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姜枝问:“李见山,你手上的钱够吗?我可以借给你。”
壹仁医院的开销对普通家庭的人而言特别大,就拿这里最普通的病房来说,一晚都得4800。
所以在北城有句戏言:踏进壹仁医院,呼吸的空气都得收费。
李见山看着她,忽然抿唇,良久,他避开女孩的目光,掩饰那一瞬间流露出的狼狈。
“不用了,我卡里还有钱。”
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每个男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尤其是借钱这种行径,会让自己没尊严,也会让人看不起。
但姜枝没别的意思,更没想那么多,一两百万对她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李见山去预存了50万,忙完这些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他带李母和姜枝去外面吃饭。
不管医院再好,附近的餐馆也都那样,李见山准备打车带她们去别的地方,李母拽了拽儿子,指着不远处一家量大管饱的自助盒饭餐馆。
“费那劲干什么?就去那吃,才二十块一个人。”
来北城这段时间,李见山父母深刻体会到这座繁华的大城市有多烧钱。随便一家面馆就是二三十,份量少得可怜,米饭几块钱一份,纸巾额外收费,进店还得另收餐位费,动不动就是五块十块。
在他们村里,自给自足,一个月都花不了三百块。
李见山拉了拉自己的母亲,微微皱眉,低声道:“妈。”
五月的天,外面的气温也有些高了,姜枝站了会感觉自己更困。
她说:“要不今天中午就算了吧,我昨晚没休息好,想回去睡会,改天叔叔的手术做完了,我请二老吃饭。”
“阿枝!”
李见山以为她生气了,脸色微变,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
姜枝真的好想睡觉,拍了拍男友的手背,笑道:“别多想,我是真的困了,你和阿姨去吃饭吧。”
说完有辆出租车开过来,姜枝招了招手,车子停在面前,李见山拦不住,只能三两步上前给她打开车门,护着车顶,弯着腰对坐上去的姜枝说。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拜拜。”
李见山目送车子驶远,旁边的李母已经看不下去,拽了拽儿子的手臂,拉回他的目光。
“儿啊,妈有些话早就想跟你说了。”
“什么?”
李见山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是你的女朋友,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惯着她啊,看看你这样子像什么话?你可是咱们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高材生呢,电视里的奴才都没有你这么伺候人。”
李见山皱眉,“妈,你又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她还摆架子呢,二十块的盒饭都这么贵了怎么不能吃?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势力,不懂过日子,像我们那个年代,饭都没得吃,还得吃观音土啃树皮。”
李见山愠怒:“阿枝家境好,吃不惯这些东西很正常,你少说点。”
“还吃不惯?我就知道是没公主命的大小姐,她今早一到医院,我就看到她了,裙子又是漏胳膊又是漏大腿的,像什么样?还有那个手指甲,老长了,怎么做事情?等人伺候照顾呢,还有那个脸上涂脂抹粉,画得妖里妖气,俗死了。”
姜枝一路都在打喷嚏,一摸额头,体温正常。
回到宿舍时,室内依旧一片漆黑,赵沁焰还在睡觉,高砺月已经醒了,开着台灯在那吃外卖,见她回来,问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九点多。”姜枝小声说:“我有点困,先睡了。”
高砺月点点头。
姜枝换衣服卸妆,爬到床上拉好帘子睡回笼觉。
她这一觉睡得很久,久到赵沁焰和高砺月都取了晚饭的外卖。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北城霓虹璀璨,五光十色,高楼大厦的顶级内透感如蛛丝铺满整座城市。
傅嘉荣和秦行简给好友接风洗尘,地点定在冯家旗下的【华馐代】。
冯佑安去国外出差,不能参加,于是大手一挥让他们来这设宴,说这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聚会了。
华馐代,北城数一数二的高端食府,内部采取会员制,只固定接待够格的达官权贵,以其特殊性倍受追捧。
门外雅致朴素,到了晚上,灯带藏于砖石裸壁,迸出清辉,衬得典雅穆贵;门内别有洞天,假山奇水、名花珍鱼、古董字画,移步换景,令人眼花缭乱。
包厢内,深色的梨花木圆桌叠了三层自动转盘,最里面是精致小巧的园林风景设计,弥散着袅袅清雾,有曲水流觞的意境。
傅嘉荣和夏文徽都到了,隔了两个位置坐着,旁边不远处,以九曲屏风作隔,里面有人在弹古筝。
“哎哟,我居然是最后一个!”
秦行简笑着进门,看到两个好友都在。
傅嘉荣淡笑:“你十次有九次都是。”
“你这!怎么还拆我台呢?”秦行简落座。
夏文徽扫了眼他后面,确定没人再进来,“欸不是我说啊,你们两个光顾着自己来,不带阿枝和小毓是吧?”
秦行简喝了一口茶,“我可不带秦钟毓,她跟阿枝凑一块,两人叽叽喳喳吵死了,我还想耳朵清净点,再说了,她现在忙着计划暑假和阿枝出去玩呢,压根没空。”
傅嘉荣捕捉到关键信息,忽然开口:“暑假出去玩?”
“是啊,秦钟毓跟我说,阿枝答应把暑假两个月的时间都交给她安排,这俩丫头到时候还不得要上天啊。”
傅嘉荣抿了抿薄唇,脸色不好看。
不回家也就算了,现在暑假也要躲着他。
“整个暑假?我没听错吧。”夏文徽笑了,看向傅嘉荣,“阿枝这是怎么了?一点时间都不分给你。”
“说起来我也挺好奇,听秦钟毓说,阿枝现在住校都不跟你回去,你俩是吵架了?”
“难怪,我说今早怎么没在办公室看到阿枝。”
夏文徽和秦行简一人一句,把傅嘉荣最近的孤家寡人状态抖得一干二净。
男人听得心生烦躁,尤其是秦行简这人记仇,记得傅嘉荣刚刚拆台,这会幸灾乐祸点评一句:“真可怜,阿枝妹妹都不要你了。”
傅嘉荣觉得好聒噪。
他让秦行简把烟和打火机丢过来,夏文徽傻眼了,按住他:“真不至于,小姑娘长大了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很正常,总归有自己的生活,你也不能一直要求人家呆在你身边吧,这种事习惯就好了,你看秦行简看得多开,从不约束小毓。”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小时候他们当了这么多年兄妹,但随着年龄递增,终究要疏远。
傅嘉荣低头咬着银色的滤嘴,细长的黑色香烟,侧边刻着银色英文。
他拢烟点火,跳跃的幽蓝色火光穿过冷冰冰的镜片,映入那双深邃漆黑的瞳孔。
他把打火机放在桌上,修长的指节夹着香烟,袅袅烟雾吐出,在俊美的脸前溃散。
男人的手腕随意搭在扶手上,那支烟一点点燃烧,纯白的雾色在手腕处散开,若隐若现中露出手背上的青筋。
傅嘉荣沉默良久,沉声道:“我不想把阿枝当妹妹。”
“半个月前,我强吻了她。”
秦行简和夏文徽一脸问号:“???”
他俩不可思议,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不是,你禽兽啊?”
“等会!有亲妹妹的男人听不得这种混账话。”
…
晚上十点半。
姜枝这一觉睡过头,被电话吵醒时头昏脑胀,她撑着手臂坐起来,努力甩了甩脑袋,试图醒神。
女孩拿起手机,发现是夏文徽打来的。
她连忙接听,笑道:“文徽哥,怎么啦?”
“那什么,阿枝,你能不能来一趟华馐代,你哥哥出了点事。”
夏文徽昧着良心助纣为虐。他看了眼右手边的秦行简,对方一脸痛苦面具,显然还是不能接受行骗的勾当;他又看了看左手边的傅嘉荣,喝了不少酒,此刻靠着椅子,闭上眼睛,一脸平静。
当他们得知傅嘉荣喜欢姜枝,还把人强吻了,瞬间开启战斗模式,一左一右轮番痛斥好友的恶行。
姜枝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姑娘,跟妹妹没什么两样。
他这是干嘛?禽兽啊!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很混账!
可是,轮番痛斥都没有拉回傅嘉荣,反倒被他舌战群儒带偏了,最后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秦行简心里还迈不过去那道坎,毕竟他真的有一个亲妹妹!
于是,昧着良心,把姜枝诓骗过来的重担就落到夏文徽身上。
姜枝一听夏文徽说哥哥出事了,吓得脸色一白,来不及询问具体的情况,四肢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挂断电话、迅速下床,风驰电掣般洗漱换衣服。
赵沁焰和高砺月被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吓一跳,问她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