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魏池正要接着说,陈鍄突然问道:王允义为什么会输?
  王将军没有输。魏池斩钉截铁:大齐也没有输。
  陈鍄反身拿了一张纸过来,丢在地上:没有输为什么要议和。
  这不是个问句。
  魏池毫不犹豫:为了下次能再打!陈鍄的表情难以察觉的缓和了一下。
  漠南说是要议和,但这是他们说的,大齐可以议,但是和不和是大齐说了算。
  主子,晚膳要凉了。向芳在一旁适时提醒道。
  陈鍄一怔,想了片刻,对魏池和蔼的说:那就不留魏大人了。说罢,先走了出去。、
  等门合上,魏池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肩膀,正要站起来,突然向芳折身走了回来,拉着魏池就往侧房里走。
  魏大人忘了说太子的事情了!向芳一边说,一边急着磨墨。
  魏池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以师父的身份觐见的,但是居然一句都没说太子的学业,陈鍄此刻不疑,稍后也必然会多心!
  魏池接过向芳手中的笔:多谢公公提点。想了想,留了一封短信:劳烦公公解释了。
  魏大人辛苦了,请回吧!向芳接过魏池的信看了看:只要今天晚上皇上召见了王将军,那就无碍了魏大人!辛苦了!
  惭愧,惭愧!魏池深鞠了一躬,退了出来。
  出宫后才觉得肚子饿,魏池深吐了一口气,准备回家听命。刚才自己本想着旁敲侧击一番,谁知到说得有点太直接了,希望王将军原谅自己毕竟自己才见过陈鍄几面啊能做到这一步,胆子很大了。
  王允义这边也是坐立难安,皇上已经不见他了,就是为了回避议和的问题,想把所有的压力都堆到他的头上。这点小伎俩其实很有用,因为边疆依旧战报不断,漠南是铁了心要搅个不得安宁。先在他最怕的就是皇上命自己再度调兵边关,因为这一调,就要调他的亲兵了。这是王允义的老底,他不得不防皇上突然出这种险招。
  魏池和余冕之所以甘愿为之卖命,不过是因为现在王家的亲兵镇守的是墨山。如果漠南是安心进犯,那一旦墨山没人守,草原骑兵可以一路南下到同仁,这里是铁矿所在地,富庶至极,要是被抢这么一遭,买到东洋的铁器全都要搭进去,明年国库注定空虚。那几万条人命估计也难保。
  于是皇上压王允义,王允义压魏池和余冕。
  魏池只好返回来压皇上,余冕准备好压漠南。
  王允义坐在灯前默默地翻书,王协山在桌子的另一端翻另一本书。王仲良是王协山的长子,时任兵部郎中,正在厅下走柳。眼看戌时终了,王仲良终于是沉不住气,冲了进来:父亲,二伯!已经过了戌时了,要不再让人进宫问问向公公?
  急什么?王协山头都不抬。
  儿子怎能不急?!都让人欺负到头上了!再不急脑袋都要没了!都是那几个躲在后面的人,挑拨皇上!别当我们王家不知道!明天儿子就派人参他们!以前是得了我们家的指点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居然吃了嘴里的看着锅里的!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吵什么!王协山猛的站起来:谁指点了谁?什么吃了嘴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是皇上的天下,大家都是皇上的臣子,你要派谁参谁?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王允义赶紧扶住王协山:别生气,别生气。
  王仲良被吼了一顿,摔了袖子坐到案几旁。
  王协山缓过了一口气:你也是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说话做事还不知轻重?让我们这一群老东西如何安心?
  快,给你父亲认个错。王允义把茶递给王仲良。
  王仲良无奈,只得端了茶跪在地上。
  唉王协山倒在暖垫里:年轻人,不能一味的凶狠,这样下去如何走得长久啊!
  大哥,也别怪仲良着急,这次也确实内含隐情,皇上年龄大了,心思也多了我们再忍忍看。王允义扶着王仲良起来:这会儿已经是这样了,只能信魏池一次。
  二伯和父亲就是太信外人,之前那个姓裴的,如今这个姓魏的,儿子都觉得靠不住,咱们有的是自己的人,何必
  好了,好了,别说了王允义劝道:有些事,有些人,你到了那一步才会知道
  眼看王协山又要生气,王仲良只好住口:时辰已经过了,父亲和大伯歇着吧,今天看来是没戏了。
  王允义回头询问王协山的意思,王协山微微闭了眼睛:我就合眼在这里养养神,你们都下去吧。
  王允义拍了拍王仲良的背,王仲良只好把话吞了,退了下去。王允义走回案前,把灯挑亮:王家都这暴脾气,我那几个王八羔子也这样。
  王协山嘴角翘了翘:说起来那个魏池不过十几岁,难得老成,这小王八不会是个妖精吧?
  王允义哈哈笑了起来:穷家出贤才,真是个小妖精。
  花花肠子多?
  花花肠子多!不过花花肠子再多,也太嫩了。
  戌时的钟敲过了,向芳走进来问:皇上,准备往内宫歇息着吧。
  陈鍄站起身,把刚才捏在手上的纸团了:去准备准备。
  是。
  陈鍄看向芳开始准备离宫的事宜,似乎毫无异样。
  主子,备好了。
  轿子出了宫门,一路向东,在快要走到庆门的时候,向芳几乎是绝望了。突然,轿内的陈鍄缓缓说道:去西苑。
  向芳喜出望外,但是也不敢多言,只是命轿子折返了方向往回走。
  这一夜,在大齐的西苑,汇集了内阁所有阁员,还有皇上,还有王协山、王允义。拖了近三个月的议稿最终定案不用再议。第二天,议和的诏令终于颁布了出来,一夜没合眼的魏池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很久。
  之后就是余冕的事情了,这次议和的和书基本写得和战书差不多,这些全赖魏池那句和不和大齐说了算。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皇上总于松了口,王家的战事定了性,虽然留下了一堆难题,但也算是再往好的方向走了。
  国子监的学生们并不知道祭酒大人差点就永远不能来当值了,只知道魏大人的新房拿到了手,这下离国子监远了些,估计不会再玩儿突袭之类的招数,都松了一口气。
  燕王郑重的把魏池领进了新房,等人都走完了,魏池这才兴奋的倒在床上滚来滚去,口中大喊着:这辈子知足了。之类的话,让燕王哭笑不得。
  燕王把魏池的脑袋按到被子里:魏姑娘的闲事啊真是越管越宽了。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魏池拍掉了燕王的手。
  燕王心中暗不屑:没前没后的女什么女
  王爷的二弟真是可怕魏池心有余悸。
  燕王笑道:你还不了解他,要是你真了解他就算王允义把刀架到你脖子上,你都不会去。
  真的么?魏池很意外。
  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会不明白我的傻丫头啊,你不会是真不明白吧?要是王允义敢去,他就去了!他自己都不敢去的,才叫你去你还当自己能耐呢。
  其实臣知道只是如果这次不出面,一则良心过不去,二则王允义今后也不会容臣。
  王将军哪有吾皇可怕?
  皇上哪有吾王爷可怕?
  不至于吧。燕王偏了偏脑袋。
  燕王看魏池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心想,那事情不说也罢,人各有命且听天的造化吧。
  朝廷中除了议论议和,也有人议论魏大人的新宅子,也有人议论燕王。第一件事情,大家不敢多说,第二三件事其实是一回事,大家觉得这回可是赶上了风花雪月的事情,别说燕王恐怕是真心的,恐怕魏大人也是真心的。这是今年第一件有趣的事情,于是那段破烂老事又被拿出来一说再说。传到王允义耳朵里,王允义忍不住对他哥王协山感慨:这人啊,花花肠子就是多就是多。
  压力层层转拨,最后压倒了鸿胪寺的身上,余冕果然是个真人才,毫不推脱的接手过来。路过鸿胪寺的人几乎都能听见里面磨笔尖,磨舌头,磨牙齿的声音。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