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一众丫鬟看到桂花过来端饭,赶紧都散了。桂花低着头,端了饭菜,跑出了外院。如今老爷勃然大怒,自家房里的嬷嬷因为多嘴,已经被单独关到了外院,三房的丫鬟中是冯家的都被赶出了里院子,小厮们退的退,卖的卖,只剩下自己了。桂花只好一手拿着灯笼,一手艰难的端着饭盒,往自家院子里赶。
廖秋水被关在三房的一间偏房里,四周的窗户都上了钉子,家具都被抬走了,仅留了两床棉絮在地上。护院看是桂花来了,只是冷冷的说了句进去吧,就不再看她了。
桂花两手无空,只好先把盘子放在地上,然后再去开门。
廖秋水听到响动,警觉的坐起来。
小姐,是我桂花颤抖的关上门,端起饭盒走到廖秋水面前。
廖秋水呆呆的看着她,突然哇的哭起来,越哭越凄惨,哭得桂花毛骨悚然。
小姐小姐
我是被冤枉的
被冤枉的
许小年冤枉我的
冤枉的廖秋水哭一句,桂花就呆呆的念一句。
我父亲和我哥哥怎么说?廖秋水突然紧紧的抓住了桂花的胳膊。
桂花被她掐疼了,激灵了一下:老爷?
说啊!?
他他,他说他管不了这事了
他说他管不了这事了?
廖秋水感到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141【建康八年】
廖秋水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因为此刻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在一片混沌之中突然看到了大喜夜里的那对红烛。多好看的颜色啊,是冯世勋专门着江南的师父做的,上面的贴花用的都是金箔。
值得了
廖秋水突然觉得心中一暖。虽然是在梦里,但是自己却好像真真实实的摸着那一对喜烛,而冯世勋就坐在喜案的另一侧,笑盈盈的看着她。那一份笑是宠爱,是甜蜜,是自己无法割舍的依赖。
廖秋水看着他的笑容:我为了你,愿意做妾
我愿意做妾,不觉得那有多委屈,我愿意屈居一个妓女之后,叫她姐姐,不觉得那有多屈,我愿意为了你气病我的父亲,不觉得那有多委屈,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的事情,都不觉得那有多委屈。
但是!
好像只是一瞬间,璀璨的红烛燃尽了。
廖秋水觉得自己脚下一软,一阵刺骨的寒冷劈开了这迷雾,让她醒了过来。
廖秋水艰难的睁开眼睛,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把两条被子叠着裹在身上。是什么时候了?廖秋水也懒得顾及门口的护院,粗暴的撕开了一角窗纸。
下雪了?冰冷的月亮又大又圆,悬挂在西天,照着白茫茫的一角院落。月光透过窗纸的缺角照进屋内,把廖秋水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护院被里屋的动静惊动了,正准备冷语两句,突然被廖秋水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三三太太,你可别撞了邪了!
护院隔着窗户只能看到廖秋水的脸,而那张脸似乎是被切了贴在窗户上一样。
三太太?护院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一张活着的女人的脸:三太太,您可别护院张着嘴,但是觉得自己的咽喉似乎被东西卡住了,冷风呼呼的往里灌,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二太太!二太太!秋月慌乱的跑进来:守着三太太的那个全贵突然发了疯!嚷嚷着说见鬼了,这会儿这会儿正在管家那儿老爷,老爷又不在,要怎样才好?秋月几乎要哭出来。
许小年本就没有睡着,爬起来冷冷的说:不许胡说八道!换个人去守!
太太!太太!秋月抖得不行:说是个女女
没用的东西!许小年下床来,穿上衣服:我倒要看看要闹个哪样的名堂!
全贵被惊得走不得路,喝了好几碗热茶才勉强能说话,看到许小年进来了,这才肯放开管家的手,顾不得自己是个大男人,嚎啕大哭起来:太太!太太!不得了了!三太太撞邪了!
掌嘴!许小年怒喝,当场的人都被全贵的样子吓坏了,站着不敢动弹,只有管家上来给了他一巴掌:夫人问你话,你好好回话!
全贵被这一巴掌打得闪了个激灵,勉勉强强擦了把鼻涕眼泪:小的,小的看桂花丫头出去的时候,三太太还是好好的,后来突然就不哭闹了,估计她是睡了,结果这刚到半夜小的听到动静就爬起来,结果结果全贵再也说不下去了,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其实满屋子的人,别说是秋月,就是管家本人也怕得很。大家都知道这个全贵在宅子里素来以胆子大着称,今天要不是真的见到了啥不干净的,也不会怕成这样。
许小年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她是撞了什么邪了!起来!带我去!
全贵听了这话,好像是汗毛都倒立了,只是瘫软在地上不动弹,官家拉了几次都拉不起来。
哼!别管他!我们去!
许小年带着秋月,官家领了几个家丁和亲信的老婆子,一起往三房的院子去了。
到了院门口,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进去,秋月更是吓得哭了起来,就连那几个见多识广的老婆子也劝明天早上再来看。管家稳重些,偷偷过来问许小年:这样大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大太太?
管家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许小年冷冷的一哼。
开门!
开了院门,管家接过一盏灯笼,跟在许小年后面,而其他人都只敢站在门口。绕过前院,进了后屋,管家突然看到了全贵说的那张脸毫无征兆的看到了!管家觉得自己眼前一黑,然后难以控制的大叫起来!!!
而就是这大喊,那张僵硬的脸上的眼睛转过来,空洞的目光在这瞬间变得炽热,好像要把站在这里的自己烧出个洞来!!!
啪!
许小年回过头,狠狠的给了管家一巴掌,抢过了他手上的灯笼。管家跌倒在屋檐下,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冷笑着扯下他腰带上的钥匙,朝着那个可怕的房间走了过去。
许小年!
那张脸说话了,然后从那个缺口突然消失,就像刚才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许小年不再搭理这些帮手,走出回廊,穿过院子,上了台阶,逐一打开了门上的铁锁,推开了门。
空荡荡的屋子里,这一盏灯只能勉强映出两个人。
廖秋水斜披着被子,站在屋子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小年。
你这个贱人!□!
许小年冷冷的看着她:你除了这两句,还会不会点别的?
你!无耻!可怜!
我?许小年看着对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是如此好笑,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再无耻能比得过你那些因为嫉妒弄出来的勾当?我再可怜比得过因为偷情而要被休弃的你么?别忘了,现在要被赶走的是你,不是我!
哈哈哈廖秋水也笑了:我可怜?我可怜?许小年,你知不知道为何你跟了老爷十年,却生不出个一男半女?而我不过来了两年就第二次怀上了?廖秋水顿了顿,提高了音调:因为老爷嫌你是个,娼妓!老爷怕他儿子的娘是个娼妓!!
许小年手上的灯笼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蜡烛闪烁了片刻熄灭了。
我弄出的勾当?我?你有脸说我?你以为你今天的作为是个良家妇女就能想出来,做得到的?我告诉你,只有你这个娼妓才想的出来!老爷,老爷被你哄的团团转,不过就这件事情上还是清楚了,要是你也能生出个少爷来?哈哈哈,那不是个娼妓少爷?那不是要笑死个人了?
住口!许小年一脚踩碎了地上的灯笼:老爷,老爷不可能!你懂什么?是我自己
哈哈哈!廖秋水放肆的笑起来:是老爷亲自对我说的!亲自说的!他说你是个娼
许小年掐住了廖秋水的喉咙,等廖秋水无可奈何的挣扎够了,许小年才放开手,任她摔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
你死定了!许小年颤抖着:你知道你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的人再有本事也没办法把那些东西放到你的房间里!你想知道那是谁?呵呵,不是我要害你,是那个和你一起长大的桂花!是她!是她把那些东西逐一放到了你的柜子里,你有何好怨恨的?连你最信任的人也要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