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可既然档案室里依然是他们这些人,那就代表着,许婶儿她们的家里人,并不需要工作,自然,这回奶粉厂招工的事儿,也就跟她们扯不上关系了!
作为局外人,梁万和许婶儿他们可以用平常心来看待这件事情,就算谈论到有关话题,也都是围着“什么时候出成绩”这样的安全牌来打转儿。
但对于家里有考生的人来说,可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这不,大中午的,他们正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一阵儿吵闹的声音!
“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有本事你就再说一遍!”
“再说一百遍,我也还是那句话,你儿子从小到大,在班里都是吊车尾,学习那么差,还想逆天改命、考进奶粉厂当工人?做梦去吧!”
在精神最紧绷的时候、有人在旁边“诅咒”她儿子考不上,这话,谁听了能忍得住?
最起码,这位大姐不行,只见她一个健步冲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敢咒我儿子考不上?嘴贱是吧?我让你嘴贱!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有免费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呗!
梁万和许婶儿、蓉婶儿她们立刻端上饭盒,选择了过来围观。
玻璃厂的规模虽然跟食品厂没法儿比,但职工人数也不算少,除了天天看着人进出的保卫科,怕是没人能把厂里所有职工的脸给认全!
自然,梁万他们真的就只是来看个热闹而已!
但架不住,有认识这两位的“热心人”在旁边科普她们俩的恩怨呐!
“她们俩啊,我都认识,嘴贱的那个叫张巧,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那个叫陈春花,她们俩都是一车间的,之前还是工位紧挨着的工友呢!”
“你们想啊,在一个车间干活儿,隔壁位置的工友可是你一天从早到晚都能看见的人,要不是关系好,她们俩的工位能挨得这么近吗?”
“所以啊,这俩人,之前还是住同一个大院儿的邻居呢!”
“你说之前?那是发生什么事儿了?看她们俩这副恨不得一战分生死的架势,谁能看出来俩人之前关系好啊?”
梁万从铁路局来到玻璃厂以后,几乎没怎么冒头过,顶多就是在档案室里陪着许婶儿她们聊八卦的时候,才会展露几分自个儿的真实性格。
眼下,他突然出声,引得众人看过来,嘿,这张脸不怎么熟啊,难怪连这事儿都不知道呢!
比起早就知道内情、对俩人又掐起来的事儿已经见怪不怪了的老职工,郑奎刚还是更喜欢愿意接茬儿的梁万一些!
他这人,也就“好为人师”这么点儿爱好了,可惜,学习一般,还是不去耽误祖国未来的希望了,于是,就进厂当了工人!
但是,只要被他逮着一点儿机会,郑奎刚还是相当愿意过一把当老师的瘾、给不知道内情的人再科普一回的!
“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得怪陈春花他们家!她儿子和张巧闺女年纪一般大,两家大人关系好,孩子们从小在一块儿玩,长大以后,也就互相生出了那么点苗头来!”
“本来都想着到了年纪就跟家里说结婚的事儿呢,谁知道,下乡政策突然出来了?”
“俩孩子毕业,已经是去年的事儿了,打听不到一点儿招工消息,家里又有兄弟姐妹,没法儿让爹妈提前退休、靠着接班进厂,只能考虑下乡的事儿!”
“但谁能想到,就在这个档口,张巧她男人救了个人,那人也有点儿门路,知道他闺女的事儿,愿意帮忙、给弄份儿临时工!”
“虽然是临时工,不一定能干多久,拖到最后,说不定还是得下乡,但这总归是份儿工作,也有可能,自个儿表现好,被领导看在眼里,给她转正了呢!”
“张巧她闺女是个没心眼儿的,或者说,她是没想到,一块儿长大的朋友,心肠居然能这么狠!”
“张巧她男人救的那个人跟机械厂打了招呼,要来了一张临时工报名表,人家厂子又不认识脸,也不知道别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那当然是,谁拿着报名表来,就让谁进厂啊!”
“陈家小子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从张家闺女手里骗走了那张报名表!他倒是进了机械厂、当上了临时工,可张巧她闺女迟迟找不到工作,相亲也没相到合适的人,最后只能下乡!”
“你们想想,陈春花他们家干出了这样的缺德事儿,两家的关系要是还能像从前一样好,那才奇怪了吧!”
“要我说,张家闺女吃了这么大的亏,张巧心里有气,眼见着陈家小子要去参加奶粉厂的招工考试、想当正式工,嘴上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虽然刺耳,但你家理亏,被人家说几句、乖乖受着,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这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不像话!这个陈春花,真是太不像话了!”
郑奎刚离得近,也没收敛过自个儿的音量,陈春花听着,实在没忍住火气,开始“双线作战”:
“姓郑的,就你长了一张嘴是吧?这儿有你什么事儿啊?你再胡咧咧一句试试!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跟张家老太太是拐着弯儿的亲戚关系!”
“你个歪屁股的缺德玩意儿,整天败坏我们家的名声,还好意思说我们家缺德!呸,看招!”
第85章
◎更新◎
陈春花和张巧都在车间上班,虽然不像搬运工那样、需要有很大的力气,但这工作,也确实比不上坐办公室来得轻松。
常年锻炼下来,陈春花自认为力气不小,压根儿没把身材瘦削的郑奎刚放在眼里。
这不,一把推开张巧,冲过来以后,伸手就要抓花郑奎刚的脸,让他没脸见人!
不过,大家伙儿是在围观看热闹不假,甚至还有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但是吧,最基本的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
不提真假,只听郑奎刚的那番话,谁都知道,到底是哪一方理亏。
既然是这样,他们当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春花对郑奎刚出手、明明自个儿不占理、也不思悔改、还要伤害好人。
况且,围观群众男女参半,女同志先不说,男同志们却都见不得郑奎刚被这样欺负。
这跟认不认识他无关,主要是吧,谁跟媳妇儿干架的时候,没有因为抓花脸这一招而吃过亏呢?那种有理说不出、偏偏还没法儿跟别人挨个儿解释一遍的感觉,他们可真是,太懂了啊!
于是,有人眼疾手快,连忙拉着郑奎刚往后退,也有人赶紧去拦着陈春花,同时还得多加小心,免得这人跟疯狗似的、见人就抓。
陈春花觉得郑奎刚歪屁股、恼羞成怒之下、想要动手,郑奎刚自个儿还觉得委屈呢,这逆反心理,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你骂我缺德?说这话的时*候,你自己都不觉得亏心吗?咱们俩到底谁缺德,你心里是一点儿数都没有啊!”
“不让我说是吧?我还偏要说!大家伙儿不知道吧,陈家小子骗走报名表、自个儿进厂当上了临时工以后,陈春花跟她男人还特意去张家了一趟呢!”
“他们带着自家儿子,是去道歉的!可是,口口声声说要道歉,上门儿的时候却是空着手去的,而且,绝口不提要把那份儿临时工还回去,大家说说,这不是把人当成傻子糊弄,又是什么呢?”
“等发现他们两家的关系彻底没法儿挽回了,他们也没办法再借着张巧男人的面子、让那个领导想办法给他们儿子转正了,这家人立刻就又换了一副嘴脸!”
“看见张巧她闺女下乡了,整天搁那儿幸灾乐祸不说,还立刻找了媒婆、要给她儿子相看对象,诶,关键的地方来了!”
郑奎刚不打半个磕绊,继续叭叭叭:“他们家,居然骗婚!跟女方说的是,他们家儿子有正式工作,每个月能挣小四十块钱,等结了婚,这小四十块钱,都会用在他们的小家上,不用交什么伙食费,当然,也给不出太多的彩礼。”
“要不是人家女方父母多了个心眼儿,多打听了一段时间,恐怕还真要被他们骗过去了呢!”
“你们怕是想不到,陈春花他们两口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吧?”说到这儿,郑奎刚撇撇嘴,语气很是鄙夷不屑。
“他们想的是,娶个有工作的媳妇儿进门,等小两口结了婚,木已成舟,再让儿媳妇跟儿子互换下工作!”
“嚯!”听到这儿,人群顿时像有沸水溅入似的、一下子炸开锅了:
“换工作?意思是,让她儿子去当正式工,再让儿媳妇去干那份儿临时工的活儿?不是,虽然小两口到手的工资没变,但我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呢!”
这几年,凡是牵扯到工作,不管是不是跟自家孩子相关,大家都总要多想几分的,像是这会儿,很快就有人弄明白陈春花两口子的算计了。
“当然不对劲儿了!这年头儿,女同志能有份儿正式工作,要么就是家里爹妈有本事,要么就是自个儿有本事,总归,这样的女同志,那绝对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说句一点儿都不夸张的话,嫁个干部,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