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第36节

  她穿过纷扰的人群,刚想询问是怎么回事,就见薛赤瑶一身雪衣立在前方几丈远的地方,一柄泛着白光的长剑旋在她周身,千百虚影同时出现,朝着另一人挥动剑气。
  而被她攻击的人,竟是霍灼音。她身着黑白交织的衣裙,双手负在背后,一边后退一边左右闪避着剑气,但周身气度从容,动作虽然看起来懒洋洋的,却出其不意地快,百来下剑气,无一下击中她。
  这二人也不知是怎么撞上,竟然在这里动起手来。
  薛赤瑶被这样的态度激怒,双手结印,周身的灵力猛然爆发,在空中泛起强烈的气浪,震得周围人都不约而同往后退了数步,如此便将定定站在原地的沉云欢显得极其突出。
  灵剑裹缠着耀眼的光芒,照得夜空亮如白昼,千百剑影汇聚成一,剑气带起凌厉刮骨的风,剑尖直指霍灼音。
  霍灼音面对此景也不由正经几分,往后一翻,半蹲在一座半人高的琉璃灯台之上,轻巧地踩着灯罩,双手一前一后打出了攻守的架势,掌中溢出浓郁的黑雾。
  沉云欢看着此景,仍站在原地,但左手已经搭上刀柄,一副随时待发的样子。沉云欢倒不是打算冷眼旁观,只是这一路走来,她并不知霍灼音的底细,现在倒是探一探她底细的好时机。
  携带着巨大灵力的灵剑冲霍灼音猛地刺过去,途中掀起巨大风浪,将周围房屋檐下的灯笼都刮得疯狂摇摆。沉云欢的长发飞舞,衣裙猎猎翻飞,隐隐意识到,薛赤瑶的修为在这段时间可能又精进了一些。
  眼看着霍灼音的身体爆发出泼墨般的黑雾,不躲不闪似乎要正面接下这一剑,却突生变故,宋海宁竟是不知从何而来,猛然冲入了战场之中,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同时发出惊呼声。
  薛赤瑶大惊失色,此时再想收手已经来不及,喝道:“快让开!”
  就连霍灼音也皱起眉头,显然没料到她突然冲出来。宋海宁距离她仍有一段距离,此时再冲过去将她拉走或是挡下灵剑,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便在这一瞬间,赤红的身影猛然晃动!从出现在余光到行至面前不过刹那,紧接着就听见凭空一声金戈炸响,狂风呼啸而来,灵力在前方猛然爆炸,密集的剑气往四周纷飞,霍灼音以袖遮掩巨风,从琉璃灯台翻下去,连连后退十数步,才没被这股强大的灵力伤到。
  风声渐息,霍灼音抬眼望去,只看见前方站着衣裙仍在轻摆的沉云欢。她反手握着墨色长刀,精准地挡住了薛赤瑶那一记剑招,将其中布满杀意的灵力尽数化解,只剩下了一把被火红色的光芒死死裹缠的长剑顶着刀身。
  薛赤瑶面如土色,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转变,赶忙念动召剑法诀,却见灵剑被红光缠住,无法挣脱。
  宋海宁位于沉云欢身后,身体蜷缩着,将双手挡在身前呈现出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等风停之后发现自己没有受到攻击,才缓缓站直身体,苍白着脸色道:“沉姑娘,多谢你救我一命。”
  沉云欢冷睨薛赤瑶一眼,反手将长剑敲落,转头时面色极其严肃,质问:“宋姑娘,你没有灵力,何以突然闯入这里?”
  宋海宁余惊未消,显然方才也被吓到,苍白的脸色更添病态,扭着头看了看薛赤瑶和霍灼音,声音还有些轻颤,“薛姑娘是仙琅宗的弟子,霍姑娘又是奚公子的好友,都为宋家的贵客,在此动手必定是我招待不周,若是二人有谁在此受伤,我也难辞其咎,方才只想着阻止二位贵客动手,一时没想到那么多。”
  她又对沉云欢扬起一个柔弱的笑容,“没想到竟是给你添了麻烦。”
  “不算麻烦。只是宋姑娘如此不知死活,当真是为了阻止她们二人的打斗吗?”沉云欢收了刀,转过身,望着那琉璃灯台,轻描淡写道:“还是说,有其他原因?”
  灯台吃了不少剑气,已经粉碎,琉璃碎石撒落一地。
  “是我一时糊涂了。”宋海宁叹了一口气,继而对边上站着的侍卫摆了下手,下达了一个指令,其后侍卫齐齐动身,一部分去置换新的灯台,一部分驱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
  宋海宁柔声对薛赤瑶问道:“薛姑娘,不知你在深夜突然对我宋家客人动手是何缘故?是否有误会?”
  “我今夜在城内闲逛,察觉一阵阴邪气息,便一路追来了此处,看见她站在月下,浑身充斥着鬼气。”薛赤瑶已经收回了剑,冷漠的目光落在霍灼音的身上,轻哼一声,“我还道怎么这处来了脏东西,原来是宋家放进来的,你难道不知她来自鬼阁,修的是鬼道之术?”
  宋海宁仍是端着温和的态度,缓声道:“此次宋家开门迎客,不论是何身份,只要未曾作恶便不会拒之门外,更何况霍姑娘还是奚公子的好友,自然是宋家上宾。”
  薛赤瑶的目光往姿态懒散的霍灼音晃过,嫌恶道:“万鬼多以恶为性,鬼阁更是杂乱阴邪,崇尚鬼道之人岂能算是好人?谁知道她背地里有没有做害人的勾当,宋家不应当接待这种人。”
  宋海宁听闻此言,稍稍敛了笑容,语气仍没有变化,“薛姑娘出门在外,有斩妖除魔的心是好的,但同时也应有一双明辨黑白的慧眼,更要明白各地有各地的规矩才是。”
  她到底年长,虽然话说得像是语重心长的规劝,温柔之中却藏着细针,明里暗里含着敲打,无非是告诉薛赤瑶,这是宋家的地盘,由不得她胡作非为。
  薛赤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无法硬着头皮在宋家闹事,梗着一口气低下了头,硬声道:“对不住,今夜是我冒犯了。”
  说完,她也不等宋海宁说话便冷着脸转头离去。此时霍灼音已经慢悠悠地走到了宋海宁身边,虽说方才是她跟薛赤瑶打得厉害,但眼下却是一副困倦的模样,打了个哈欠道:“多谢二位方才出手相助。”
  宋海宁无奈道:“霍姑娘,虽然这么说有些委屈你,不过眼下城中人多眼杂,鬼阁又是名声在外,你行事还需更加谨慎才是。”
  “麻烦你了。”霍灼音并未对自己的行为多加解释,随口敷衍了一句,目光往下一落,忽而伸手将她的手抓起来,道:“你受伤了?”
  宋海宁的手上有鲜红的血液往下流淌,苍白的腕子有两道细长的伤痕,应当是方才被剑气不小心刮到,并不深。她笑了笑,以袖子遮掩伤痕,说道:“无妨,一些小伤罢了。”
  随后她对沉云欢道:“沉姑娘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眼下我还有要事,日后再与你详议。”
  沉云欢倒并不在意这些恩情,随意摆了摆手道了句不必在意,随后与霍灼音一同沿着来时路回去。
  二人并肩行在路上,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杆高高悬挂着灯笼的灯台照明,像方才那样的琉璃灯台并不多见。沉云欢与霍灼音的住处也挺近,二人同行了好一段路,沉云欢沉默思考,霍灼音也只是零散地打了两个哈欠,谁都没有主动开口闲聊。
  直到霍灼音的住处先到,她停在门口,突然对沉云欢道:“其实今夜我并没有修炼鬼术,是那个姓薛的突然跑过来,对我动手。”
  沉云欢停步,转头看向她,“难道薛赤瑶方才是撒谎?但她似乎与你无冤无仇。”
  “不一定是撒谎。”霍灼音半敛着眼眸,懒声说:“另外,我方才看到宋海宁的鱼际、少府二穴处有细小的伤口,这二处对应心肺,是鬼道之术中‘以身饲鬼’的常见取血位置。”
  第54章 无量青莲(二)
  霍灼音只对她说了这一句, 然后就伸着懒腰回了自己的住处。
  沉云欢盯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抬步回到院中, 看见师岚野正在院子里坐着洗衣裳。他在做这些活的时候非常认真, 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白如润玉的手臂, 墨发从肩头散落下来轻轻摇晃,隐隐遮了一半俊脸,仍旧是淡无波澜的神色, 身上单薄的衣裳在他的动作间勾勒出肌理分明的身体。
  倒不是说他洗衣服的动作多么生疏, 只是这样的事情于他来说总有一种违和, 仿佛他并不适合做这样的琐事。
  “方才薛赤瑶与霍灼音动起手来。”沉云欢进门看了他两眼,交代方才出去所看到的事。
  “因何动手?”师岚野问。
  “薛赤瑶说她察觉到了阴鬼气息, 所以一路追到了附近看见霍灼音在修炼鬼道之术, 所以才动手。”沉云欢搬了个矮凳子,在师岚野的边上坐下来, 接着低声说:“但霍灼音方才告诉我,她没有在城中修炼鬼术, 并且她发现宋海宁的鱼际穴和少府穴有细小的伤口, 那是鬼道喂养小鬼所取血的常见位置。”
  师岚野将衣服拧干。他手臂的力量非常大,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将手里的衣服拧成了麻花, 然后起身挂在院中的竹竿上, 问:“宋海宁在饲养阴鬼?”
  “这是必然。”沉云欢支着下巴, 闲闲地看他来回走动, 慢悠悠道:“但是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有何不对, 明日便知了。”师岚野将最后一件衣服晾好,转身拿起衣盆,仿佛对这样的事并不关心, 听得敷衍回答也敷衍,只是望着她的脚道:“可还要再洗一洗脚?”
  沉云欢点点头,然后进了屋中,脱了鞋子坐在床榻边,一副乖乖等着师岚野将水端来的样子。
  屋中烛火摇曳,光芒黯淡,沉云欢坐在暖黄色的光下静静思考。师岚野口中所说的明日便知,是因为明日招亲大会就结束了,今日得胜的十个胜者在明日展开擂台赛,只有最后一位赢家能够接住绣球,成为赘婿。
  招亲大会是各个仙门聚集锦官城的理由,此会一旦结束,他们聚集在此的目的就会显露苗头,那些她想不明白的疑惑应当也会得到解答。
  沉云欢怀着疑虑入睡,如此很难睡得安稳,隔日便醒得很早,坐在院中等师岚野做饭的时候一直打哈欠,精神有些萎靡。
  她同师岚野赶去擂台赛的场地时,发现原本高高的楼阁之上只有宋夫人一人,原本应该出现的宋氏家主和宋海宁皆不在上头。
  今日是决出赘婿的重要日子,按理说两人不该缺席,台下宋家各位族老和后辈也端坐各地,仙门齐聚,各门派弟子仿佛都是为了参加今日的喜宴而换上了盛装,放眼看去人山人海,一派繁荣昌盛。
  今日出席的人远比昨日要多,沉云欢还碰见了几个熟人,略微寒暄几句才入座。
  奚玉生和霍灼音早早入席,身后站着雀枝和燕流二人,严阵以待地守护着奚玉生。沉云欢行过去落座,就听奚玉生问道:“云欢姑娘,你可曾发现今日的气氛略有不同?”
  沉云欢在入场时就察觉了,虽说所有人都盛装出席,闲聊议论的声音闹哄哄的,但她却没在其中感觉到什么喜庆的气息,细细看去,有不少人神色郑重,情绪紧张,仿佛严阵以待,根本不像是要举行喜宴的样子。
  沉云欢反问:“你这两日不是一直忙着与人把酒言欢,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奚玉生仔细回想了片刻,其后慢慢摇头,“他们大多都是与我话家常闲事,少有人提及招亲或是蜀州的事宜。顾师兄这两日也忙于追查城内的蛊修,我未能与他见面,不知进展如何。”
  沉云欢对此并不意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城内的喧闹声久久不息,一直到擂台赛开始,那高高的楼阁之上都没有出现宋勤与宋海宁父女二人,只有雍容华贵的宋夫人端坐高处,面带着微笑看着下方。
  接下来便是耐心地等待。擂台赛每开一场的间隔是一个时辰,宋家在一场比斗结束后会给获胜者提供上等灵药帮助恢复灵力和治疗伤势,能够在短时间能痊愈,方便继续守擂。
  因此十个获胜者要从早打到晚,直到月亮高悬,周围的半空挂满了赤红的灯笼,使得周围灯火通明,红光遍布。沉云欢途中离开了两次吃了饭,在城中闲逛几圈,还拉着人问了宋海宁的下落,并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
  整个宋家城到处都贴满了红喜字,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就连宋家弟子和侍卫也都在袖口绑上了红绸带,满面笑意,随处可见的赤色。
  沉云欢边逛边观察,无端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等她回到擂台赛的场地时,已经是最后一场比试,台上那个虎背熊腰,身高接近九尺的男人一拳正中另一人的头颅,只见白光闪烁,被打中的那人猛地飞出去狠狠撞在擂台边缘,将厚重的实木桩撞得粉碎,重重摔下擂台,胜者决出。
  获胜的男子遍体鳞伤,衣衫褴褛,站在擂台中央高举双臂发出虎啸一般的嘶吼,台下便是各种拍手叫好,齐声欢呼。
  高空飘浮着一个庞大的赤红灯笼,底下坠着黄色流苏,其中一根长线就吊着以金丝线绣龙凤呈祥的红绣球。接下来只要绣球落下,由胜出者稳稳接住,便能与宋海宁成婚,成为宋家赘婿。
  沉云欢静静等着,眼看着那男子在擂台上绕了好几圈展示自己健壮的肌肉身材,听够了赞誉和掌声之后,正要飞身而起去摘绣球的时候,忽而擂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爆炸声!
  紧接着黑色的火焰如同邪祟降世般,沿着擂台猛然烧起来,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将那男子围在当中。场地周围的人见此变故便发出哗然惊声,有不少人惊得站起来,靠近擂台的座位更是感受到了扑面的热意,不得不起身往后退避。
  “救火!”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紧接着这样的呼唤便密集起来,此起彼伏。宋家侍卫飞快入场,列阵的同时以手结印,散发出白色的光芒齐齐汇聚于擂台。黑色的火焰极其猛烈,仿佛被浇了一把油猛地窜高几丈,只听站在擂台之中的男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横冲直撞之下,他裹着一身黑色火焰冲出擂台,众人飞快上前救火。
  此时座位席后方的薛赤瑶猛地拍案而起,灵剑出鞘,大声喝道:“妖邪,这鬼火定是你在后捣鬼!”
  沉云欢几人回头望,就见她的灵剑攥在手中,隔着几排座位直指霍灼音的脑袋。奚玉生吓了一跳,赶忙站起,一抬手将霍灼音挡在身后,拧眉道:“薛姑娘这是何意?为何以剑指着我的朋友?”
  他一动,雀枝与燕流二人也同时动身,分于两侧挡在奚玉生面前,面色不善地望着薛赤瑶,针锋相对的气氛悄然而起。
  沉云欢抬眼望了一下霍灼音。她还坐在席间笑嘻嘻地往下看着热闹,似乎根本不在乎薛赤瑶的言行,总是一副懒骨头的样子,一条腿曲起来踩在座上,坐姿不是很雅观。
  周围已经闹成一团。擂台周围是着急慌忙扑火的人,被灼烧的擂台胜出者仍在发出刺耳的嘶吼,席位间已经没几个人还老老实实坐着,仿佛这突然烧起来的火像是某种暗示着开始的信号,场地整个哄乱起来。
  若说还有谁能在这样的场合下保持镇定,情绪淡然,那也只有师岚野一人。
  他的眼眸映满空中的赤红灯笼,如同万千光辉熠熠,平静地看着这场喧嚣闹剧,精致俊美的眉眼没有任何情绪。
  “让开!”薛赤瑶剑锋往前逼近,“此人我必须捉拿,交由宋家审查,擂台的鬼火与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奚玉生那张白俊的脸上也出现愠怒之色,平日温和的语气此时变得生硬,寸步不让,“薛姑娘,你要先拿出证据来,没有无缘无故就抓人的道理。”
  见状,与薛赤瑶同行的仙琅宗弟子也纷纷开口劝她放下剑,莫要冲动。薛赤瑶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样子,道:“待审查过后,自然就有证据了,你们与鬼阁之人为伍,也难辞其咎,应当一同接受审查。”
  沉云欢听了这话,侧头朝薛赤瑶看了一眼,难掩眸中的嘲讽之意,似笑非笑道:“何必如此?你分明知道我在这里,你带不走任何一人。”
  薛赤瑶攥紧了手中的剑,冷若冰霜的目光在沉云欢的脸上刮过,咬紧牙关像是强忍着情绪,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便试试?”
  她像是太过于着急证明自己,春猎会的一败,终究让她耿耿于怀,再次与沉云欢碰面,无时无刻不想着以手中的剑向她挑战,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沉云欢再斗一场。
  然而今夜太混乱,时机不对,否则沉云欢不会轻易拒绝别人的挑战。
  她正想说话,却被师岚野捏住了手腕,只听得耳边传来他淡淡的声音,“你看。”
  沉云欢立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台中的火焰已经全部熄灭,那位虎背熊腰的获胜者已经烧成一团黑灰,死状凄惨。而师岚野让她看的,则是从半空中突然掉下来的绣球。
  这绣球做得比寻常绣球要大,落在台上的时候发出“砰”地一声巨大闷响,紧接着竟然弹了两下,而后从中间裂开。
  此时沉云欢定睛一瞧,发现绣球裂开之后,赫然滚出了一个人头,在烧焦的擂台上滚了几圈之后停下,那张目眦尽裂,眼角流出两行血泪的面容正对着沉云欢。
  尖叫声在台中各处响起,这下周围彻底炸开,乱成一锅粥,就连宋家侍卫也无法维持秩序——因为那颗头颅,正是宋氏家主,宋勤的脑袋。
  下一刻,大地发出剧烈震动,恍若地龙翻身。沉云欢没有防备,身形晃了一下,马上被师岚野给扶住,紧接着她就看见地面猛然裂开,巨大的裂缝如同蜿蜒爬行的蟒蛇,从下方飞快延伸上来,转眼就奔至她的脚下。
  沉云欢下意识抓住师岚野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裂缝一直追赶她的脚步,所踩过的土地碎成齑粉往下掉落,沉云欢一退再退,连续退了一丈远。
  随后她感觉脚下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力,而后土地猛然拔高,将她往高空顶去。随着地势升高,视野也变得开阔,沉云欢看见下方的土地出现只密密麻麻,蜿蜒交融的裂缝,地势分作千百块,高低各不相同。
  大部分仙门的人应对得还算轻松,用灵力结成屏障或是飞至半空中躲避,只有少数人因为没反应过来跌落地面被扯开的裂缝之中。
  奚玉生几人处于另一块较高的地势上,原本他与沉云欢是邻座,眨眼的工夫已相隔几丈远。
  地势在飞快且剧烈地发生变化,人群毫无秩序地哄乱起来,都在施法自保。沉云欢遥遥冲奚玉生打了个手势,让他保护好自己,就见奚玉生从锦囊中拿出一个玉牌举起来冲她晃了晃,大概意思是告诉她用这个保持联络。
  沉云欢点了点头,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见地势仍然在变,众人施法时周围空气里的灵气变得混杂而浓郁,还不是动身离开的好时机,说不定会在这样混乱的空中与人相撞,她只得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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