手术成功,”曹一瑾苦笑了声,“后半辈子也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过。”
高海臻嘴边的杯子滞在了半空,作为公司里有名的强人,她倒是没有看她露出这种脆弱的模样。
只是她不明白,对方同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说起来,她们也没有到可以说这种私事的关系吧?
似是察觉到气氛太过沉闷,曹一瑾干笑了一声,“抱歉,不应该跟你讲这些的,是我失态了。”
“没关系,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的确很难保持好心态,”高海臻说,“不过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您的女儿会健康平安的。”
“希望吧,”她晃了晃神,“算了,不说这些了。这次实习生的考核,几个部门的部长应该都很感谢你吧,不费什么力气就帮他们挑好了人才。”
“我只是按流程做好自己的工作,最终人选还是部长们根据岗位需求进行决策。说起感谢,曹总监实在太言重了,我倒是希望他们不要嫌我太过越矩就好。”
高海臻不理解,曹一瑾怎么突然提起那些个部长,而且到现在两人的话题都没什么进展,属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是说何正威今天在会上说的那番话吧,大家都是明白人,都知道他是故意想吹捧你的,所以不会因为他的话有什么想法的,高经理大可以放心。”
“不光是吹捧我,”高海臻不喜欢兜圈子,“或许,他还想借此挑拨我和您的关系。毕竟大家都在猜测,未来投资部是否会因为我的到来产生一些人员变动。”
尽管没有直说,但其意思已经表达得很直白了。
曹一瑾笑了声,“不瞒你说,我和何正威共事这么多年,很清楚他唯利是图趋炎附势的本性。”
“这种人,空有野心实则虚之,一看到机会就两眼发红,不顾一切地莽上去,”她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当年我和他争总监位置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上了我的当的。”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因为他的话对你有什么想法。至于投资部的人事变动,上面那些领导们心里自然有数,咱们这些做下属的,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曹一瑾这套怀柔话术下来,高海臻愈发困惑了。
自己已经将两人之间的引线点燃,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踩熄了火,完全不接她的茬。
那她今天邀请自己吃饭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真的想一起吃个饭吧。
奇怪,实在是奇怪。
但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高海臻也不可能再去挑明什么,撕破了脸谁都不好看。
恰在此时服务员也已经将菜都端了上来,她们便默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聊起其他的事情了。
一顿饭结束,两人走出餐厅,在路边停下准备分道扬镳。
高海臻正要离开,曹一瑾却又突然叫住了她。
“高海臻。”
这还是第一次,她听见对方叫自己的名字。
“说实话,我挺喜欢你这个人的,”曹一瑾走到她面前,“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我想我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现在这种情况,高海臻捕捉到这个限定词,一股莫名的怪异感突然涌上心头。
但不等她继续想,曹一瑾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她望着对方的背影,神情渐渐暗了下来。
朋友。
两个利益相悖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得成朋友。
不过是一人争权,一人逐利,互相演戏罢了。
回到车上,高海臻正要发动车子离开时,一阵手机铃声从包里响起。
看到来电人,她有些意外。
“钟小姐。”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高海臻面露无奈。
“好的,我现在过去。”
第93章 信赖
◎信赖她,才是唯一的选择。◎
等高海臻到地方时,钟念玺拿着酒杯撑在桌上,面前放置着两个酒瓶,一瓶空的,一瓶半满。
“钟小姐。”
见她来了,钟念玺昂昂下巴,“坐吧。”
高海臻坐在她对面的高脚凳上,将包搁置到一旁,随即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这里不像个酒吧,倒像是个私人别墅改装而成的酒馆。屋内播放着舒缓慵懒的蓝调爵士,空气中飘着淡淡清新酒香,拌在一起确实是个放松的好地方。
“喝什么?”钟念玺问。
“我待会要开车。”
她眉头一蹙,“你司机呢?”
“下班了。”
“那就叫代驾来。”
说完,钟念玺便让服务生拿了个空杯子过来,将那半瓶酒倒了半杯进去。
高海臻垂眸望着那半杯酒,没有动作。
她不爱喝白朗姆,口感太轻,喝了跟没喝一样。
在钟念玺的注视下,高海臻用手背将杯子推到了一旁。
“钟小姐,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见她拒绝,钟念玺笑了一声,意外地带着些许自嘲和苦涩。
“你知道我刚刚跟谁一起吃饭吗?”
她反问。
“不知道。”
“周容谦,谷宁的儿子,也就是要和我联姻的那个男的。”
高海臻眉梢微挑,这件事她倒是没有听说过。
不过稍微想想,也能想得通。
谷宁原是京都一家国际联合妇幼医院的院长,代表国内的医疗行业参加过多次国内外的医疗交流会。凭借这一履历,她被以康利为代表的众位理事推选为儿童慈善基金会理事长。
基金会能发展到现在,少不了她的名气加持,所以那时钟临琛说是老爷子帮她当上的理事长这话对也不全对。
现在她年纪大了,许是要退休了,为了继续保持康利对基金会的控制,两家要联姻也是可以预料的事。
只是这钟念玺,看起来好像并不乐意的样子。
“他怎么了?”高海臻问。
“没怎么,”钟念玺晃着手里的酒杯,突然问道,“你觉得,这次联姻对我有利么?”
从各方面来看,当然是有利的。
说实在话,谷家如果能和钟家联姻是上嫁。
钟念玺在谷家是不会吃亏的,周容谦如果明白事理的话,应该会知道做一个听话的仆人。
且如果日后他在钟家的扶持下继续担任慈善基金会理事长一职,这方面对她在外界的名声和人脉是有利的。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钟家不会倒的情况下才成立。
“有利有弊,看您自己。”高海臻知道对方或许是想从自己这里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但她不喜欢为别人的任何决定背书,留下话柄。
“看我自己,”钟念玺笑了一声,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光,“我哪有拒绝的余地。”
杯子落下,在桌上发出重重一声响,像为慵懒的爵士乐按下了半秒的暂停键。
高海臻靠着椅背,双手环胸。
看来今晚,她又得充当一次情绪垃圾桶了。
她招招手,让服务员倒来一杯唐培里侬。
“你不是不喝酒吗?”
“我只是不爱喝白朗姆。”
听到这话,钟念玺表情变得黯然。
“真羡慕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不想喝什么就不喝。”
说完,她重新拿起一旁的酒瓶,往杯子里倒去。
“您也有权力选择自己想喝的。”高海臻说。
“你不懂,”钟念玺托着下巴,“我没有权力选择。”
高海臻当然不懂,但也没兴趣去懂。
“所以您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让自己帮忙想办法让拒绝掉这门婚事吧,那对方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见她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样子,钟念玺突然有些后悔叫她过来了。
可除了高海臻,她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她的身份不允许她随意说话,也不允许她流露出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