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 第96节

  男人胸腔大月退抵开她,后背也被他强行捞住。这个姿势他占据绝对主动,奉颐整个身子都落在他手掌之间,进退不得。
  奉颐心脏狂跳,却少见地没同他生气硬刚,她知道他这是心里有她。
  就是被男人狠狠压制时,轻轻呼出一声“疼”。
  赵怀钧捏住她下颚,沉沉眸色缓缓掠过她嫣红的嘴唇,还是看不出半点情绪:“干什么去了?”
  奉颐感受腰背上那只肆意横行的大手,略略抬起眼睛,对上他此刻暗沉的眸色。
  她轻轻抓住他的扼制自己下颚的手腕,缓缓往上滑,掌心覆盖住他手背,启唇:“他喝了酒,说想我,我就去了。”
  明明是事实,却被她说得十分浪荡、坦荡。
  坦荡得赵怀钧生气。
  他没说话,控住她的力道却变了很大,仿佛烙铁一般紧紧锢住奉颐,令她动弹不得。
  他弯下身来与她平视,出口的话却是盖着凉意的平静:“我这样纵着你,是给你惯坏了,是吗?”
  “可以见其他男人不打一声招呼,说走就走,连个消息也不留,是这样吗?”
  这事儿怪在她不够坦然,行事鬼祟,才叫他心生了嫌隙。
  她与他对视半晌,决定强行扳回正题,于是接回了方才被打断的话:“三哥,狗狗得不到会着急,但是——”
  她揪住他衣领,小脸凑近去,眸子晶莹,卧蚕轻浮。
  两人离得更近了,她鼻翼间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橡木香,若有若无地勾着人。
  她眼中浮上点笑意,抬身去轻点他额头,低声道:“我早就被你抓住了,跑不掉了呀。”
  说到这里,赵怀钧神色微松。
  她乘胜追击抱住他,能屈能伸,脑袋搭在他肩上,状似苦恼的样子:“三哥,你能不能别老惦记程云筝呐?人不喜欢女的。”
  她把情话说得动听,又是撒娇,又是解释,这套组合拳下来没哪个男人能扛得住。
  赵怀钧极少在她跟前发脾气,就这么一次,便被她一通服软,怒火彻底压了下去。
  后背上那只手上下来回地轻抚,力道终究是柔和了许多。
  奉颐松了口气,却忽地想起当初在爱丁堡时,舒魏对她说过的话:别看三哥在姑娘面前脾气好,但其实,他最恨有人背叛他。
  ——奉颐,你千万不要背叛他哦。
  那席话一遍一遍地回荡在奉颐脑海中。
  她想,今夜总算是见识到冰山一角了。
  不允许她身边有任何意图的男人,若一旦有,就像变了个人,脾气可以坏到刚刚被他掣肘时,她心底深处竟难得闪过一丝颤抖。
  而她现如今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在他跟前闹,不过就是仗着他喜欢她。
  他的底线在这里。
  奉颐若有所思地凝住面前那排书架,思绪一晃,又晃去了别处。
  她想起自己初次改变对这段关系定义,是在那年甘晓苒的庄园里,她同高从南带来的那位姑娘起了争执。
  奉颐心中的为人准则,却是在场所有人都漠不关心的事儿。高从南等着赵怀钧一个态度,可以预见,但凡赵怀钧表露出分毫轻视,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将这桩矛盾塞回奉颐怀里,届时只有她自己挨闷棍。
  赵怀钧知道,所以表了态。
  他一直是护着她的。
  她启唇,欲言又止的模样:“三哥……”
  他低首看来,眼中还有未褪尽的凛冽,但瞧人时到底是松缓了。
  奉颐同他对望几秒确认他不气了,才问:“你以前对我说过的话,都还作数吗?”
  他视线落在她翕动的唇瓣,思忖她说这话的目的时纹丝未动。
  奉颐见他迟迟不搭理自己,歪了歪头,故意凑到他眼底下,仰着脸,想看他到底还有没有生气。见他是真的气消了,又绽开一抹拈花般的笑,清凌凌地唤了声:“三哥?”
  哄人心的小把戏。
  恰如其分地中他下怀。
  男人轻嗤,眼里总算是有了点笑意。
  他一把揉乱奉颐的发,将那颗不安分的脑袋摁在怀里,不让她动弹。
  “想招惹是非尽管去。”
  赵怀钧咬了咬她耳朵:“我说的话,一字不差地算数。”
  第65章
  ◎下死手◎
  奉颐行动迅速,在程云筝那个角色还没定下之前,趁着自己还有空,将那位名为刘斯年的制作人请了出来。
  地方定在华府宴。
  是一处小众但注重隐蔽的私房餐厅。
  常师新今时不同往日,虽依然是她经纪人,但重心在于公司经营。两人去年便协议更正,奉颐在接戏方面有更多自主权。但重要戏份与重要作品仍需上报协定,也即是说,常师新拥有最后关节的一票否决权。
  不过今天要谈的合作占比不重,不知会常师新倒也在条款许可范围内。奉颐想好了前因后果,心安理得地带着宁蒗赴了会。
  关于这个刘斯年,奉颐做过功课。
  这人是近几年才转型做的制片人。听说是早些年间这位便看出常师新有了炙手可热大权在握的苗头,心中自然气不过这么个曾经在自己眼中的废物竟然能翻身打个好仗,思忖许久,毅然转型去了制片人赛道。
  这些年他运气也挺好,靠着以前的人脉,还真送出了几部出圈的影视作品。
  如今他手握代表作,也算是勉强稳坐了“知名制片”这一title,那叫一个得意洋洋喜不自胜,只当自己同常师新已没有任何分别。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小人。
  圈子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这样的在奉颐心里是最下三滥的。
  到了华府宴,一路被服务生引着到了包厢门口,有位助理模样的人笑盈盈地候在门口,见到她,点头哈腰地替她开了门。
  然后伸手拦下了她身后的宁蒗。
  这举动叫奉颐与宁蒗纷纷一怔。
  奉颐直觉这是个硬茬。
  她给宁蒗使了个眼色,宁蒗会意,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宁蒗只能留在门外静观其变,奉颐转身推门而入。
  门开的那一瞬,她看见席上坐了三个男人,个个挂着标准的虚伪的笑,看她的眼神浑浊不明。
  如同看向猎物。
  奉颐步履微顿。
  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当年跑龙套时被一副导演骗到无人角落试戏,他就是拿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的。那次她仗着副导演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抽了对方一耳光然后拔腿就跑,从此心有余悸,同人说话交流都长了个心眼子。
  可不知为何,大概这些年是阅历与胆识上来了,奉颐入这狼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扬起笑,丝毫没露半点怯意。
  为首那位身材微胖,三角眼,鼻梁高挺,精明算计的模样,想必就是常师新的死对头,刘斯年了。
  她流程式与刘斯年在内的三位寒暄问好。
  刘斯年同她介绍,说这二位是他兄弟,也是圈内制片人,知道今天要见的人是奉颐,特意带过来聊聊天。
  话里话间都在暗示她:我这是抬举你,给你介绍人脉资源。
  奉颐本也没抱着刘斯年能待她多好,这副居高临下的态度目前为止她也能接受。只是她作为常师新的人,也不能败了常师新的脸面。
  她点点头,维持礼貌,不动声色笑道:“特别感谢各位制片赏识我。难怪都说这好演员与好制片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您三位能欣赏我,那岂不正好说明咱审美同频嘛。”
  ——都是地位对等的人,你跟谁蹬鼻子上脸呢?
  下马威失败,刘斯年眸色微变,心中直唾骂这小丫头片子巧舌如簧,居然敢一人挑他们仨,活腻歪了。
  四个人又面上平和地聊了三两句。
  刘斯年问起如今常师新的近况,顺便虚伪感慨当年同僚时有过的深厚情意,现在是大家都混好了,不过他就一个小小制片,怕是比不上常总的地位了。
  那两个人见状,赶紧宽慰。只有奉颐,偏不如他意,装傻充愣地对刘斯年道:是啊,你同我们常总关系好,我们常总也是春风得意,事业有为,佳人在侧,双丰收也不过如此了。
  唱曲一样的调,听得刘斯年脸红一阵白一阵。
  奉颐心头酣畅,在对方回怼前,又岔开了话题。
  又是几杯酒过后,她瞧准时机,借着话题自然而然地切入今天的主题。
  “我上回听我朋友程云筝说,您最近手头上有一新项目?”
  刘斯年也跟她不拐弯抹角:“是啊,不过这程云筝形象差了点儿,还没想要不要用呢。怎么,奉老师今天是来替他说话了?这男娃娃怎么不自己来,叫一个女孩子单身上阵呐?”
  话中的促狭明晃晃地带着某种颜色,其余两个制片都心照不宣地坏笑两声。
  这桌上就奉颐一个姑娘形单影只地坐着,被三个男人带着有色眼镜打量指点。她也忍得,压下心头的火,演得一手好戏,故作惊讶地杏眼微瞠:
  “呀,程云筝没告诉我,我还以为他选上了呢?还说看看自己能不能通个关系争取个机会……我原来是想着,既然是自己争取,那肯定也不白来,我手底下好几个广告投资都愿意跟着我下注呢,这几天新专辑正在预热,若是销量好,改明儿还能免费替刘制片献唱ost,又省一笔开销岂不美哉?”
  她不慌不忙将自己的条件一一展示,言罢,又惋惜般转而叹道:
  “您看这事儿闹得,误会了。不过多认识几个制片,今后能合作也是好事。”
  她默不作声地举起酒杯要敬对方,刘斯年却思索着她这番话,不知不觉喝下了这杯酒。
  按照奉颐今时今日的名气,她此次给出的条件绝对是诱人的。花小钱办大事,更何况还是个免费贴上来的货色。
  刘斯年思定,果然态度360°大转弯。
  他眼中褪了一层轻蔑,别有深意地望着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老妖精一般刻意阴阳道:
  “常总如今可是圈中的大人物了,瑞也嘉上市值蒸蒸日上,在业内地位更是位列前茅,奉老师您上我这儿来大张旗鼓地摆摊却只为客串个小角色,这不是打常总的脸么?”
  奉颐就摸准了这人会妒火中烧,恨不能踩着常师新脑袋上位的心思。
  可谈到这里,事情就复杂了。
  一不能让刘斯年知道自己这趟是私下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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