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另一边,平蒲悻悻地看着主子的脸色,好半天,他开口道:“公子,温女郎瞧着也没那么差啊,至少她还出言维护您呢。”
却见顾砚辞面色阴沉,他转身离去:“伤风败俗!”
平蒲脸色一变,连忙苦堪堪地追了上去。
街道小贩吆喝着、叫卖着。繁荣的铺子数不胜数,种类多样,看得人眼花缭乱。女子们穿着便利的衣裤,笑容爽朗,在市面上大展风采。
男子们身着繁琐的裙装,精心打扮着,面上戴上面纱,或是搀扶着自家妻主的手臂,或是跟随着身旁的仆从,只是神情颇为小心谨慎。由于商业迅速繁荣,政策也愈发开放,男子也可上街市,只是需戴好面纱、身边有人陪同。但是不安全的因素依旧层出不穷,有穷困潦倒又好色/浪/荡的女子会专门在街道上蹲守,以此满足欲/望。
前不久,刚刚发生了一起绑架强/jian的恶性事件,闹得人心惶惶,一时间,男子们纷纷闭门不出,实在没法子了才会出门。
因此,街道上男子的身影是屈指可数。
温绪言出门了,虽然当躺平的米虫很爽,但她的三观还是无法让她真正去吃软饭。况且,都想好日后要同顾砚辞和离,得赶紧找到能养活她的工作啊。
没错,温绪言将目光放到了商业范畴。她已经观察好久了,这个朝代的商业十分繁华,也没有什么重农抑商的政策。她只要租个地理位置不错的铺子,将现代社会的一些巧思搬运过来,不说能挣大钱,养活她自己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样想着,温绪言不禁心中愉悦,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去观望情况。
待她将这一带的店铺转悠完,已经快要天黑了,开放夜市的政策颁布了许久,因此现在街道上的人也丝毫没见少去,反而更热闹了。
温绪言一改先前愉快的心情,整个人蔫蔫的。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店铺的高昂租金吓了一跳。要想靠自力更生攒够租金。温绪言最起码得干上大半辈子才能翻身当老板。
她心念一动,不禁将主意打在了迎娶顾砚辞换来的嫁妆上。她本是无意动这笔银两的,无奈社会太残忍。待她挣到钱了,定是一分不差地还给顾砚辞。
打定主意后,温绪言本想着回家,一转头看到一对妻夫,透过窗户,她看见女子和男子并排站立在首饰店,男子笑容羞涩,任由妻主往他头上戴进簪子。
犹豫着,温绪言进去了。她创业资金都是依靠顾砚辞,好歹给送个回馈,要不然他不得亏死。
夜深,温绪言拿着簪子谄媚地递给在桌边假寐的顾砚辞。
男子用一只胳膊支撑住下巴,下颚陷入手心,他轻闭着眼眸,俊美的五官在灯下变得旖旎,浑身都在散发着勾人的气质。
听见声音,他慢慢悠悠地睁开眸子,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女子手心中捧着的簪子。
温绪言连忙收回长久扒在他脸上的痴痴目光。其实有一件事她一直没敢说,她还蛮吃顾砚辞的颜的,本来见成亲的人是他,她还挺高兴的,莫名其妙就和自己的理想型结婚了。
一看顾砚辞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和嫌弃。温绪言就萎了。好吧,她光顾着自己的喜好了,忘了现在是在这个以女子高大威风为美的女尊社会,她生得这么瘦弱,也难怪顾砚辞看不上她了。
温绪言已经做好在这里孤独终老的准备了。
因此她现在自认为自己够单纯了,目光澄澈。心思纯然,毫无任何不轨思想。完全是为了讨好自己未来的投资方。
顾砚辞淡淡地看着那簪子,素净简朴,毫无装饰,连颗钻都没有,恐怕最落魄的男子都不会戴这种东西,她却是将这当作妻主送给夫郎的礼物。
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羞辱。
他被气得一双眼都红了。
温绪言看着他这模样,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你...你没事吧?”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顾砚辞,他警惕地站起身后退,她要干什么,她该不会以为送他一根破烂的簪子就能......
温绪言懂了。她抱歉地止步:“我、我没有恶意的,你别害怕。”
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想笑,顾砚辞这个大体格,一巴掌扇过来,她都能被扇飞出去,他竟然还会害怕她会对他行不轨之事。
这样想着,她开玩笑安慰道:“你看,你长得这么强壮,我长得这么矮小,如果我真想做什么事情,你完全有能力好好教训我一顿......”
温绪言终究是外来者,不清楚女尊社会对男子有多苛刻。
顾砚辞从小因为逐渐拔高的个子受尽了屈辱,年幼时,他也曾对自己未来的妻主有过美好的憧憬。随着冷硬的轮廓长开、个子如雨后春笋般拔高,甚至长得比高大的女子更高。他的心就彻底死了。
此刻,听到温绪言的话语,他的心钻痛。
连这样一个身材矮小、不学无术的女子也能嫌弃他、侮辱他了......
顾砚辞屈辱地闭上眼眸,咬牙道:“...出去。”
声音很轻,温绪言一时没听清,她啊了一声,正欲上前。
便听见一声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说,出去!”
“哦,好的好的,对不起对不起...”知道自己又做错事的温绪言正准备赶紧逃走,忽然听见他又道——
“...把簪子留下。”
顾砚辞手中紧握着簪子,忽然口中溢出一声悲鸣。
他怎么这样贱。
第70章
温绪言端着江米粥往房中走的途中,那边的平蒲已经在顾砚辞耳边悄声道:“公子,听膳房那边说,温女郎竟然要学着亲自做一碗粥。”
不等顾砚辞回话,平蒲面上欣喜道:“那定是要给您做的!”
顾砚辞闻言心里划过波澜,他轻捂唇:“她知惹我生气,这不得上赶着来讨好我。”
“公子,话不能这样说啊!您想想,谁家的妻主愿意这样放下身段,要我说, 温女郎可真会心疼夫郎。”
话落, 顾砚辞翘起唇角,眼里升起欣喜来, 又迅速掩下。
只是原本散漫的姿态忽然端正了许多,不自觉抬起下颚,翘首以盼地看着窗外。
瞧着他这样,平蒲也跟着捂唇笑了笑。
半晌没见人影,顾砚辞不禁有些焦急了:“怎还不来?”
“听人说在路上走着呢,公子您别急。”
“……谁急了。”
顾砚辞掩下翘起的唇角, 故作不在意地撇过头。
“来了来了!!!”平蒲激动地探头道。
闻言,顾砚辞立马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裳。
便听见门“咯吱”一声响了,温绪言步步而来,手中端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粥。
她将粥放在桌上,轻声道:“真的对不起顾公子,我说话向来不知分寸,惹你生气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她在心中道,可千万要原谅她啊, 他可是她最大的股东了。
见顾砚辞不语,眼神落在那碗粥上,温绪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我亲手做的,味道比不上厨娘的手艺,顾公子您将就着吃吧。”
顾砚辞轻嗯了一声,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动作停住。
见状,温绪言睁大眼眸看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味道尚可。”
他冷淡地说着,紧接着一口接一口,不曾断过动作。
瞧这样子应该不是勉强,温绪言放下了心。
她跟着坐到了他的对面,眉眼弯弯:“顾公子,我给你说,方才我去找厨娘教我做汤,他吓了一大跳,一直说什么'女子怎么能下厨',想把我轰出去。幸亏我机智,我还是留在了那里。”
女子眼里狡黠,面容生动,讲事时活灵活现,不自觉就将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顾砚辞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他勾唇问道:“你怎么留在那的?”
“我就说我要给顾公子做汤赔罪,他愣了一下,立马让开位置了,还特别殷勤地教我。”
她抬起下颚,自豪道。
顾砚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脸悄悄红了。她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这样岂不是相当于宣告天下,她温绪言惹恼了夫郎,还要亲自下厨去求原谅。
哪家妻主会这样毫无架子。
他这样想着,眼神却愈发温柔。
犹豫着,他动唇道:“…其实…我、我没有生气。”
这几日的相处,也让他基本摸清了温绪言的性子,倒是和传闻中截然相反,她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丝毫不在意女子的威严,也……不在意男子的相貌。
他能听出来的,是嘲讽还是无心,他听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分辨不出来呢。
再难听的话语都听过多少遍了,顾砚辞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偏偏因为温绪言一句不痛不痒的话红了眼,无非还是因为她是……他的妻主。
温绪言一喜:“真的啊,你没生我的气?那太好了!”
她伸出手拍拍顾砚辞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