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第9节
沉云欢往人群中一站,仰起头看见圆桌的上空挂着牌子,上面写着“春猎会魁冠落于谁手”,底下则是数个眼熟的名字,排头一个的便是沉云欢。
这些人沉云欢之所以瞧着眼熟,是因为都是这几年春猎会前十榜的热门人选,除却沉云欢之外,另外几人的名次都有所浮动,每年都不一样。
牌子上的数字在不停变幻,沉云欢的名字后面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玖”,半天都没动一下,反倒是去年春猎会只拿了第二的顾妄相当受欢迎,名字后面的数字高达三百多。
显而易见,之前的传闻大家都有所耳闻,往沉云欢身上下注买她夺得春猎会魁冠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且赔率奇高。沉云欢不忿,挤过人群走到庄家边上询问,“沉云欢分明是去年的榜首,怎么今年买她赢的人那么少?赔率还高?”
那庄家正忙着收钱,听了这话抽空朝她睨了一眼,笑着道:“姑娘,你怕是不知道吧?据说前些时日沉云欢在仙琅宗边上的镇子现身,被人当场折断了剑,输得难看,一月前她遭了如此变故,如今会不会去参加春猎会都难说,谁还敢买她?”
沉云欢被嚷嚷着要下注的人挤走了,又很生气地挤回来,牢牢抓住圆桌的边缘发脾气,“胡说!究竟是哪个贼人散播的谣言,我就是从那边镇子过来的,她当日根本没输!”
说着还将站在后面的师岚野拉到身边来,“他当日也在,可以作证。”
师岚野点头,非常配合道:“沉云欢没有输。”
“你说没输就没输呗。”那庄家看起来很是无所谓,又道:“有钱你就下注买她,反正她的赔率高,若是让你赢了,也赚不少。”
“下就下!”沉云欢对师岚野说:“银子给我,这回就让你发大财。”
师岚野在袖子里翻翻找找,摸出了一块碎银子给她。
他身上还有很多银子,当日沉云欢给的那满满一袋没花多少,那些打铁用具是跟镇子里的铁匠借的,刀的材料也是分文没花,所以可以拿出一些银子让沉云欢参赌。
沉云欢接过银子,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抓了一把,犹犹豫豫一会儿,拿出两个小人糖,跟银子放在一起拍在桌上,道:“全买沉云欢。”
庄家称了银子,将小人糖随手一拂,“只收铜板金银和灵石,这个不收。”
沉云欢轻哼一声,将小人糖收回,从庄家手中接过牌子。这上面写了她的名字和下注数目,说是春猎会结束之后随时可以来兑奖。庄家说到“兑奖”二字时脸上的笑容满是嘲讽,像是十足认定她的银子会竹篮打水一样。
她臭着脸被人群挤出来,一时不打算离开,觉得肯定还有人会相信她买她夺得春猎会榜首,于是与师岚野商量着在酒馆里吃了午饭再离开。
他们来到了另一边较为安静的地方,要了两菜一汤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边上清静,零零散散的几桌,都一边吃着菜喝着酒,一边听说书人讲少年将军的往事。
沉云欢埋头吃了一会儿,填饱了肚子后心情缓和了些许,拿出一个糖棍咬在嘴里,这时候耳朵才算有空闲,听见说书人讲故事。
听了一会儿,觉着不对劲。
说书人讲的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还是自己杜撰,但他总说自己当年也参与在其中,沉云欢姑且就当作真事来听。
大概是说大夏边陲有个小国,国内有个年幼便出名的少将军,不仅模样俊美,还修出了一身灵骨,备受瞩目。这少年将军弱冠之年与公主桥下相遇,情窦初开,展开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不过座下大多都是男子,不爱听这些,因此催促着说书人两句带过。
只是国君荒淫暴虐,无恶不作,民生苦不堪言,后来敌军来犯,国内将领接连战死,最后打到了皇城门口,昏庸的国君怕死,带着王后和公主从暗道出逃,却被心腹背叛,走漏了消息,被敌军抓了个正着。
照理说皇帝被抓,此国也该灭了,谁料那少年将军聚拢了最后十万兵力,顽强地对抗敌军百万大军,放话说城门只可从外面被撞破,绝不可能从里面打开。
不知什么原因,皇城竟真的久攻不下,敌军便将皇帝公主皆抬出来当成人质,与少年相爱的公主不愿成为拖累,最终选择自尽于众人面前,约定与少年来世再做夫妻。
凄惨的爱情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结局便是少年将军仍旧没能守住皇城,城破之后他被枭首示众,这个边陲小国也彻底覆灭了。那说书人摇着扇子,慢悠悠地做着总结,“由此可见,这个故事警示世人莫要以卵击石,面对强大的敌人时要清楚自己的弱小,识时务者为俊杰,切勿逞一时之勇,否则终会害人害己。”
座下一片唏嘘哀叹,但沉云欢越听越郁闷,心里很不舒服,又开始疑神疑鬼,总觉得这话是含沙射影,嘲讽她如今的境遇。想当初她一柄长剑站在人群中,谁敢在她沉云欢身上说一个“弱”字?
出门在外,沉云欢不想寻衅滋事,于是凑近师岚野,小小声道:“这老头疯了,满口胡说八道,我要是酒馆老板,一文钱都不会给他……”
师岚野面色平淡地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正说着,酒馆门口还真来了个疯老头,嚷嚷着喊人帮忙。沉云欢被这一嗓子吸引视线,转头看去,就见一个满身污浊,穿着破烂的老头冲里面叫喊,酒馆里的其他人习以为常,并不搭理,店小二则拿了个扫帚呵斥驱赶。
沉云欢只扭头看了一下,就与这疯老头对上视线,他马上就纠缠了过来,冲撞着闯进来,对沉云欢喊,“好心人,帮帮忙帮帮忙!”
话还没喊完,他就被店小二一脚踹出了酒馆,扫帚棍落在身上,打得他抱头蜷缩,哀哀讨饶。沉云欢看不过去,心念一动,转头往师岚野瞧了一眼。
师岚野显然已经看穿她心思,顺着说道:“左右无事,瞧瞧也无妨。”
沉云欢起身,在出去前往圆桌的挂牌上瞄了几眼,见她的名字后面的数字果然往上涨了几个,顿时心情大好,暗道还是有人有远见的,随后出门喝止了店小二对疯老头的施暴。
她到底也是才从酒馆里花了银子的,店小二给了她面子,点头哈腰地笑了两下,提醒道:“姑娘不必理会他,这老头是个疯的,常年这么喊,不过是耍人玩儿罢了。”
沉云欢打量他的眼睛,见老头的眼睛虽然发黄浑浊,但眼仁还算黑,并且正满怀期冀地盯着她,小声哀求着。她心里清楚,疯了的人,眼睛不会是这种样子,他只是脏了点。
“帮什么忙?”沉云欢往前两步,与他隔了几步距离询问。
“二位恩人先随我来,就在前方不远处。”老头见她愿意帮忙,赶忙招呼她和师岚野跟上,领着二人穿过热闹的街头,一路行到人烟稀少的城郊处,远远地就看见一口枯井旁立着一尊泥塑像。
老头指着泥像道:“就是那里。”
沉云欢疑惑上前,从老头有些乱的语言中大概明白了他的目的。说是这小城在几十年前曾被一种邪门的妖怪占领,害了不少人,后来有一对男女路过此处,打败妖怪救了城中人,还留下了法器保护此城,人们为了感谢,塑了一对泥像纪念二人。从那以后这小城也变为了可以售卖法器的灵城,因此许多酒馆商铺中都有一些低阶的法器。
只不过时间太久,泥塑像无人保养很难维持,原本摆放二人塑像的屋子被官府拆毁,泥像就被搬到了城郊。男子泥像在一个暴雨天彻底毁坏,女子的泥像也断了半只右手,这老头用了很多年修补,但不知是何缘由,无法将泥像的手给修复。
老头所求之事,就是有人能帮忙修补女子泥像的右手。
沉云欢抱着双臂走上前,绕着泥像走了一圈,有些散漫地打量。泥像太破旧了,面容几乎看不清,身上的衣服也褪了颜色,遍布大大小小的细孔。
虽然不太明白修补这样的东西有什么意义,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泥像的问题所在。
可老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沉云欢,方才被揍一顿,脸上已经有了乌青,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可怜。他不明白泥像总是修补失败的原因,所以在求人帮忙这件事上坚持了很久,如此大的年纪还因为莫名的固执被这样打,确实让人瞧着心酸。
沉云欢心想偶尔做做好事也无妨,便指着那泥像的手道:“此处被人施放了一个小的咒法,本身就是要碎掉的,目的就是让人发现这里面放了东西。”
但这个咒术的解法虽然简单,却极其偏门,鲜少有人听说过,若是用外力强行破坏,必会将里面藏着的东西一起损毁。
沉云欢也不指望这老头能有眼色,转头对师岚野说道:“这种咒术锁传自古时,早就销声匿迹多年,若是别人来,怕是根本看不出这上面有个玩意儿。”
此刻是沉云欢需要接受赞美的时刻,于是师岚野眼眸轻动,适时地接上话,“看来是他走运,遇上了你。”
沉云欢压了压嘴角的笑容,轻咳两声,端得一本正经,“见多识广罢了,不足为奇。”
说着她弯下腰,手指顺着泥像的手臂慢慢摸索,耳朵贴在上方认真听着。师岚野和老头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周围只剩下轻微的风声和远处街头的隐隐喧闹。沉云欢听见这泥像中有万千声音在相互碰撞回响,直到她指尖摸到其中一个空洞时,所有声音都停止。
她的指尖来回摸索两下,随后指头一用力,竟生生在上面扣了一个洞,紧接着腕子一转,泥像的小半个胳膊就被她这般轻松掰了下来,一个东西掉在地上。
沉云欢一边将东西捡起来,一边道:“今后就可以将她修完整了。”
掉出来的东西巴掌大小,润白中泛着微黄,上面有一些陈旧的纹理,不像人造物,倒跟象牙很接近,但不如象牙光滑,一头尖尖的,一头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断裂。
入手的瞬间,沉云欢察觉到这东西里面蕴含着灵力,极为纯净干脆,应当是从原体脱落时所残留,只是隔了那么多年灵力都没有消散,一方面说明这灵力十分浓郁,另一方面表明这个东西拥有储存灵力的能力。
沉云欢眼眸发亮,心中大喜,没想到不过是随手行善,还能碰到这种好事。对于现在没有任何灵力的沉云欢来说,这无异于雪中送炭,着实对她非常有利。
“看来走运的是我们。”沉云欢喃喃道。
师岚野看了看,说:“应当是角。”
沉云欢不在意这是什么东西,将它收入自己的荷包里,随后与疯老头道别。疯老头对她连连作揖,千恩万谢。沉云欢随口说了几句客套话应对,待师岚野从马厩牵了马出来,两人继续上路。
在这城中换了马,饱餐一顿,花了几两银子,走的时候身上多了块木牌和含着灵力的角,也算是来得值当——至少对现在的她来说绝对大有用处。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赶路。沉云欢在每日休息前抽一点时间练习,将一身的剑术逐渐转变成刀法,除此之外其他时间都是在路上。
跋山涉水越千里,越过连绵的高山之后,远眺一望无际的平原,那便是豫州地界了。
一路走走停停,紧赶慢赶,赶在三月底来到了汴京。
汴京曾是八朝古都,这片土地自古以来便灵力浓郁,人才辈出,是大夏里出了名的仙家宝地。但越是灵力旺盛的地方,越能引起众多胆大不怕死的邪物聚集而来,到了春天更是妖物蠢蠢欲动,大量作乱的季节,是以此次春猎会选择在汴京召开。
春猎会由皇室操办,大夏境内凡是叫得出名号的仙门都会参与,千百大小门派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带着门内出色的弟子来参加大会,不单单是比试问道那么简单。
前三甲是由皇室亲自封赏,奖励罕见宝物,而榜首更是会塑庞大灵体,立于春猎会的道场上,瞩目于众。在春猎会崭露头角,赢得声名,不仅会给仙门带来丰厚的奖励,更有数不尽的风光荣耀,因此每年的竞争都很激烈。
沉云欢自知是个名人,为了避免惹来麻烦便戴了遮面的幕篱,风尘仆仆的模样混在人群里,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
要进城的人实在太多,便是四方的城门全开仍旧围得水泄不通,边上站着大批官府衙役在组织队形,以免出乱子。
汴京禁飞,管理严格,到了城门处便是骑马也不行,只能下马牵着。沉云欢和师岚野牵着马随着人群慢慢往里进,正老老实实排队的时候,忽然听见头上传来一阵嗡鸣,紧接着平地起了大风,群众发出低呼声。
沉云欢转头看去,打眼就看见一片阴影洒下来,遮了午后的烈阳。只见头顶上出现一艘体型中等的灵船,船体嵌着金纹镶着玉石,当间印着一个非常大的仙门徽文,显得气派十足。
船头处立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着杏色的衣衫,外面拢着一层织金的纱衣,在日光下灿灿发光。他墨发披身,半绾的发上戴着一根玉兰花簪。面如冠玉,眼含桃花,生得相当俊俏,迎风站在那处,一眼便看出是金银窝里长大的少爷。
第12章 汴京现身惹众议
周遭一片议论声不断,对于汴京禁飞却还是有一艘灵船堂而皇之地悬在头顶一事惊诧无比,询问着上面的人是什么来头。
不过很快就有人认出船体上刻着的徽文,故而不再大惊小怪。
大夏境内的修仙门派成千上万,但律法严苛,其中管理民间与灵派之间关系的律法足有上千条,能够使用灵器且可以开设灵器交易店铺的城池皆是由官府层层审批,报备给皇帝并得到准许后,才能记录在册,这类城池被称为灵城。
但是大部分的城镇则完全是凡民生活,这种凡城内不可出现滥用灵力的修士,即便附近有修仙门派,也不可与凡民过多接触,不可受凡民供奉,如若有犯,都会处以重罚。
然有一个门派是例外。大夏皇帝十分倚重仙门,是以几十年前皇室亲自扶持了一个门派,将其奉为国之仙门,不仅在各地开放分门,还要求大夏的百姓供奉参拜,更有不少王公贵族将子嗣送进去修行,其名为天机门。
此仙门汇聚了无数修行拔尖的修士,更有皇权傍身,相当权威,在其修行的弟子也多半都是名门望族世家子弟,所以在禁飞的汴京是唯一可以乘灵船进去的门派。
站在船头的那个,沉云欢略有印象。他名为奚玉生,修为算不上出众,但是家中十分富有,因喜欢将身上的灵器法宝随手送人而出名。每回看见他时,周围总是围着许多人,似乎跟谁的关系都很交好。天机门也很看重他,据说是因为他的家族给天机门花了不少银子,送了数不尽的法宝。
奚玉生模样好看,性子温和,出手阔绰,几乎没有交恶之人,就连沉云欢与他也有过点头之交,不过彼此之间并不熟识,给沉云欢的印象是人傻钱多。
灵船缓缓飘过,在众人的仰视下进了城内,议论的声潮也很快消失,变得纷乱嘈杂。沉云欢二人进了城后径直来到春猎会的道场,位于汴京的中央地带。场地建得辉煌气派,浮空的楼阁,在半空中飘上飘下的石阶,四周布满灵兽石雕,正流着潺潺溪水,在金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最显眼的,还属立在建筑中央,高达四丈之高的灵体,正是一身织金火红衣裙,头戴千叶金冠,脚踩彩丝锦鞋,怀中抱着一把玉柄长剑的沉云欢。她墨发如瀑,呈现出一种随风飘扬的肆意,面上的笑带着几分倨傲,浑身上下都用颜色鲜亮的玉石装饰,站姿不算正经,充满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灵体像极为高大,隔了老远都能瞧见,下方来来往往的人都会仰头观看。
非是沉云欢有心炫耀过去的荣耀,只是她觉得师岚野没来过春猎会,可能并不知道她的灵体像立在此处的原因,所以转头对师岚野解释道:“上届春猎会的榜首,会立灵体像在这一届的场地,直到新的榜首诞生才会被顶替。”
师岚野仰头端详那庞大的灵像片刻,并未说什么。
沉云欢等了会儿,继而又道:“我的灵体已经立了三年,此前从未有人能如此。”
师岚野仍是没有回应,沉云欢从荷包里摸出糖棍拨开糖纸叼在嘴里,摸摸刀柄,整理了一下双袖和衣摆,又拨弄两下肩边的长发,还是没听到师岚野说话,于是转头用很关怀的语气问:“你突然聋了吗?”
师岚野瞧她一眼,道:“今年也是你。”
沉云欢马上回答:“那是当然的。”
春猎会报名地点距离灵体非常近,站在此处排队的多是小门小派的弟子或是散修,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每个人只要稍微一转头就能看见边上的灵体,所以四周都是环绕着沉云欢展开的议论。
大多数人都认为她不会再来参加这次春猎会,提起她曾经的事迹,语气中充满了惋惜,似乎是真的可惜这一代天骄的陨落;有的言语则满是攻击性,认为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还害死了那么多同门,仙琅宗能留她一条命已经是格外开恩;其他的基本是造谣,说她混到给人伏低做小讨饭吃,抑或是装神棍招摇撞骗,总之就是说她的现状十分凄惨。
不过这些纷杂的言语一路走来从未断过,现在已经不入沉云欢的耳,她正疑神疑鬼,怀疑师岚野就是听多了这种谣传,所以才并不相信她说的话,以为她总是吹牛,从而给出的反应都很平淡。
不过鉴于他总是这样,可能得了一种时不时变成哑巴的罕见病,所以沉云欢又觉得可以理解。
来到报名的桌前,就看见天机门弟子执笔记录,边上摆放着一个灵石,灵石上有颜色之分,只要将手放上去,当下便可给人的灵力分等级,继而按照灵力分区域,灵力低的人自然要在危险等级低的地方猎妖,以免出现不可控制的伤亡。
沉云欢并未将手放上去,只对那弟子道:“沉云欢,师岚野,散修,无属门派。”
那弟子听到名字,仰头看了一眼,见来人戴着遮面的幕篱,便也没有多问,只道:“请阁下将手放在灵石上。”
沉云欢道:“不必,你随便给我个牌就可以。”
此人应当是经常遇见这样的人,微笑地从容应对:“没通过灵石检验者无法授予参加春猎会的资格,还请阁下先通过灵石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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