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陈昂哈哈大笑起来:是么,我那个傻妹子都瞧上他了,可不是要接着去招摇么?
我看他哪天要把自己玩死。
多好心的人啊,你知道那个谭公子么?就是和杜家有联姻的那个,魏池可是铁了心要帮别人,拿了我三万两的银票呢,可恨的家伙。陈昂拿了个干杏儿丢到嘴里,酸得很。
任性。陆盛铎冷冷的给了个评价。
说正事,陈昂坐到椅子上:今年宫里要给的钱,咱们可以缓缓,主要是把这笔款子借出去,这个事情我会找户部的人谈,你们一个到江南,一个去把德意庄的事情安排妥了,今年开始就要互市了,咱们不做些准备不行。江南那边你不要出头,陈昂指着陆盛铎:让秦月如去台面上说话。魏池这次的案子弄完了之后,我会和他商量,要是他也愿意,暂时把他调到南直隶那边去,他如今年纪太小,许多事情是做不了的。
戴桐锋和陆盛铎仔细思索后,点点头。
这些事情,王允义怎么想?戴桐锋问陆盛铎。
他多半不相想干了。陆盛铎摩挲着桌面:他老了,王家的后人也没有将领,他也想退了。王皇后虽然今年小产,但毕竟有个女儿,他家兄长也快到了告老的年龄,这次皇上喊不动他的。
皇上缺钱,又缺人,还会执意要打么?
皇上同意了漠南的互市,也给了他们名号,但是依他的个性,等时间够了还是会打,你们不要抱有侥幸。陈昂在心中掂量着这个弟弟:他想要留名青史,他会接着折腾的。
庆春坊的阁楼内储藏着大量冰块,清幽宜人,东厂也有不少,不过是在内屋,刑房都在地下,闷热难耐。
西边房里关着两位侍郎,正在上刑,两个刑官在一旁吃茶聊天。
他们还是不招么?刑官问动刑的人。
回大人话,他们只是说要见魏大人。
见魏大人?刑官笑道:你们要见魏大人?
你们只是动刑!我们要见督审!
在刑部,你们不好好说,到了北镇抚司也不好好说,到了东厂突然就想说了?刑官冷笑:咱们东厂可不和你们玩花样你们也不想想魏大人以前是做啥的,说不定他来了比我们的更重呢?
别理他们,动刑,一会儿让他们画押就是了。
行刑一直到深夜,刑官们送来的口供终于让黄贵满意了,黄贵递给魏池看:也就今晚,明晚辛苦一番,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魏池接过口供,这里面的内容和之前的大不一样,每一句话都想是被编排出来的那样精准。魏池想到之前和自己打过交到的那两位侍郎,他们不可谓不老奸巨猾,北镇府司也有动刑,为何在东厂才半天就老实耳朵屈服了呢?魏池相信那几个江西人绝对不是东厂的对手,甚至不是三法司的对手,所以才一直未对他们动刑他们明晚将会说出怎样的真相呢?
我想去见见谭荀魏池把供状交还黄贵,试探的问。
也好,免得他明天尿裤子,黄贵很大方:地牢很腌臜,你不要久留。
和牢房大不一样,这里的地牢完全修在地下,牢旁还有暗河,,里面飘着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天气本来就热,地牢的灯就就更增加了一份烦闷。魏池捂住鼻子,示意内官带路。
根据东厂的要求,所有的人进出都要穿黑色的斗篷,所以当魏池出现在谭荀的牢门前的时候,他还是被吓了一跳,呼呼喳喳的大叫起来。
这里的犯人不论贵贱都是单独羁押,等谭荀叫够了,内官才对魏池行了个礼:小的出去了,大人有需求可以叫小的,小的就在门外。
内官放下手中的灯笼,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囚室,魏池脱下斗篷:你认识我么?
谭荀仔细打量了一番:不认识。
在杜将军的葬礼上,我们见过。
你是?
我是魏池。魏池挨着牢门蹲下来。
谭荀停止了惊恐的颤抖魏池,是那个本该成为自己妹夫的男人的挚友,是当今的国子监祭酒。
魏大人救我!谭荀扑到铁栏上,嚎啕大哭。
我已经见过你妹妹和你父母了,他们都还好,你也不要着急。魏池看他的样子和离开北镇府司的时候差别不大,估计他只是受了些惊吓,也许就像黄贵说的那样,他和那帮江西人明天才会上场。
你被抓之后都见过谁?
汤将军只见过汤将军,他嘱咐我别人问起任何事都要说不知道,这样才能救我的命,我一直都是这么说的。谭荀暂时恢复了冷静。
魏池点点头:但是你衣服里有考卷,这不是说不知道就能推脱的。
谭荀哽咽起来:在北镇府司,他们把我的手都打折了我他们知道我说的不是实话。谭荀的左手形态扭曲,只经过了简单的包扎。
他们全是江西人,你是怎么卷进去的?你们一家才进京,也从未去过江西,为何会和你扯上干系?这一点确实令魏池百思不得其解。
我谭荀吱吱呜呜。
你要对我说实话。魏池加重了语气。
我原本是不认识他们的,到了京城之后,先是遇到妹夫的事情,我心情也不大好,于是就和朋友出去喝酒。到了酒馆之后,我们坐在了原先就订好的座位上,因为原本就是我心情不好,所以去的朋友也多在宽慰我。才喝了几杯,突然进来了两个傲慢的江西人,他们本就只有两个人,但是执意要坐我们的大座儿。因为原本就是我们定好的位置,于是我们一帮人也动怒了。大家险些要吵起来,酒店的掌柜过来平息事端,我听他们说话之间有些干儿子干爹之类的称呼。最后僵持了一段时间,掌柜给了我们全额的酒款,并且答应派伙计把我们送到另一家酒座去。我们这边的人看他们来头不小,于是也就答应了谭荀艰难的顿了顿:我本该和同伴们一起走的,但走了半路我发现我寄放在他们那里的两帕方巾忘了拿,于是独自走回去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两张不值钱的手帕,那天我竟然会转回去拿
魏池感到自己的心提了起来。
拿了手帕之后,酒劲有些上来,我便到他们后院去小解。正走到茅厕门口,突然就听得里面有人在窃窃私语,满口的江西话。我想到之前的那两个人,不由得想捉弄他们歇气,于是就躲进了隔间偷听咳咳,他们所说的大概就是今年的必中,考题如何的话题我当时大惊!这才想起他们说的干爹之类的话可能是和宫内的人有关系。我本天资不高,能过乡试已经实属不易,这次京试本就不报太大念想。父母已老,妹妹又经历这样大的变故,他们本就伤心却还每天对我多有将就可见对我还是期望颇高,想到如果我能高中,也许
于是你就
我就跳出来恐吓了他们,他们两人也是依附于那个张子京的,那个才是司钥局大太监郭琳的干儿子,他们怕我把事情闹大,也怕张子京知道后怪罪他们,于是私下又把题漏给了我我我本以为魏大人,小人真的是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有这样的念想了。大人,我父母那样大的年龄,妹妹还年幼大人就念在他们的面子上救救我吧。
谭荀拉住魏池的手不放,魏池这才感到在闷热的牢房里,自己的手早已经变得冰凉。
他是清白的么?
我哥哥是清白的!
你这些话对别人说过么?
没有!没有!我从未对他人说过!
和汤将军说过么?
没有说过。
何谓可为,何谓不可为?
这是何本意?
除非江西人愿意承认是自己冤枉了那位谭公子,要不他怎么可能脱罪?
到了东厂,哪有问不出来的口供?魏大人放心就是了。
魏大人!救救我!谭荀感到在这一刻,自己一直坚持的情绪彻底崩溃了,这个人说是素不相识也不为过吧?但突然感到只有他才能救得了自己,他也知道自己一旦把真相说出来,就等于把性命交到了别人手上,连汤合他也不敢说,但是此刻,他觉得这个人可以托付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