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贺书辞攥着闻九渊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确保情况真如闻九渊所说,上面只是有些泛红,没有损伤,这才道:“闻九渊,这身体你要是不要?”
  闻九渊低头非常熟练:“没有下次了。”
  贺书辞沉默了半晌,声音低了很多:“我只是想下去看看底下,不是溺水。”
  闻九渊笑:“我知道。”
  知道你还跑过来捞我。
  贺书辞心里吐槽。
  这次贺书辞结结实实地泡满了十天,直到闻九渊说可以的时候他才出来。
  贺书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喝饱了,各种意义上。
  贺书辞撑得不行,借着风水宝地直到彻底吸收,感觉整个人就跟换了一副身体一样,崭新而轻盈,五感再敏锐到周围的一分一毫动静,他都能捕捉得到。
  闻九渊教他适当模糊自己的五感,以避免被过度劳累的五官拖累。
  闻九渊低头,掂了掂他的手臂:“怎么还没有元婴。”
  贺书辞默默抽回自己的手:“这个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虽然他感觉已经进步了一大截。
  闻九渊道:“玄古灵池最大的作用并非让你一步跃升元婴。”
  而是由内到外地净化淬炼贺书辞的根骨,修补好他一开始未曾在意过的根基,将经脉养得宽厚,打好修炼的底子。
  这一步所能得到的收益也许暂时体现不出来,但是在今后所能带来的好处将会是巨大的。
  一道玄古灵池能完全提升贺书辞的修炼上限,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还能比别人做得更快更好,将来渡劫和冲击更高境界时也自然会比旁人容易。
  贺书辞听得似懂非懂。
  但他从始至终都明白一个点,那就是闻九渊为此应当筹划了许多。
  贺书辞抿着唇,跟在闻九渊身后,走出了扬怀宗。
  琼离和扬怀宗主一起送他们到门口,再次表达最诚挚的歉意和感谢,并且邀请他们随时来做客。
  闻九渊侧了侧身,将路让出来,给贺书辞和他的师兄们。
  萧崎对这俩黏在一起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己掏出飞剑就上了天,其他师兄们御剑的御剑,坐飞舟的坐飞舟,最后上天走了七七八八,留贺书辞和闻九渊在原地。
  闻九渊回眸,看着他,耐心等着。
  这回贺书辞不御剑了,他收好自己的剑,说道:“不想御剑。累了。”
  不等闻九渊抛橄榄枝,贺书辞便道:“你带我吧。”
  闻九渊乐意至极。
  无所谓御剑不御剑,只要贺书辞在就行。
  贺书辞已经很多天没有闭眼休息了,上了闻九渊的飞舟,等闻九渊给他指了一间房间,便打着哈欠进去了。
  闻九渊非常正人君子地站在外面没有进来啦,温声道:“有事叫我。”
  贺书辞在软床上打了个滚:“没问题。”
  滚完,贺书辞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又跑出去找闻九渊要了一份安神香,咬重字音:“我这几日都没睡好,想好好睡一觉。”
  他感慨似的说道:“习惯了睡前点一份熏香,没有的时候还怪不适应的。”
  闻九渊没做多想,递了一份给他:下次同我说,你每次入睡前我都点一份。“
  贺书辞弯弯眼眸:“谢谢。”
  贺书辞回房间点上熏香,看着白烟缭绕向上,取出了那块墨玉蚩蚩。
  他那天从闻九渊身上顺走之后忘记还了,一直带在身上。
  贺书辞把蚩蚩和浮鱼一起放在枕头底下,枕着闭上眼睛。
  往常闻着那股清淡好闻的熏香,很快就能入睡的贺书辞托蚩蚩的福,如今一点也不困,还越枕越精神。
  浮鱼想把蚩蚩挤出去,好让贺书辞睡一个好觉,被贺书辞伸手摸了摸,制止了:“不用。”
  贺书辞在黑暗之中睁开眼睛,轻哼一声,黑曜石般的眼瞳像是含着星辰:“我们今天来抓小偷。”
  浮鱼嗡了嗡。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外面的门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那人提前把碍事的外衣脱了,只剩一身入睡用的柔软里衣,十分熟练地推门进来,关门上床。
  贺书辞闭着眼睛,宛如睡着。
  闻九渊站在床榻边缘,垂眸盯着贺书辞安静的睡颜看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无声轻叹,弯腰抚过贺书辞的眉眼,指腹在他红润的软唇上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
  像是不痛不痒的惩罚,罚一些敢在他面前玩心眼的人。
  短暂地留下一道浅浅的痕印,很快便消失不见。
  贺书辞感觉自己等了一个世纪,终于等到身后的人躺下来,伸手将他环进怀里。
  贺书辞心想:抓到你了。
  就说怎么闻九渊来了之后,他就一反常态睡得死沉死沉的了。
  敢情是这家伙在背后捣鬼。
  就为了大晚上跑过来抱他?
  坏得没边了。
  墨玉被一道魔气悄然蒙住,闻九渊把人揽进怀里,闭上眼,一声一声数着贺书辞的心跳。
  贺书辞轻哼一声,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在闻九渊怀里翻了个身,长手长脚缠了上去。
  闻九渊低头一看,无声笑了笑。
  蚩蚩失去作用,贺书辞的意识悄然陷了下去。
  第20章
  贺书辞是被剧烈的抖动震醒的。
  他醒的时候闻九渊已经不在身边, 他睡得脑子发懵,原地茫然坐了好一会,又被身下一阵剧烈颤动颠得差点摔下去。
  贺书辞脑子懵, 但手已经先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浮鱼和蚩蚩, 爬下床推开门出去, 看见闻九渊站在舟头,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可眼神却牢牢盯住了下方。
  贺书辞凑到闻九渊身边,跟着往下看,却只看得见一片积压的黑云。
  闻九渊没有回头, 只是低声道:“抓紧了。”
  萧崎在另外一艘飞舟上,冲着他们这边大喊:“书辞!回去躲一会,小心点。”
  贺书辞也喊回去:“发生什么了?”
  头顶见不到太阳,不知藏在哪一片厚云层之中,此刻临近傍晚, 也差不多该落山了,光线暗下去,便显得周围昏昏。
  天空中反而能看见月牙似的弯月, 可那弯月和贺书辞平常见过的任何月亮都不同, 这道弯月的颜色居然从暖黄开始, 缓缓趋近于浅红, 被薄云一遮, 更像血月。
  闻九渊道:“路过魔族的地盘了。”
  贺书辞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海陆空三路都不让人族经过?”
  “倒也不是。”
  萧崎凝重道:“我们来时也是这条路,那群魔族们不管这个。”
  “可若是碰上血月,就不一定了。”
  贺书辞愕然,听见这句话,第一反应是抬头往天上看去。
  眨眼之间, 那轮弯月逐渐圆满,可颜色也正往血色靠近。
  像是某种不祥之兆,阴郁地笼在每个人心头。
  “血月一年之中会降临两次,每一次降临,都会极大影响魔族的理智,剥夺他们的思考和理性,让他们变成任由欲/望统治的傀儡。”
  “杀戮,性,血腥场景层出不穷。血月来临之日虽然短,可每家每户都会为了避免殃及足不出户,守在任务领域的防护之中。”
  血月降临没有具体的日期,只知道在年中和年末的某个月份,碰上便是倒霉,恰好,他们正是那个在血月来临还路过魔族领域的倒霉蛋。
  血月逐渐成型的过程中,他们已经遭受了好几轮来自地面之上的攻击了。
  那些魔族们骨子里的嗜血和好斗被血月激发出来,丢掉了理性和克制,他们狂欢着,叫嚣着,渴望释放体内所有的疯狂。
  很不幸,天上飞过的这几个蝼蚁正好撞枪口上了。
  说话间,贺书辞所在的飞舟又是一阵震颤。
  贺书辞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被闻九渊抬手揽住。
  贺书辞攥住闻九渊的手臂,惊魂未定:“那我们可以加速穿过去吗?”
  争取在血月成型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贺书辞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闻九渊,却看见闻九渊的眼眸莫名渗着如出一辙的红意,望过来的时候,似乎像是要吞噬点什么。
  贺书辞心里咯噔了一下。
  闻九渊垂了眼眸,遮住眼底的异样,道:“来不及了。”
  贺书辞抓住他的手腕:“你怎么了?”
  闻九渊按了按眼角:“没睡好。”
  贺书辞想起闻九渊昨夜偷鸡摸狗爬他床,还要在他醒之前离开得毫无痕迹,顿时对这个说辞信了三分:“好吧。”
  他们的飞舟法器并非战斗防御型,虽然一时之间不会被立刻击落,可终究撑不住太久。
  萧崎那边已经被打得摇摇欲坠,贺书辞所在的飞舟穿过一片黑云,他看见底下积压着成片成片的魔,精准地用各种手段尝试击落天边这几条摇摇欲坠的飞舟。
  萧崎扯着嗓子喊道:“师弟,偷偷找个时机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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