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林瑁想到这个祸事主儿居然还敢说风凉话,心中气得吐血,可惜外面人多,不能和这人吵闹,只能拉着脸生闷气。魏池笑嘻嘻的递了一把松子儿过来。林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魏池好心道:妹夫,这是皇上赏的,我尝过了,大颗易磕,好吃的不行。魏池强塞了一把在他手上:莫要动气么,老师也是想到能者为之,要换了别人,为师还不敢让他给为师挡刀呢。
  幸甚!林瑁狠狠地说:比我还无耻的男人,也就遇上你这么一个,把女人和太监也算上,还是只有你一个。
  魏池剥着松子儿,突然问:你的那位表妹,现在是什么贵人?
  什么表妹?林瑁不解。
  林雨簪。魏池小心翼翼的说出来。
  林瑁淡淡的说:她呀,没选上
  没选上娘娘?魏池不敢相信。
  林瑁吐了嘴里的松子儿皮:她是没选上秀女怎么林瑁上下看了魏池一番:姐夫看上了?
  魏池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只是魏池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番:皇上就是为这事儿赏我,我还以为她已经入宫了呢不过她竟然没有选上这个还真没道理。
  林瑁哈哈笑了起来:你本就遭那一帮傻二哥们嫉恨,这下好了,明儿传出去,你回家的路上可记得套副铠甲。
  魏池赶紧示意林瑁这小子矜持:你再猖狂些,傻二哥们就要现在给你好看。
  林瑁一边笑,一边弯回了腰。天色已经渐晚,天角的云彩已经染上了暮色。魏池磕完了最后一颗松子儿:还是挺意外的,我以为你表妹注定能进宫呢
  林瑁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不知道了,她虽然也姓林,但其实是我们家不知隔了多远的表亲。她家本在江南,父亲据说是纱商,前年破了产,挨了一年多,眼看不是办法,就让她来投靠我家。想的就是嫁个好人家,可惜这个人心大,旁的人是不入眼的,就等着选秀女。秀女其实没有点后台的人能选的?她入宫的第一轮便没了名额她本以为林家会给她撑着呢她也不想想,这种事情其实爷们儿能帮得上的?家中的女眷们不尽心,她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上,再美貌有什么用?林瑁竖起两根指头:选个秀女,上下打点下来要这么多。
  贰千两?
  两万!
  两万?!魏池差点跳起来:两万两?!
  魏老师,林公子,两位在这沟里蹲着玩什么?罗颖从花丛后面探出个头。
  林瑁赶紧把他拽了进来,罗颖是个好学生,差点被崴了脚。魏池还沉浸在二万两的震惊之中,等罗颖和林瑁扑腾起来了,这才缓过神开:罗颖,晚宴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罗颖点点头。
  帮我看看路,我要走了。魏池拍了拍身上的松子儿壳猫腰站起来。林瑁也说:我也要走了。
  罗颖很奇怪:晚宴还有好些趣事呢,老师怎么也要走?
  魏池和林瑁相视一笑。
  溜出皇宫的时候太阳已经挨在了地面上,魏池回头看了看皇宫那巨大的门,还有门上巨大的紫金铆钉,感慨道:其实你表妹没能入选,也是好事,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门岂是侯门可以比拟的?与其在里面夹着尾巴做人,还不如嫁个老实人,乐乐呵呵的过一辈子。
  别人可不像你这么想,你说这秀女没选上找个人嫁了吧?偏偏要求我母亲把她也加到这春宴的名单上来可见,大家想的本就不一样。
  也是,想的本就不一样,自己说得好听,其实也没去找个老实人嫁了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请为师吃个饭魏池说。
  诶?
  诶什么?快走!
  林瑁恨恨的嘀咕了几句,反抗不能,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人往一看起来就不便宜的酒家去了。
  魏池性格不好,自己心情不爽利的时候就以折磨别人为乐。林瑁在酒家里叫苦不迭,许唯也是遭了同样的罪。
  陈鍄其实看得很清楚,那个林雨簪的确姿色极高,但是这个名字他自始自终根本就没有印象。论才华,论品貌,她不该进不了秀女,但是别说进,就是门面都没迈过!细细想来,这次甄选的过程中不知有多少人贪了多少银子!这些人已经算计到自己讨老婆的事情上来了!陈鍄遗憾之余多的是愤怒。
  许唯跪在地上,心中很是惊恐,这次甄选是向芳一手打点的,这些银子自然是被各库各司分吞了,但是有些事情,晓得可以,你不做也可以,却不能说。许唯左思右想,最后说:皇上,那位林姑娘却是才华出众,要不向林家另下?
  陈鍄啪的一声把茶杯灌在地上,茶水溅了许唯一脸。许唯吓得赶紧住嘴。
  陈鍄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了自己的怒火:说这次有多少人,吃了多少银子!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许唯埋着头:除了那几个甄选的司库,还有针织局
  针织局?陈鍄猫下了腰:他们的手伸的这么长?他们还嫌自己吃得不够多?
  在陈鍄恶狠狠地注视之下,许唯把头埋得更低了黄贵是针织局的主子,更是东厂的主子,虽然他比起向芳掌印太监的身份矮了半分,但是其实是不敢碰的。
  更可况,黄贵是向芳的徒弟唉!
  你退下吧陈鍄叹了口气。
  主子!许唯哭了起来:多咋不过是个奴才,主子不要气坏了身子!
  陈鍄揉了揉额角:退下!
  黄贵!东厂!王允义!
  哼哼!陈鍄突然冷笑了一声:你!把私库那棵珊瑚拿出来,就是三年前黄贵从闽浙带回来的那个!亲自带人送到林府上,赏给那个林雨簪,给她!
  许唯唯唯诺诺的退出来,想了一下,吩咐手下的人悄悄去私库拿珊瑚,自己还是脚不沾地儿的去找向芳。
  向芳正在司礼监的值房,许唯没来得及等通报的人说完就径直冲了进来。
  今晚不是你当值么?向芳一愣。
  许唯看到值房并无他人,赶紧细细将方才的事情都说了。向芳眉头紧锁,深深叹了一口气。许唯自抽了一个巴掌:都是儿子多事!那么偏僻的角楼带了主子上去,什么运气!竟碰到公主的那个近侍宫女在那里约见魏大人!谁知这个林雨簪又突然冒出来要合奏一曲!唉!触了皇上的逆鳞!
  向芳拽住了许唯的手:就是今天没有魏大人这么一出,那个林雨簪也会生事的。她既然心有不平,有这个意思,谁都拦不住,任谁都拦不住啊。黄贵这个人,不论你今天是怎么想的,他定会把这事情归罪到我的头上。皇上既然只是送了个珊瑚,那就是敲个钟的意思,现在王允义再度如日中天,皇上手上除了黄贵的东厂还有什么力量能与之抗衡?所以即便现在黄贵再怎么猖狂,皇上也会忍着!至于记到我头上的帐还少么?不差这一笔半笔的,你照办就好。黄贵也只敢去找那个林雨簪寻仇,现在还没胆子和咱家算账,现就这样吧!至于那个糖糖,她是长公主的人,别看这长公主平常对人和蔼,但其实是个最不糊涂的人,她既然对魏大人有意思,这是魏大人的造化,她自有想法,既然皇上没有逆她的意思,你不要做了替罪羊,改天送新宫花,你亲自送去,和长公主多说几句话,说说魏大人的好。
  许唯点了点头:如今黄贵管着整个东厂,没什么不敢做的,年前腊月,愣是没给内阁面子,把那几个该打的官员打死了一半!只怕他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向芳笑了一下:让他嚣张吧!再嚣张也只是一条狗,王允义只是懒得收拾他,要真是想收拾,就跟收拾条狗那么容易对了!魏大人是不是就快见太子了?他见太子前你也去拜访他一番,也不要让他对你有什么误会才好,你懂的。
  许唯笑道:这个干爹不用担心,儿子和魏大人是有些真交情的,要不也不敢这么拿他玩笑,他不会当真的不过,以前可不记得干爹这样夸过他。
  向芳说:能从王允义手底下捞好处的人,都是人才,公主要真能嫁给他,也好。
  也好,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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