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越往暖园里走,越幽静,景色越宜人。
  赵奎贞一路想仔细看看,可陈昂似乎是怕那人失去了耐性,拉着他走得极快。因为赵奎贞忍不住东张西望,陈昂停脚的时候,赵奎贞险些跌倒。
  陈昂赶紧捂住了他的最,拉他躲到树后,等赵奎贞稳住了情绪,这才小心翼翼的朝外指了指。
  赵奎贞探出头来,只见湖上有座石桥连着湖心的凉亭,桥上确实站了个人,披着汉式的丝质长袍,葱绿色,身段瞧不真切,背对自己站的,容貌也瞧不真切。
  赵奎贞不知何意,也不知此人是谁,想问又怕唐突,既然陈昂等着,他也只好干等着。不曾想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赵奎贞有些耐不住了,指了指桥上人:王爷这
  自魏池从战场上回来,陈昂便高估了魏池的本事,经常觉得她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赵奎贞说话,赶紧着急的和他打手势。其实魏池哪有那般厉害?赵奎贞不怎么地,倒是陈昂手脚比划的时候一只藏在草窝子里的天鹅被惊得飞了起来,略过池塘,落在水面。
  陈昂被吓了一跳,紧紧的抓住了赵奎贞的胳膊。
  诶!陈昂拉他的袖子,想把他往草丛里按:诶?
  赵奎贞却愣住了,只见那个久久未能回头的少女被那天鹅惊得回过头来她有极好看的鼻子和嘴角,但这都是其次,她拥有赵奎贞这一生来从未见过的眼神,那种淡然的气势似乎不该存在于她这样的少女脸上,不是诗人的悠然或落寞,不是少女的甜美或娇羞,回首的瞬间,她似乎在看着天下。
  陈昂把赵奎贞拖回草丛。
  赵奎贞的脸贴在草叶上,心想,这算是惊鸿一瞥么?
  魏池理了理袖子,转回了头。
  王爷!小人明白了!赵奎贞艰难的回过头。
  陈昂长着口型:你明白啥了?
  小人能画!能画!
  能画?陈昂心想,别画个背影才好。赵奎贞见陈昂犹豫,赶紧点头:能画!
  既然大画师都这样说了,陈昂只好信他,两人又偷偷摸摸的返回了前院。
  刚才王爷拉我袖子的时候那位小姐回头了。赵奎贞喘了口气。
  哦!陈昂放心了,但旋即又想:那么一会儿您瞧明白了?
  明白了,果然是个奇女子,王爷厉害啊。赵奎贞擦着汗。
  陈昂怀疑他在奉承,魏池虽然长相讨喜,但也不至于被他夸成这样吧:这个事情关系重大,您可不得敷衍。务必要形似,还要有股韵味在。陈昂有想了会儿:三天内。
  三天?赵奎贞想要争辩,但转念一想,三天还真的够了。
  照王爷的办!
  可不能敷衍我,要不本王要你的脑袋。陈昂是在笑,但心里真的有些放不下。
  脑袋拿给王爷就是!赵奎贞自己起了兴致,也没谈价钱就匆匆的回去了。
  陈昂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想起魏大人还在桥上,后背一凉,赶紧往后院赶去只是这一次心情好了太多不就是三千两不到么?魏大人还是能为本王赚回来的。
  魏姑娘,对不住啦!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还要继续,人生也要继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125【建康七年】
  魏池拿了银票后去国子监安排了些事情,连午饭也未来得急吃就出门去找汤合。汤合和王家军的关系不浅,自然有门路认识黄贵。而黄贵也知道魏池这个人,所以也同意见上一见。而这两千两不过是为了见面而随意挥洒的银子罢了,至于办不办事,办怎样的事情,那还要看黄公公得不得空。
  汤合接过银票,当天下午就转交给了中间人。黄公公说来也厚道,当天下午就放出口风表示可以见见魏大人。
  魏池正在汤合家等,得知如此,喜出望外。当时就坐了小轿到郊外黄公公的私宅见他。
  进门前,陈昂多给的那五百两也有了些作用,打发给了那些下人,那些人似乎对一人一百两的收益表示不惊不乍,魏池笑容满面,心中不忍恶寒。
  黄贵其实是个相貌堂堂的人,许唯是个胖子,五官有些滑稽。黄贵八尺的体量不说,除了不长胡子,其他都是不错的。魏池这样的五品小官,见了他也还是要行大礼的。黄贵岂会不知道魏池的来历?想到公主和这个小子多少有些暧昧,于是态度异常的谦和起来。
  和黄公公交谈让魏池明白了何为有钱好办事,他可不像大臣们那样拐弯抹角,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说了些二千两的客气话,然后就说起谭家那个倒霉小子的事情。
  皇上气得很,这事情不好办啊!黄公公长叹了一声:现在其他的都是次的,不论是国子监那两个老不死的,还是林大人这个墙头草,算个啥?皇上也就是这几天还压着,要是过了这几天太平日子,别说是那两个礼部的郎中,就是林大人本人,都杀的。
  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蹊跷,魏池还不大敢喝座上的茶:不知东厂有无查些端倪出来?
  哎哟我老实的魏大人,黄公公笑道:进了东厂哪有问不出来的话?他们说的话有啥意思?咱家要的是皇上想听的话。
  魏池感到不寒而栗:可这次有三司会审呢
  黄公公冷笑了一声:魏大人此时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三司吵作一团能有何结果?黄贵敲了敲桌面:那还不是要看犯人怎么说?
  事情竟然如此简单?魏池不得不怀疑其中有诈,于是迂回了话题:杜莨是我的挚友,唉这事情我也是不得不管,嗯那个谭公子的家人还好吧?
  其实黄公公在拿钱办事方面是非常厚道的,魏池这么一拐弯倒让他不知所措了。他原想这个穷鬼花了这么些钱肯定就是要给那个姓谭的求个生路,正准备报价钱,哪知道这小子又绕开了莫不是怕贵?不过黄贵转念又一想这个姓魏的哪来那么多钱?听说才买了房子是燕王的钱?
  燕王的钱啧,黄公公心里乐开了花,这捞起来该多容易啊。
  也许别人魏大人后台强硬,根本不把钱放在心上,人家这二千两就是给那家老小买个平安罢了不过那家老小都关在北镇府司,还需要送钱给自己?或者就是表表敬意?
  真是厚道,黄贵在心中赞不绝口。
  这是自然。黄贵对魏池的孝敬非常满意。
  魏池暂时也不敢提其他的事情,怀着一颗惴惴的心告辞了。
  临走前,黄贵觉得该对厚道的魏大人提点几句:明儿就要三司会审,魏大人是知道的,可别管他们说啥,和他们吵是要卷进去的,卷进去就吃亏了。黄贵狡黠的一笑。
  魏池假装一副受用的样子,告辞了出来。
  魏池回城后没有再去找汤合,想着黄贵的每一句话,刘敏的每一句话,这时候她特别想再去问问陈昂,当时想到他最近异样的举动,又不敢去。魏池深叹了一口气,指尖还有胭脂的花香,她隐约觉得燕王的态度和索尔哈罕有关,但这么想似乎又很荒唐。
  在明天的秘密审讯开始之前,关于这起惊天大案的一切都还是未知。但燕王和索尔哈罕也让魏池嗅到了一丝不安为何这两个最熟悉的人也成了未知了呢?
  大人,都三更天了,明天起得早,还是去歇息吧。益清进来添灯。
  魏池合上书:都三更了么?
  可不是么?大人快去睡了吧。
  魏池看了看外屋的灯还亮着:珠儿也还没睡?让她去睡了吧,明天早晨好起来我今晚不睡了。
  益清不敢再说话,只好退了出去。
  魏池就着灯看了看手上的书,竟是一本《小儿药证直诀》,只得无奈的笑了笑,而笑过之后似乎过得并不久,就有鸡鸣传来了。
  三法司会审一共持续了三天。魏池还真依照黄公公的建议一言不发,不过越听着,似乎越听出了些端倪。
  一干犯人还未动刑,只是讯问。要讯的亦不过是如何夹带,怎么进的考场,共传了哪些人。
  不过三法司想要定罪的似乎也不一定是哪个漏了题的人,他们不过是偏袒着党内,攻击着党外罢了。除了两位拘禁的礼部侍郎,又有一批人被指认出来,不过居心似乎都过于昭然若揭。黄贵和锦衣卫的上差都在一旁有悠闲的喝茶,让他们互咬。
  魏池没有发话,国子监的两位司业作为下属,也不敢任意发话。魏池想到刘敏对他说的那句话:犯人到东厂之前,一句话都不要说,说了就会把事情沾到自己的衣角上。黄贵和锦衣卫的上差不时的发些难,但都默契的未向魏池提问。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