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第63节
不断作响的嗡鸣让沉云欢一点一点从濒死的混沌中抽离,清醒。
沉云欢看着面前不停吸收阴气的墨刀,震惊不已,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把刀竟然生了灵!
当初她与不敬剑结成灵契,少说也用了几年的时间,才能达成心剑合一的效果,未曾想这把刀不过铸成才半年的时间,竟然就生了灵?!
她下意识又觉得不对,即便是她向来认为自己在修行方面的天赋是天下少有,一骑绝尘,却也无法自信自己有这般能耐,能在那么短的时间让武器生灵。
刹那间,沉云欢的脑中又浮现出许许多多个日夜里,师岚野静静坐着擦刀的画面。
或许根本不是这墨刀突然生灵,而是它从一开始,就有灵。
不知为何,沉云欢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春猎会时,有一人向她挑衅,说她手里的墨刀比不得从前的不敬剑,当时沉云欢并未出言反驳,只是向来习惯沉默的师岚野却破天荒开口。
“比那更好。”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时隔几个月,沉云欢后知后觉,不是因为这把刀是师岚野亲手铸就从而抱有偏心觉得它比不敬剑更好。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因为这把墨刀,的确远胜不敬剑千万。
窒息的感觉最先消失,沉云欢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继而阴寒开始褪去,春风卷着生机在她的体内肆意疯涨,身体各处开始恢复知觉,重新回到她的掌控之中。
好似一记重拳砸破了千万丈厚重的冰层,桎梏在顷刻间被撞得粉碎,沉云欢一抬手握住刀柄,心脏的跳动开始变得强烈,血液复又流转起来,往身体各处输送。
刀身嗡鸣即止,一切归于寂静,像找到了主人的小动物,变得安静,乖顺。
大殿中的风停歇,翻腾的火焰也消失,只余下一片狼藉之景。沉云欢半跪在墙边,手中握着墨刀支撑身体,满头卷发披在身上,垂落在地,低着头掩住了面容,像是濒死前倔强的不屈。
莲花座上的观音轻摆柳枝,状如碾杀蝼蚁般轻易,对沉云欢下了杀招。
无形的力道穿殿而过,带起猛烈的狂风,直奔沉云欢。就在那狂风逼近的那一刻,却见她身体各处猛然涌出黑色的火焰,沿着刀刃哗然窜高数尺。
那火焰似云一般厚重,又似雾一般缥缈,浑浊不堪。
天火九劫·中境——
“清虚。”
沉云欢红唇轻启,释放出体内奔腾的阴火,爆发出猛烈的灵力,犹如一个火星子掉在了油锅里,炸裂燎烧起来。下一瞬,压在身上那不可抗拒的力道骤然消失,她霍然起身,双手握住刀柄,黑色的火焰炸开,围绕着刀刃疾速旋转,对着迎面而来的烈风便狠厉砍下一刀!
阴火卷着刀风而出,硬生生将那无形的力量劈作两半,落在左右两侧,在墙壁上震出硕大裂纹。
沉云欢立在中间,妖纹在身体各处肆意增长,黑色的火焰环在她周身,唇边仍挂着殷红的血迹,衬得整张脸昳丽无比,邪气横生。
空中不再是炽热灼烧,反倒开始充斥阴寒冰冷,流泻于地的阴火似缓缓流淌的浊水,沿着地上的各种东西烧起来,朝前方的莲花台逼近。
此刻那台上的观音终于打破了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假面,他看见这肆意燃烧的阴火,眉目间难以抑制地露出惊慌。然不等他做什么措施应对,沉云欢已经握着墨刀飞身至面前。
没有神力的镇压,沉云欢的动作快得难以预料,他只觉面前一花,紧跟着那股湿冷的阴火便已经凶猛袭来,锋利无比的墨刀悬在他的头顶之上。
仍然是雷厉风行的一刀,杀意铺天盖地,直逼他的头颅。她身体所释放出的火焰浑浊邪肆,扑面而来的霜寒仿佛冻住了他的骨骼,挟着千军万马之力,不可抵挡!
这一刀若中,他的头颅必将当场劈成两半。惊慌之下,他将手中柳枝用力一甩,抽在刀刃上,同时身体向另一侧躲避,那刀刃便落偏,砍在他的手臂处。
“啊——!!”他发出凄厉地惨叫,阴火迅速灼烧他白瓷般的玉臂,再无方才那高高在上的庄严模样。
沉云欢双眸微敛,见这一刀偏了,心中很是不满,旋身在空中一转,又一刀横着砍去,直奔他的脖颈。
利刃逼近的瞬间,她猛然将双眼一睁,霎时间丝竹管乐、觥筹交错的热闹声音涌入耳中,沉云欢失手打翻了面前的酒杯,发出当啷一声。
周遭是悠扬乐声,头顶是翩翩起舞的男女,桌上摆着满汉全席,所有人都在谈笑,闲聊。
师岚野将酒杯扶正,拿出锦帕为她擦手,一句话不说。
倒是奚玉生听到了动静,转而问她发生何事。沉云欢没有回应,怔愣片刻,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只是还未等她开口询问坐在对面的张元清,就听见桌子尽头处传来尖叫。
声音尖厉刺耳,引得桌上的人都转头张望,只见原本侧卧在莲花台上的观音仓皇起身,白玉手臂多了一道极深的伤痕,泛着浓郁的黑气,流淌出刺目的血液。
沉云欢恍然大悟,知晓方才并非幻觉,只是这妖邪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灵体拉入他所建立的域中,以此来降下“神泽”。
她心道难怪在大殿之中尚不觉得这股莫名的神力压人,进了方才的地方却被压得连站起来都困难,应当也是他所建立的域加持。
尖叫声刺破大殿中的热闹嬉笑,桌边的众人登时大乱,莲花台上的观音捂着手臂的伤口,一双怨毒愤恨的眼睛直直盯着沉云欢。
沉云欢腾地站起身,手刚按上刀柄,余光就瞥见坐在对面的张元清一下子站起来,高举酒杯狠狠砸下,瓷器破碎的声音极为刺耳。
她摔杯为号,大声喊道:“就是现在,动手!”
第96章 太子殿下(一)
沉云欢的刀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出鞘, 凭空啸声一响,墨刀“噌”地飞出去,阴火沿着刀尖烧起来, 奔着座上的观音而去。
他抬手一挥柳枝, 就听“铛”一声巨响, 墨刀整个被打偏,斜斜钉在墙壁上。沉云欢一跃而起,飞身上前将墨刀拔出, 高举过头, 照着莲花座便要劈下。
却见他猛地从身后伸出数只手来, 每一只都奇长无比,飞舞着向沉云欢抓来。她在空中难以闪躲, 改变挥刀姿势砍了数只, 待眼前被遮挡的视线清明后,一条巨大的柳枝迎面甩来。
沉云欢反应极快, 将刀横在面前抵挡,只觉得一股猛烈的力量狠狠撞在刀上, 发出刺耳声响, 连带着她也一同被撞飞数尺,落在地上以墨刀刺地, 剌出长长的裂痕, 延长几尺才堪堪停下。
“云欢姑娘!”奚玉生一声惊叫, 沉云欢感觉到后脑生风, 不作他想旋身便是一刀, 将身后逼近的东西斩为两段,发现是先前在井底所遇见的那些张着鬼脸的怪物。
尖叫声刺破殿堂,空中的温度骤然降下来, 呼出的气儿都变成白雾。师岚野黑眸轻动,倒映出沉云欢的身影,她一身潋滟红衣,墨纱翻飞,卷发如同漂浮在水中荡起波澜,阴火如浓墨般环绕着她的周身,精致的眉眼被这样浑浊的火焰燎烧,变得充满邪肆。
沉云欢从前站在火里,总是炽亮、澄明,而今站在这淤泥邪恶的阴火中,却也能完美地融合进去,邪气熏染她的眉眼,愈发夺目。
桌边的人早就乱作一团,惊叫着乱逃,带翻了桌上的菜肴酒水,混乱不堪。
“坏了坏了!云欢姑娘怎么被妖气侵染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啊!”奚玉生尚不明白事态为何发展那么突然,听得张元清喊了动手,也摸出几张符纸捏在手中,离席时还不忘拉着师岚野。
莲花座旁的男女童子骤然变了模样,方才还仙气飘飘的姿态,此时两人面容狰狞,脸皮皱如老树,一双血红的眼睛充满怨恨,张着一口獠牙嘶吼,猛地朝奚玉生和师岚野二人扑过去!
奚玉生吓得身子一顿,抬手将符纸甩了出去,光华流转间,就见一杆银枪破风而来,将符纸卷在枪头,一下就扎进女童的心口,将她钉在墙上。与此同时,霍灼音的身影在眼前晃过,跳上桌台,单用双手就抓住了男童,生生将他撕裂。
浓稠腥臭的血液四溅,在空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奚玉生脸色难看地后退几步,没忍住呕了一声。抬起头来,就见沉云欢与霍灼音已然跃空而起,自左右两边朝着莲花座奔去,银枪与墨刀交织而过。
阴火缠着阴气,在空中奔腾翻滚,整个大殿几乎被这股浑浊笼罩,只能隐约看见两人的身影绕着莲花座,打斗的声响频频作响。
位于桌子尾端知棋与怀境二人对了个眼神,即刻对奚玉生大声呼唤:“奚少爷,此地危险,快随我们离开!”
奚玉生急得团团转,冲她们道:“你们快快将这些凡人领去安全的地方,切勿让妖邪伤及他们!”
此时情况紧急,商议不得,二人只得呼唤着四处奔逃的凡人,带领他们先离开此处。
奚玉生看见两人领着其他凡人逃出大殿,稍稍有些放心,继而发现战况如此激烈,阴火所带来的寒气如浪潮一般一层一层扑来,下意识想找个地方躲避,转头就看见师岚野定定地站在身边,面上的神色平静,没有半点被眼前的场景所影响。
“岚野兄,我们……”他刚想提议找个地方躲藏,却看见柳枝一甩,千百水珠散落,落地就变成满脸狰狞的鬼脸妖邪,放眼望去竟挤得大殿无处下脚,将他们层层包围起来。
奚玉生是头回见这种东西,生得丑陋无比,似人却不是人,密密麻麻的鬼脸堆积在一起,单是看一眼就噩梦缠身的程度。他下意识呼吸一轻,急忙去寻找逃路,却见四处已然被围得水泄不通,数量多得头皮发麻。
奚玉生赶忙唤起护身法器,摸出袖中的符纸,打算生生辟开一条道路,却听得身旁的师岚野忽而开口,“别动。”
他动作一顿,转头望去,就见师岚野仍看着莲花座的方向,面色如常,也不知这话究竟是不是对他说的。只不过不等奚玉生开口问,很快就发现师岚野说这话的用意,因为他惊奇地发现这些妖邪好似完全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从他们身旁蜂拥而过。
奚玉生怔愣地看着,那密集的妖邪狰狞地扑来,却又从他们身旁飞速掠过,唯独在两人周身避开,形成一个极小的空地。
他脑中一片茫然,杂乱的思绪翻飞而过,一瞬间想了许多,最后却只余下一个念头。
为何师岚野在每次危急时刻,总能找到安然的藏身之处?究竟是他藏的本事厉害,还是其他原因?
绚烂的光芒在空中炸开,发出震耳巨响,将奚玉生纷杂的思绪打乱,转移了注意力。
就看见沉云欢与霍灼音二人被观音爆发出的力量震飞,一人将长枪钉在墙壁上挂于半空,一人落在灯台之上。莲花座完全绽放,散发出五彩光华,座上的观音此刻却如疯魔一般,不再具有神性,反而蓬头垢面,满身血痕,显然在战斗中没有讨得半分便宜。
但这妖邪被逼至绝处,所迸发的力量也相当棘手,沉云欢身上也有负伤,又被这力量震得手臂麻痹,几乎握不住刀。
沉云欢看见下方人头攒动的妖邪,下意识拧起眉头,在黑压压的鬼脸中寻找师岚野的身影。张元清却在此时踩着妖邪的头颅飞跃到半空,对沉云欢道:“下面交给我,你们去对付他,只要夺下玉净瓶,他就没能耐了!”
沉云欢没有立即动身,仍是将目光放在下方搜寻,最后在角落之中找到了师岚野,与他对上视线。奚玉生站在他身旁,二人似乎有什么护身法器罩着,并未受到这些妖邪的攻击。
她的神色在看见师岚野之后有明显的放松,拧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未置一言,匆匆掠过一眼便飞身而动。阴火在她的周身肆意流窜,衬得肤色雪白,充满杀伐的眉眼仿佛拥有不可抵挡的气势,高举着刀刃从极高的地方往下劈,落下雷霆万钧的一刀。
“砰”一声巨响!墨刀重重地砍在柳枝上,沉云欢将全身的重量压下去,硬生生将观音的双臂压弯,那玉净瓶源源不断地释放着光华,似在给他无尽的力量。
观音以单手持柳枝,被这狠厉的一刀震得手臂剧痛,灼烧的阴火飞快地顺着他的双臂纠缠而上,极度阴寒侵入骨骼,他的面容扭曲,丑陋得无法落眼。这墨刀的力量仿佛能劈碎天地,若非玉净瓶仍掌在手中,他怕是早就在这阴火墨刀之下灰飞烟灭。
他满心只想着逃,却见面前的人俯身压来,墨黑浑浊的双眸所迸发的杀意化作实质,直直钉在他的脸上,旦听她口诀轻启,“清虚——”
阴火猛然爆开,如决堤的瀑布倾泻而下,瞬间将他淹没!寒冬腊月的雪融进血骨之中,从四肢百骸朝心口飞速攀延,寸寸锁死他的肢体,疯狂蚕食。
沉云欢察觉到他有逃走的意图,双手攥着刀柄死死地压住下方的柳枝,旋即大喝一声,“霍灼音!”
“来了——”霍灼音的声音先至,赴身跳入奔腾的阴火之中,银枪往地上一钉,双手抓着枪杆借力荡起来,同时鞭腿而出,在浓稠如墨的阴火中,精准踢中观音手中的玉净瓶。
就见那洁白如雪的玉瓶从浑浊墨流中飞出,在空中不断旋转,散发出晶莹光华,眼看着就要往墙壁摔去。张元清掏出别在腰间的扇子唰的一声展开,朝高空扔去。
扇面上洒金的“万法归一”在光华中若隐若现,扇柄卡着极为精确的时间与玉净瓶撞在一起,从而改变它原本要撞上墙壁的轨迹。紧接着张元清飞身而起,再落地时玉净瓶依然握在她的手中。
她双指一并,喝道:“禁!”
十数张符箓自她袖中飞出,首尾相接似形成长长的绸布,绕着玉净瓶一层又一层地包裹起来,直到那黄色的符箓将整个玉净瓶给完全包住,上方赤红的符箓闪着金芒,玉净瓶便完全散去了光华,成为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瓶子。
与此同时,簇拥着的鬼脸妖邪发出嘶声,化作云烟消散。莲花座被劈成两半,轰然落地,砸出巨响!座上被阴火包围的人拔声惨叫,连身翻滚,直至皮肤出现密密麻麻的赤红裂痕,如同冬日里冻裂的皮肉,触目惊心。
沉云欢落地,合刀入鞘,收了所有阴火。她身上的妖纹渐渐消退,浑浊的气息散去,露出鸦发雪肤的模样来,冷漠地看着莲花座上的人。
那的确是一个人,只不过褪去玉净瓶的加持,已经没有方才那玉臂雪身的模样。他佝偻着身躯半死不活地趴在莲花台之中,露出的皮肤布满苍老的斑纹和褶皱,发丝全白,皱纹与重重叠叠的血痕融在一起。
他年岁约莫已逾花甲,骨瘦嶙峋,脊背上有一个刺青。沉云欢从褶皱中辨认,发现图案上隐隐画着高山,流水,云雾,流畅的线条融合在一起,形成瑰丽而壮阔的场景。
他此刻伏在台上往前爬了两下,费力地抬头,朝前方的高墙上望去,昏黄的眼珠还余下一抹白、一抹光,盯着墙上的图腾。
霍灼音收枪而落,与沉云欢并肩站立,循着老人的目光望去,唇边荡出一抹笑,“倒是瞧着眼熟。”
沉云欢这回吃了不少苦头,虽然突破了天火九劫的中境,也赢下这场战斗,但身上各处也受了伤,隐隐痛着。她抬步上了莲花台,行至老人的身边,鞋子像是没留心一样踩在他的手背上,半蹲下来,冷声质问,“说,为何在此作恶。”
老人惨叫一声,抽不出手,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忽然凭空生出一股无畏来,咧着嘴嗬嗬地笑出声。
沉云欢不满地垂眸看他,拇指顶着刀柄,状似要出鞘砍人,却听张元清道:“他借这宝贝伪装成神明,让方圆百里的凡民供奉,所谓的赐福,不过是以柳枝的阴气注入女子体内,使她们怀上鬼胎,诞下妖邪。鬼胎长大成人,与凡民结合,所生之人皆有妖邪之气,正如这座村子里的人,半死半活,非人非鬼。”
沉云欢站起身,大发慈悲地抬脚,从老人的手背上撤开,转头问:“他为何要如此?”
“长此以往,方圆百里的城镇便会无一活人,那些妖鬼又会带着血脉前往五湖四海,不出百年时间,大夏就会变成只有妖鬼存在的国度。”张元清道:“他是想毁了大夏的国运。”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奚玉生在此时突然开口,快步从后方行来,于墙壁处站定,盯着那墙上的图腾看了又看,说道:“这墙上的图腾我方才就觉着在哪见过,现下想起来,是大夏边境依附的小国,只不过四十年前他们肆意进犯大夏边境,最后又因内斗导致国体分崩离析,从此灭国了。”
“放你娘的狗屁!”方才还绝望颓败的老人听得这话突然暴起,满口血沫喷出,声嘶力竭地冲奚玉生骂道:“黄口小儿,你且记着,大夏皇帝背信弃义,残暴昏庸!是烂心烂肺的阴毒之人!当年国师算得大夏有三百年鼎盛气运,却在他登基之后变为几十年,大夏气数将尽!也会有别人站出来毁灭此国!复我月凤!”
奚玉生叫他骂得一愣,继而白玉般的面容染上绯色,怒视着老人,难得地发起大火来,“胡说八道!当今圣上雄才大略,丰功伟绩,万古长青!岂是你这等妖邪能随意诋毁?!”
说罢又觉得不解气,撸起袖子便要爬上莲花台,看起来像是要亲手揍人。
只是还没等他爬上去,那老人就猛地喷出一口血来,仿佛将身体里残留的最后一丝生命力吐尽,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
他没有再与奚玉生继续争辩,意识到自己败得彻底,死亡将尽,心中突生无尽悔恨,不由得仰天长啸,号啕大哭,浑浊的眼涌出数行泪水。
“皇上——熏风无能,未能给吾皇报仇,未能给月凤的子民报仇,如今还有何颜面去地下见你们!只期望熏风能化作厉鬼,日夜纠缠大夏皇帝,直至亲眼看见大夏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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