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其实,这是一封和细作以及秦王无关的信,内容的主角只有一个王允义。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条件很好,这一次两人的立场是统一的。王允义在去年时索尔哈罕的心病,但也是她主要的合作者,有些秘密的协议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双方都得了不少好处。陈鍄要让她明白,自己作为皇上,可以给的有更多!
  这一个时辰的交谈让陈鍄坚定了一个判断这个女人是漠南的领袖之一,所以,她有看这封文件的资格。
  索尔哈罕面不改色,但是内心还是忍不住狠狠地颤了一下!王允义不笨,是这个皇帝太厉害,那样天远地远你知我知的事情竟被他掌握于掌股之间。文件中所提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拆王允义的旧台,砍王允义的旧根。
  好。索尔哈罕抬手将那薄纸投入碳炉,只是火舌一舔就再无痕迹了。
  陈鍄哈哈大笑:爽快,朕的印章和衣裳给了是收不回来,但是互市可是时时的事情,公主殿下不三思么?
  陛下嫌本宫不够资格做主么?索尔哈罕也笑道:正如陛下所说,互市是您说了算了的,这可不是玩笑。
  好!陈鍄笑道:剩下的那些枝节的小事自有人去操心,既然公主是第一次来访中原,正好放下心来,好好游玩一番,可好?向芳!提一辆簇金八马的车来赠与公主!
  向芳应了下来,恭敬地退了出去。
  看到向芳出来,黄贵赶紧迎上去:儿子给老祖宗磕头,朝服沉着呢,儿子伺候老祖宗换。
  无妨,向芳和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事情还没完呢,既然你来了就在这儿候着吧,一会儿万岁爷使唤人才有人当差,晚上万岁爷问你的时候,就把百官的事情说说吧,没什么大事了。
  送走了向芳,黄贵琢磨着最后一句话没什么大事?转了几下脑筋,扭身去找王允义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鸿胪寺那边依旧是吵得如火如荼,那位神秘的公主时常进宫内走动,每次都是皇后、贵妃亲自作陪。局势似乎是停滞不前,但是整件事情已经默默地往一个预定的方向滑移。
  除了每天进宫玩玩,索尔哈罕也照常例到鸿胪寺遛遛,听听两帮人争斤夺两的吵架。春暖已经变成了初夏,皇后为了表示亲切,特意命人拿上好的绸缎赶制了两件漠南款式的衣裙送给索尔哈罕,索尔哈罕也觉得这样的布料很合时宜,图新鲜,穿了出来。鸿胪寺后院的景色很好,索尔哈罕和这群人打过了照面就往后院喝茶去了。
  她们中原的衣裳轻飘飘的。阿尔客依小声道。
  索尔哈罕细看着自己的袖子:是,也不知是怎样的闲心,绣这么多花儿在上头。
  别说衣裳,就说这院子,不过是个衙门的后院,竟都修得如此精神,逛三天都不腻味。
  可不是么?就这么十几亩的地,大院子套着小院子,树有高的,有矮的,花有红的,有绿的,该有水的地方呢,就有塘,该有坡的地方呢,就有山。走一步是一个景,停一步也是一个景,抬头是一个景,回头又是一个境。
  阿尔客依正要搭话,突然看到一个年轻官员站在岸边,手拽着一根葱绿的垂柳,正笑盈盈的往这边看:那是谁?
  索尔哈罕一愣,失声叫了起来:魏池!!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很复杂,不过大家也不感兴趣有兴趣的自己琢磨一下吧。
  ☆、第一百零九章
  109【建康七年】
  阿尔客依拉住索尔哈罕:别跑!
  索尔哈罕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但是心仍旧砰砰砰的猛跳。
  等魏池走过来的时候,索尔哈罕对她慢悠悠的姿态有点生气:你!
  拜见公主殿下!魏池认认真真的行了个礼。
  大人多礼了。索尔哈罕不自觉间回答得有些磕磕巴巴。
  倒是阿尔客依镇定自如的鞠了个躬:殿下,女婢回避片刻。
  因为说的是漠南语,又很快,魏池也没听明白,只看到这个女侍者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咦!祁祁格!等那个个子高高的女侍者一没影,魏池就蹦过来,扭住了索尔哈罕的脸:刚才看你在鸿胪寺厅堂里耍威风,好不得意啊!
  索尔哈罕拍开她的手:方才还想你怎么就突然有了人样了?原来是怕生啊?
  魏池四处张望了一番:礼仪之邦,外人在前,自然是不敢造次。刚才那个是谁?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个侍从。
  哼!她可和你不一样,她可是武功盖世,你要惹着她了,她锤扁你。
  魏池叹了一口气:你这胳膊肘怎么拐的?这就帮着涨别人的威风,灭我的意气了。
  犟嘴!索尔哈罕趁着魏池不注意,挠到她腰上。
  别别我怕痒,我错了,我错了!魏池确实怕痒,赶紧讨饶。
  两人正在闹着,突然听到湖那边啪啦一声,恐怕又是某张桌子被人拍得翻了天,之后又是瓷杯子摔地的声音,乱成一片。魏池捉着索尔哈罕的手尴尬的笑道:鸿胪寺的衙门果然小,隔着湖都能听到吵架的声音。
  索尔哈罕讪讪的把手抽了出来,一时无语。
  你现在是什么官?
  祭酒。
  挺好的。
  索尔哈罕突然笑了起来,魏池不解:你突然之间笑什么?
  没什么,索尔哈罕往亭子外面走:只是觉得你做军官的事情,就好象发生在昨天,但是看到现在的你,就像是重来就不该和你认识一样。
  魏池突然觉得应该是这样自出生,她是外族的皇家女,自己是寒门的小孤女,到后来,阴差阳错的,自己居然到了京城,再到后来,变本加厉的阴差阳错,居然作为文官被派上战场,最后居然阴差阳错得一塌糊涂,糊涂到遇上了她。
  真是不容易不但遇上了,还发生了这样多的事。
  你不是做了祭酒么?怎么跑到这边来了?索尔哈罕缓和了神态。
  你在那边才启程,我就知道了,你到了京城后,我就每天往这里来一次啧,都偷偷窝在这里三天了,可惜都没遇到你。我正在想,你是不是玩忽职守
  别乱说!这里吵得这么厉害,我自然是来一趟就尽快走了,难道还在这里等着挨唾沫星子么?你看着我干什么?索尔哈罕问。
  你瘦了。
  唔索尔哈罕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认真的看了看魏池:你!胖了?!
  我不可以胖一下么?魏池:升了官,买了房,每天酒肉不断,就像
  仅是一墙之隔,另一院中又响起一声怒喝,打断了魏池的话。
  就像催年猪似地。魏池愣一下,接着说。
  索尔哈罕面向花墙停住脚步,一阵风刮过来,纷乱的垂柳在墙上溅起了一片光影,隔壁的人已经是吵得一塌糊涂。索尔哈罕感到身边微微一动,魏池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恨我么?索尔哈罕触摸着魏池冰凉的手指。
  魏池听到这句话,想到了那个翠绿的翡翠手镯,它沉沉的压在自己的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恨。
  索尔哈罕垂下了头:其实封义的时候,我就在城外。
  魏池有些意外。
  看到那样的场景,我一时间也有些动摇
  别这样想,我有什么资格恨你?魏池握紧了索尔哈罕的手。
  隔壁的双方正在恶语相向,几百年前的陈谷子老账也拿来清算,某年你打过我,某年我又打过你,那年又是谁欠了谁。两方都是博学之士,纷纷引经据典,毫寸不让。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魏池想起这么些天的忐忑,听到这个人要来时,那份忧喜参半的心境。倒退三五年,自己简单的以为,恨就是恨,爱就是爱,但人生并非戏文,苦辣酸甜总是搅做一团,让人难以言明。杜莨的事压在心头,成了一场梦寐,让自己的决定变得狠毒。大战过后,本以为梦可以醒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更糊涂。也许不是糊涂,是无奈。细细想来方知道,为何老师总说自己见识幼稚,又为何总有人说身不由己四个字。
  鸿胪寺中的那些人说的话,都是实话,都是不能回避的话,听着刺耳,真是刺耳。魏池想着也感到害怕,所以来鸿胪寺不过是想偷偷看看那个人,看她是不是真的来了,是不是好好地,至于还会不会说的上话?这还没做过确切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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