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紧接着,马车里的人出来了,赫然是东方婉玉。
“何公子。”
婉玉郡主兴冲冲的跑向何书意,到了跟前突然止步,双手背在身后,低下头,莫名变得扭捏起来。
何书意拱手施礼,“方小娘子。”
至今,东方婉玉也没和人家表明身份,仍旧以方府千金的名头同何书意交往。
她从袖囊中掏出一只荷包,针脚略显粗糙,上头绣着两朵莲花,意为花开并蒂,右下角绣有小小的玉字。
东方婉玉第一次送别人荷包,也是破天荒头一遭找府里绣娘学的。她绣功奇差,绣成如今的样子已是难得用心。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把荷包塞给何书意。
后者微怔,旋即捧着荷包细细端详。
“绣的不好,何公子可别嫌弃。”
东方婉玉盯着地面,“恭贺公子高中探花。”
何书意行礼拜谢,当着郡主的面,将荷包系在腰间。
“郡主不必妄自菲薄,绣得很好,我很喜欢。”
东方婉玉豁然抬头,惊喜道,“真的?”
“真的。”
何书意微笑回应。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面前之人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和她讲话时,面上总是噙着笑意。
东方婉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似是雀跃不已,又碍于不好意思,难以表达。
“那……七日之后,我们在初见的地方再会,届时,我有一些话要同公子说。”
何书意再度施礼,“在下定然准时赴约。”
姜竹星在二楼遥望,只能瞧见两人站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婉玉郡主送给对方什么礼物,最后才依依惜别。
“殿下说的对。”
她回头道,“殿下真的要多一位妹夫了。”
闻言,东方容月但笑不语,用杯盖撇去茶水浮沫,轻抿一口。
“不过……”
姜竹星话锋一转,盯着对面已然空荡荡的巷口,若有所思。
听不到后音,东方容月追问,“不过什么?”
“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姜竹星喃喃自语。
婉玉郡主的意思倒是很明显,但那个何书意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她总觉得对方怪怪的,好像对谁都很友好,但又存着疏远。何书意对东方婉玉的态度很模糊,姜竹星脑海里莫名蹦出来三个词儿。
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
不会是个渣男吧?
一时之间,姜竹星竟为自己的便宜徒弟操碎了心。她轻轻叹息,谁让对方喊她一声师父呢。
余光往后一扫,不经意瞥见东方容月颈侧的红痕,她定睛一瞧,渐渐眯起眼睛,眼神中似是透露出睿智。
红痕不大不小,衣襟不能完全遮掩住,若有似无的展露出来。若是东方容月动作大些,便可一览无余。
姜竹星观察半晌,一会儿挠挠后脑勺,一会儿又托腮陷入沉思。
良久,她突然出声,“殿下被蚊子叮了?”
不对啊,秋天还有蚊子?
留下这么大的印儿,秋天的蚊子可真毒啊。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此言一出,姜竹星瞬间感觉雅间内的温度冷了几分。
一定是她的错觉。
东方容月目不斜视将衣襟往上拢,暗自咬牙,露出和善道微笑。
“没错,特别大的蚊子。”
她笑得好看,可姜竹星却没来由的背后发凉,涌上一阵寒意。
公主好像生气了,为什么?
她回忆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中秋夜晚她喝醉了耍酒疯来着。听嫣儿说,她那晚跳窗逃跑,和大家玩起了捉迷藏,居然抱着一棵杨柳树喊公主殿下。
思及此处,姜竹星扶住额头,感觉头又疼了。
这真是她干出来的事吗?难道不是嫣儿杜撰出来诓她的?
然而系统并没有给她甩锅的机会,义正言辞的打破她的幻想。
“宿主,是你干的。”
姜竹星:“……”
还出来的时候总掉线,听八卦的时候倒是积极。
公主脖子上的痕迹大概就是寻找她时被蚊子咬的,追根究底是同她脱不开关系。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自然生气。
她自以为捋顺了前后逻辑,把自己劝好了。
系统在此时又出声吐槽:“宿主你……唉……”
一声叹息包含了太多,听得姜竹星满头雾水。
“我?我怎么了?”
什么毛病?讲话总讲半句。
系统叹气:“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宿主你好像渣女。”
吃完不认账那种,还有脸说人家呢。
姜竹星大为惊讶:“什,什么?我怎么就渣女了?”
她没有等到系统的回应,对方似乎并不准备告诉她答案。
姜竹星摸不着头脑,不由胡思乱想。
难道她那天晚上还干了其他荒唐事?
姜竹星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东方婉玉送的酒后劲儿太大,她完全和断片儿了,根本没有头绪。
她回忆不出所以然,时不时的还会收到东方容月的一记眼刀。她琢磨对方眼神的意思,似是千言万语太过复杂。包含些许*恼羞成怒,以及一点幽怨。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姜竹星一不会安慰人,二不会缓和尴尬。
她扭头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干笑两声。
“今天的天可真蓝呐。”
有一阵沉默,好像更尴尬了。
让姜竹星没想到的是,拯救她的竟然是大理寺裴寺卿。
裴寺卿亲自寻到福记茶楼雅间,只为了一封密信。
大理寺每天都在查案,衙门里卷宗堆积如山。裴寺卿并不是桩桩件件都要上报,让他非找东方容月的因由实在是事有蹊跷。
他手里的密信不知来历,笔迹应该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今早护院开门时,在裴府大门口发现一封不曾署名的信件。信封完好无损被压在石头底下,应当是有人趁夜色放在那的。
裴寺卿将密信呈上,由东方容月过目。
姜竹星来到公主身后,同她一起浏览信上内容。
信中仅有一行字,言简意赅。
程府孙小姐有冤情。
姜竹星环抱双臂,皱眉道,“程府孙小姐是谁?”
“回驸马,根据查访,程府应当指的是工部程侍郎府上,而程府孙小姐是程员外的长孙女。”
裴寺卿将整整一个上午的探查结果娓娓道来。
程府三世同堂,本来住着程员外和他的三个儿子。大儿子不幸英年早逝,儿媳也郁郁而终,留下一个孙女由程员外亲自扶养。二儿子当上工部侍郎后,逐渐成为一家之主。三儿子那边就没什么建树了,成日吃喝玩乐,不成器。
“七日前,程员外不幸病逝。”
裴寺卿蹙眉不展,“三日前,程家那位长孙小姐不慎掉入湖中溺水而亡。”
闻言,姜竹星和东方容月面面相觑。府里接连两人离世,程员外年事已高倒不稀奇,那长孙小姐豆蔻年华,所谓不慎落水还是人为还有待考量。
这封密信是专门替程府长孙小姐申冤,对方却不愿留下姓名,不免让人产生疑虑。
没有人比东方容月更了解密信的危险程度,可能是真的有冤情,也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等着她们入局。
现在无法辨清密信的真伪,也就不知背后那人的真实目的。
东方容月沉默良久,将密信交回裴寺卿手上。
“彻查。”
无论从哪方面考量,程府长孙小姐都死的蹊跷。就算是礼王或者瑞王做的全套,也非查不可。
“是,卑职这就带人前往程府。”
大理寺即刻着手程府案情,一番明察暗访后,案子却更加扑朔迷离。
仵作已替长孙小姐验尸,确为溺水而亡,身上并无其他外伤,证明死前没有与人发生肢体接触。所有证据都表明她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程府上下统一口径,皆称她是不慎落水。
大理寺仅凭一封密信不能搜查太久,如果没有进一步线索,此案将会介入悬案卷宗,最终放置库中吃灰。
又过了两日,长孙小姐的尸体停放着始终不是办法,再有一日,程府就要忙着下葬了。
姜竹星手捧裴寺卿呈上的查访经过,身边的雪花懒洋洋的趴着,可能是趴太久了,它慢吞吞翻个身继续趴着。
大理寺办案已经算迅速的,能查的都已经查了。程府现状基本上貌合神离,程侍郎倾向礼亲王,其三弟流连秦楼楚馆、酒肆赌坊,欠下巨额债务。程员外留下一笔数目不小的遗产,现如今留在程府管家手里,尚未细分,只等长孙小姐入土为安。
她合上卷宗,抬头道,“这程府还真是各怀鬼胎,感觉都有可能是杀害长孙小姐的凶手。”
据说程员外最疼长孙小姐,二房和三房为争夺家产,很有可能利欲熏心朝长孙小姐下手,特别是三房。至于管家,目前还没看出什么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