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冰棱刺,能直接把半圆里面的人扎成刺猬!
贺书辞听见一道怪诞的声音响起:“琼离,深究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囚龙阵能锁住你灵力运转,将你锁在这里,一炷香后,你就会慢慢被池水腐蚀化成其中的一部分。”
贺书辞全身的力气被抽走,血珠顺着冰棱刺冒出来,滴滴答答汇入池水之中,扩散得无影无踪。
破旧的木牌信物在贺书辞腰间摇荡,在某一瞬间,浸入了一缕血气。
闻九渊脸色一变,猛然抬头。
“你放弃追究,我在一炷香内放你离开……咦?”
满是细密棱刺的囚龙阵,困住了一只……杂鱼?
居然还是那只害得他们东窗事发的杂鱼。
下一刻,透明半圆凭空凝固,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倒握,捏住那透明半圆,寸寸发力。
嘎达。
冰棱刺停止生长,透明半圆阵法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几息之间便骤然破碎迸溅开来!
贺书辞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他手被扎伤,颤抖着攥住了那人的衣襟,忍不住呛咳一声,血喷在闻九渊墨色的衣袍上。
闻九渊半身浸在灵气浓郁的池水里,揽住贺书辞的手摸了满手的温热黏腻。
他抬起眸光,猩红的眼瞳透过虚空对上了背后之人的视线。
第17章
重伤委顿之人被闻九渊按入怀里, 五感被暂时蒙蔽,那一刻魔气冲天而起,顶尖大魔的气势悍然与其相撞。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 贺书辞就隐约听见虚空之中传来一声惨叫。
就算闻九渊目前捉襟见肘, 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全须全尾地躲在幕后。
他迟早会顺着魔气灼伤的印记, 找到那人,让他付出代价。
修真界的死法未免也太多, 继差点被魔物当成过冬口粮吃掉之后,贺书辞今日解锁了新的死法:
被冰棱刺扎成筛子。
闻九渊来的那一刻他其实没有什么知觉,因为太疼了, 数不清的尖刺扎进来,贺书辞的意志力全逃窜在外通通罢工,试图找点什么东西能让主意识忘掉疼痛。
再有感觉的时候,他已经落在闻九渊的怀里了。
贺书辞攥住闻九渊的衣襟,嗓音含血, 沙哑道:“他们是来针对副宗主的。”
动手的人在宗门上层应该还有人,就连琼离用贡献点兑换了十天的玄古灵池都知道,还能放人进来提前埋伏。
但他们应该不知道这十天是兑给他们的, 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打草惊蛇的失误。
这一次对琼离下手出了差错, 下次再想这么干, 难度可就不一样了。
手敢伸到副宗主身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利欲熏心, 这是明晃晃的把扬怀宗的威严放到地上去踩,性质便已经不一样了。
贺书辞想抬起头来,可闻九渊的手依旧按在他后脑,他感受到了一股温柔的阻力。
贺书辞不再动了。
他听见闻九渊轻声细语道:“书辞,睡一会, 等你醒来之后就不疼了。”
温暖湿润的掌心托着他,贺书辞闭上眼,没坚持要抬起头看一眼外面,闷声说道:“嗯。”
闻九渊做事总有他的道理,贺书辞被环在熟悉又陌生的怀抱之中异常安心,他知晓分寸,便不会去窥探更多。
血泼了闻九渊一身,闻九渊似乎没发现,贺书辞有些歉疚,悄悄拂了拂闻九渊身上沾着的血。
囚龙阵网到了意料之外的杂鱼,还被咬穿了渔网,魔族气息弥漫开来,惊动了扬怀宗内外层层防守。
贺书辞半张脸埋在闻九渊的肩膀处,慢吞吞地擦着他身上的血。
越擦,贺书辞越有些疑惑。
他有流这么多血吗?怎么闻九渊身上全是。
他怎么感觉自己不仅擦不完,反而越擦越多呢?
贺书辞擦着的血从即将干涸的血迹,再到逐渐渗透出来的温热液体,贺书辞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可就在这时,闻九渊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托在贺书辞脑后的手微微亮起了莹光。
怀中的人一僵,不受控制地瘫软下来,贺书辞的瞳孔逐渐涣散,却又在意识弥散之际忍不住挣扎起来。
——他都这么明事理知分寸了,闻九渊不想让他窥探的事情他便不去好奇,闻九渊这个天杀的王八蛋怎么还要放倒他!
贺书辞在彻底晕厥过去之前愤愤张口,一口咬住了闻九渊的肩头。
气死了气死了。
这是贺书辞意识沉入黑暗之前,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
梦里的闻九渊满身是血,像是刚从血海里出来。
他抬起被血色浸透的眼睫,平静地望着贺书辞,贺书辞什么也顾不得,就要往闻九渊的方向冲过去。
闻九渊身后是一片深渊,他阖上眼眸任由自己往后坠,下落之前,抬手唤起一片藤蔓,牢牢抓住了要跟着纵身一跃的贺书辞。
骤然的坠空感和被拉扯感依旧残留,贺书辞猛然睁开眼睛,冷汗浸透后背,被旁边的医修弟子搀扶起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是从床上翻滚掉落下来了。
贺书辞大脑开机,梦里毫无求生欲望的闻九渊频繁闪回,混合着他被放晕前闻九渊身上越来越多的血,让贺书辞无端焦躁起来。
他勉强定了定心神,顾不得太多,哑声问:“闻九……和我一起全身黑的那个人,你有看见吗?”
医修把贺书辞搀扶回床上:“有的先生,有的,您请先坐回去休息,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乱动会扯开刚愈合好的伤口。”
贺书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像变了性子一样如此焦躁不安,被拦住的那一瞬甚至想挣开医修的手冲出去:“他在哪里?”
“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贺先生不必着急。”琼离的声音传过来,贺书辞猛然抬头,看见琼离身后跟着一个月白服饰的人。
那人玉冠玉面,跟在琼离身后,眼尾狭长平直,端的是一副刻薄不近人情的模样。
可他一开口,却是一副温润的好嗓音:“扬怀宗内再三发生这等丑事,我作为宗主未能制止,实在抱歉。”
“解决此事之后,我会向仙盟请求降罪。”
这下琼离更没脸见这俩人了,他本是为了弥补贺书辞和闻九渊两人此行受的气,才提出这般补偿措施,结果两人在玄古灵池里一起差点流干了血。
琼离感觉自己当孙子已经不足以平息两位的了,他可能得找根绳当场吊一吊,才有机会取得一下两位受害者的原谅。
贺书辞满心想着闻九渊,琼离他们说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等他们表达完歉意之后问:“闻九渊呢?”
琼离:“……”
真是油盐不进,只要闻九渊啊。
琼离沉默,琼离思考了一会,琼离决定去隔壁摇人:“你等一下,你先把药喝了,晚一点换一下身上的药,我一会把人从隔壁给你抓过来,行么?”
贺书辞点头,非常爽快地抄起桌上的药碗一口干完,然后出门找闻九渊。
琼离叹了一口气。
贺书辞敲了好几下隔壁的门。
这门他一次也没进过,和琼离确认了之后才敢敲,敲了好几下没有人应,贺书辞平静道:“闻九渊,你要是醒着就给我出来。”
“你不出来,我有的是办法闯进去。”
嘎达一声,门开了。
屋内没有点灯,闻九渊倚靠着身后的木制轮椅,脸上血色稀薄,眉目完美依旧,宛如透冰雕琢。
他身上换了一件轻软的白衣裳,贺书辞从没见他穿过白色的,想来那身黑衣服估计丢了。。
闻九渊无奈叹道:“书辞……”
话没说完,贺书辞猛然闯了进来,啪地一声把身后的门关上。
两人之间顿时漫上了见缝插针的黑暗。
贺书辞放出浮鱼,靠浮鱼冒着的剑芒照亮前路,去点了一盏灯。
不久,贺书辞提着点好的灯走回来,将灯盏放到手边的桌子上,烛光刚好驱散了闻九渊周身的黑暗。
贺书辞不语,只是蓦地朝闻九渊腰间的衣带伸出手。
可惜他没有得逞,伸出去的手被一只苍凉的手握住手骨,闻九渊嗓音有些慵懒,仿佛他只是一个刚睡醒就要被非礼的良家妇男:“书辞,你也是这么非礼别人的么?”
贺书辞睨他一眼:“对没错你怎么知道,你趴我们床底下看过了?”
闻九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贺书辞:“真承认你又不高兴了。闻九渊,你好大的能耐。”
闻九渊不说话。
他握着贺书辞的手也没放松,只低声道:“小辞。还疼么?”
贺书辞一只手被抓住,就换另一只手,今天怎么的都得扯掉闻九渊身上这身刚换上去的干净衣裳,看看他身上的伤。
闻九渊拦了个七七八八,还是没能挡住,匆匆被扯开了大片大片的胸膛和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