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东方容月笑盈盈道,“先把燕窝喝了。”
  姜竹星:“呃……”
  没办法,谁让她好奇呢。
  补品好是好,就是天天喝有点腻。
  姜竹星老老实实喝下一整碗燕窝,“殿下快告诉我吧。”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她就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眼巴巴的等着先生答疑解惑。
  东方容月不由牵起唇角,若是这人在书院时也能这般求学好问,怕是早已学富五车。
  无论阿星喜文还是喜武,在她心里都是世间最好的。
  东方容月不再卖关子,将大理寺透露的消息尽数告知。
  溺水的宫女名叫杏儿,是去年被分去王婕妤宫中做事的。而她的死全因不小心撞见王婕妤的秘密,被灭了口。
  王婕妤进宫前曾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后来那相好成了吏部员外郎,不知是何契机,两人旧情复燃。
  曹员外时常假扮内侍混入宫里与王婕妤私会,二人打点好守卫,在无人注意的冷宫里颠鸾倒凤。那日,两人私通之时,正巧被杏儿撞见,才有后来的宫女溺水案。
  姜竹星恍然大悟,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秘密,怪不得老皇帝急着捂嘴结案,真是被戴了绿帽子。
  半晌,她叹道,“后宫水真深呐。”
  闻言,东方容月却道,“后宫不过冰山一角,前朝的水更深。”
  姜竹星听出她话里有话,“怎么讲?”
  东方容月沉着片刻,继续娓娓道来。
  此案不仅牵扯出后宫丑闻,更是波及朝堂。曹员外郎的官职其实是买来的,皇帝勒令大理寺压下丑闻,另外暗中探查买卖官职一事。
  姜竹星单手支颌,听得直摇头。
  不仅后宫乱,朝堂更加腐朽不堪。连都城的官职都能买卖,那地方的呢?试想新上任的父/母/官是个草包富二代,百姓们怎会有好日子过?皇帝晚年混用至此,长期下去,底下人怕是要揭竿起义了。
  东方容月话锋一转,忽然道,“曹员外郎之死不是父皇的意思,凶手另有其人。其中还牵扯几桩旧案,是阿星也知晓的旧案。”
  她知道的案子……难不成是……
  “曹员外郎也买过仕女图?”
  姜竹星脱口而出。
  东方容月点头,“阿星果然聪慧。”
  “那画呢?”
  姜竹星赶忙追问。
  “画中仙”的剧情始终没有着落,全因寻不到那幅仕女图。
  然而答案再一次让姜竹星希望落空。
  “仕女图不见了,就在曹员外郎猝死当晚。”
  又是这样,仕女图里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东方容月若有所思,“我听说坊间对这幅神秘的仕女图传言纷纷,有人说是那画里的仕女化作精怪,害人性命。”
  “哪有什么精怪。”
  姜竹星对此不以为然,“都是掩盖真相的借口。”
  东方容月跟着笑道,“我所想与阿星一样。”
  “那幅画,裴寺卿可有线索?”
  姜竹星一心想要找到仕女图,好推进后续剧情。
  “据说曹员外郎生前不止与王婕妤私通,还常常流连玉琼楼,每次都要听兰鸢姑娘弹琵琶。”
  东方容月摇着纱绣彩蝶团扇,回忆道,“裴寺卿已派人暗中接触过这名兰鸢姑娘,试着套她的话。可她似乎很警惕,目前尚无发现。”
  玉琼楼。
  姜竹星默念两遍,没反应过来。
  “玉琼楼是做什么生意的?乐坊吗?”
  霎时,东方容月摇扇的手顿住,丹唇轻启,欲言又止,似是不知如何同她解释。
  “和乐坊不同。”
  面对某人清澈单纯的目光,东方容月咳嗽两声,斟酌道,“就是……那些公子哥儿寻欢作乐的地方。”
  姜竹星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己问的什么问题,不好意思的笑笑。
  她得尽快找到仕女图。
  东方容月垂着眼帘,盯着扇面儿瞧,故而没发现某人眼珠乱转做着打算。
  再度出府,姜竹星没带上阿云,而是只身前往东市某家成衣铺子。
  进门前,她还是一身女子装束,出门时从头到脚模样大变。锦白广袖袍,雪缎束发,俨然一位外出游玩的富家公子。
  姜竹星在玉琼楼外驻足半晌,大门前挂着数盏红灯笼,宾客如云,好不热闹。她远观来往客人的神色姿态,有样学样,大摇大摆的踏进阁楼。
  立门口迎客的小厮瞧她面生,气质却不俗,不敢怠慢,点头哈腰的上前招待。
  “公子第一次来吧?”
  姜竹星不急着开门见山,而是顺着小厮的话扮演一位初来乍到又色胆包天的公子哥儿。
  她由小厮引着入座,随便要了一壶龙井、两碟糕点。
  “公子请稍候。”
  姜竹星掏出两块碎银,其中一块是特地塞给小厮的。后者会意,忙不迭的揣进兜儿里,笑得合不拢嘴。
  趁着上菜的功夫,她环顾四周。三层朱漆阁楼,四面雕栏玉砌,各角垂落红色纱幔。三尺高台上,乐人们正击鼓奏乐,红衣舞姬蒙着面纱于中间独舞,露出的半截腰肢盈盈一握,金色流苏摇曳晃眼。
  阁楼中美酒飘香,欢声笑语。放眼望去,席间的客人们非富即贵,身边三五佳人做伴,或吟诗作对,或饮酒作乐。
  姜竹星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四个大字,骄奢/淫/逸。
  不多时,茶水和糕点都上齐了。
  小厮笑呵呵的弓腰询问,“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姜竹星这才道明来意,“不知兰鸢姑娘何时登台?”
  小厮听后,立马露出了然的神态。
  “公子是为兰鸢姑娘来的,那得等会儿了,估计再过三支舞。”
  旁边几名公子哥儿听到二人闲谈,纷纷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聊起兰鸢。
  “兄台也是为兰鸢姑娘来的?巧了,我也是。”
  “我也是!可惜,我都来一个月了,愣是没能单独见兰鸢姑娘一面。”
  他们七嘴八舌,言谈之中透着浓浓的哀怨。
  姜竹星不解道,“要见兰鸢姑娘很难吗?”
  小厮赔笑,“公子头一次来,怕是不清楚这里的规矩。兰鸢姑娘那可是玉琼楼镇店之宝,一曲动都城,每晚仅登台弹一支琵琶曲。要是想让她多弹一曲,哪怕是一掷千金都可能排不上。若是要和兰鸢姑娘单独相处,还得接得到绣球才行。不过这抛绣球也得兰鸢姑娘当晚心情好才行。”
  姜竹星点点头,“那迄今为止,有谁接到过绣球?”
  小厮又回道,“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前不久,有位员外老爷。再往前面,还有位白衣公子。”
  旁边的公子哥儿也跟着插话道,“我知道,据说那位白衣公子是兰鸢姑娘的老相好。可惜命短,无福消受。当初兰鸢姑娘都打算和他离开玉琼楼了,不想等来这人重病去世的消息。从此啊,就没见兰鸢姑娘对谁中意过。至于什么员外老爷,也都是砸钱多了才得到机会。”
  在他们零散的闲谈中,姜竹星大致了解到兰鸢姑娘的过去。
  “那位*白衣公子长什么样?”
  小厮回忆着,“一身白衣,挺瘦的,看着气色有点差,大概是身体不好。对了,和公子您的打扮有点像,再多一把水墨丹青折扇。”
  姜竹星暗自记下,待到第三支舞开始,她借故出门买了趟东西,折返回来时,手里便多一把水墨丹青折扇,平添几分书卷气。
  彼时,舞姬们悉数退下,台上空荡荡的。少顷,高台四面垂下珠帘,女子倩影若隐若现。大致能看出女子身着花色间裙,大朵的花簪挽云鬓。她独坐木凳,犹抱琵琶半遮面。越是看不清晰,越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曲声婉转,恰似黄鹂翠柳,仿若置身山水林间,闻得鸟语花香,回味无穷。楼阁中霎时安静,仅余琵琶曲。再观那些宾客,无不如痴如醉,心驰神往。
  姜竹星不是内行人,只能听个热闹,觉得挺好听,除此无他。
  曲乐止,片刻沉寂后,掌声雷鸣。台下高喊兰鸢姑娘的名字,声浪澎湃,久久不断。不管是公子哥儿还是自诩文人墨客,皆是前所未有的狂热。
  待满堂喝彩渐消,兰鸢将琵琶交给丫鬟,环顾台下,像是在寻找什么。蓦然,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角落里。
  姜竹星猝不及防的同抬上之人视线交汇,即便隔着珠帘,也依然清晰。
  只见兰鸢姑娘朝着玉琼楼的老板颔首,后者当即大喜,忙喊人拿绣球上台。众宾客见状,亦是沸腾,撇下身边的莺莺燕燕,只为挣得单独见兰鸢的机会。
  方才那一眼对视,姜竹星心里有种预感。而她做这身打扮也正是为了引起兰鸢注意。
  果不其然,兰鸢姑娘拨开珠帘,轻步来到台边。裙摆随着她的步子摇曳生莲,脸上的轻纱随风浮动,她手执绣球,对准某个方向,用力抛出。
  姜竹星都不用起身,仅抬手的间隙便将绣球稳稳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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