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等传令官出去了,沃拖雷复坐下新塞了些烟丝,准备重新点,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招呼不打的迈了进来:王爷!长公主殿下离开了。
  沃拖雷回头一看,是阿尔客依:哦等等!别走!
  阿尔客依依旧是表情冰冷。
  你知不知道个魏池?沃拖雷一生也忘不了这个名字:是个打仗很厉害的人?
  不知道。
  哦哦沃拖雷已经习惯了这个高傲的女官:那她走前有没有刻意交待什么?
  没有。
  沃拖雷以为这人又在敷衍:她没说要放谁一命?你说漏了这句小心她砍了你。
  没有,阿尔客依背着手:那个人是个疯子,定然是不会独活的。说罢,阿尔客依行了个礼退了。
  沃拖雷这次没有屈尊追出去,只是埋头摆弄手上的烟锅,一不小心塞了太多,正琢磨着怎么掏出来些。一边掏一边想,除了城防,这封义一定还有别的东西。耿祝邱自然不必说,那么那个无名的魏池呢?文官,其余的就再不知道了。
  不是说竖儒不足与谋么?
  十多岁,儒生,倒还都占得齐全!
  不过,这个妹妹这辈子没看上过一个男人,这一个呢?难道有点异于常人的造诣?倒还真想看看这个令凡心不动的妹妹魂牵梦萦的男子是何等的修为!
  烟终于是点燃了!远远的阵地也响起了炸药爆炸的声音真贵啊,沃拖雷感慨妹子的小情人,别被真炸死了才好什么狗屁文官脾气!妹子居然喜欢这种艹!
  魏池此刻正在城墙上跳脚,前几日敌军的歪主意就开始恶心起来,没想到今天就更恶心了!是哪个想出这种主意的?
  从一大早开始就有许多漠南兵运着许多长木匣过来,然后开始掘洞,掘完了就塞那木匣子进去,然后城墙上的人就听到砰的一声!炸城墙啊??!!
  人不多,还炸完了就跑,这边的草絮还没来得及点,下面的人就跑得没影了!
  城头上的人几乎是没什么办法,倒是之前漠南人自己堆的那些大土堆因为造得太卖力的缘故,给他们的工事增加了大大的难度。
  怎么弄?会不会被炸塌了?庞大人匆匆过来看这墙是他监工修得,图他知道。看了许久他说,暂时塌不了!这是冬天,城墙又是错位石砖砌的,暂时还好。
  暂时还好?魏池忍不住偷偷提醒老头子现在的战况还不知要哪年哪月呢!
  最后许隆山也被闹了上来,但一群人都不懂工事,最后还是庞大人说了算。
  晚上泼水!狠狠的!庞老头最后敲定。
  这算什么主意?难道要让封义城墙造在冰上?大家觉得实在是不靠谱!别看这天气冷!要是真被炸透了,一把火狠里一烧那城墙还不倾了?
  面对魏池的质疑,许隆山说:就这么办!!
  魏池一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敌军涌过来,然后砰。
  下了城楼,许隆山往军帐里去,魏池则穿过街道回衙门,这时候他们俩本该睡觉的,但这几日不知被中途叫起来多少次了
  魏池觉得连脸都很累,走了两步却看见个人走了过来胡杨林?
  你怎么来了?魏池看他脸色依旧不好,毕竟血流得太多,这几日饭食也不好。
  我也该下来了胡杨林笑着晃动着自己的胳膊:哪有那么娇嫩,又没伤着腑脏。
  两人通行了两步,突然被一阵吵闹打断,望过去却是两个士兵吵得脸红脖子粗。
  怎么了?魏池收敛了笑容,上去询问。
  大人!!魏大人!!!一个年轻人嚎啕着往这边喊。魏池一看竟是耿祝邱一路带过来的骑兵,也算是自己的旧部。
  和他争执的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嚣张的气焰压下去许多,看来是许隆山的人。
  怎么了?魏池上前几步,那嚎啕的年轻人一下跪了下来:这个混帐!这个混帐!要砍马匹!!
  砍马?
  这时候才看见一个厨子模样的站在不远的地方缩头缩脑。
  出奇的,许多此刻不上战场的人呼朋结伴的围拢了过来。围了一会儿就有人开始嚷嚷:大人!这几日饭食越发的稀了进了城马匹能有什么用?
  另一方的人愤怒了,全是耿将军这一方的骑兵:你们懂个球!老子的马就是命!哪个龟儿的敢动?!你们那个敢动?!
  眼看就要骂起来,魏池振臂一呼:吵什么?!你出来!那个厨子模样的畏畏缩缩的走上前来,做了一个拱。
  是你让他过来牵马的?
  不是不是厨子赶紧哈腰:也确实没什么精粮这位,这不是说说么?
  人群暂时安静了下来,耿系的人愤怒,许系的人也很愤怒。
  诸位!魏池走上前想拍开那许系士兵牵马绳的手:骑兵而言,这马匹不只是马匹,此刻还
  哄!人群又一次沸腾了。
  那还有什么可吃的?吃人么?百姓的粮食也不让动,吃个畜生也不行?艹的,王家军了不起?畜生比人名还精贵?
  一时之间竟是镇不住场子了!
  哗变?魏池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丝不祥。
  艹蛋的吵什么?来者许隆山本人。
  这一吼倒是把许系的人马喝住了。那骑兵一把夺过了缰绳,死死地护着自己的马匹,恶狠狠的看着对方。许隆山走过来,面皮发抖,威严的扫视了一圈,看震慑了众人又回头狠狠的看了魏池一眼。
  魏池知道这一眼的意思。
  吵什么吵什么?你们艹蛋的要干什么?不想歇气的都它艹大爷的给老子滚去放炮!艹逼的!
  终于还是有胆大的:将军!这些马不吃留着做什么?人都要饿死了!
  许隆山又恶狠狠的回头看了魏池一眼你看!还没断粮呢!就吵成这样了!
  有你们这么艹蛋直接过来牵的么?许隆山走上前,狠狠扇了那士兵一耳光:自然是有吃的!你操的什么鸟心?
  许隆山的恶名很威风,但很显然话中有话。
  魏池沉默了许久,胡杨林看他要说话,忍不住拉了他一把。魏池看胡杨林拉他,只是默默将手抽了出来,走到骑兵们面前。此刻,她一生就会铭记,铭记自己的心跳得多么厉害,铭记自己是多么的害怕和彷徨。
  但是,最后还是开口:诸位,非常时期只能!
  骑兵们本以为魏池是要为自己一方说话!魏大人也是骑兵啊!这马匹,别说是兄弟,就说是亲人也不为过!自己死了也容不得别人来碰!
  这是骑兵的规矩,即便马匹老迈了,也是不能抛弃的,这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搭档,这份情谊是颇为神圣的,
  骑兵们愤怒了!那个牵马的骑兵更是露出了誓死不从的表情,就连身后的胡杨林也有些愤愤。
  从我的马匹开始杀!魏池撂下了这句话,快步走出了人圈。
  这句话是吼出来的,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前些时候,这个人去马帮征粮的时候还不忘要喂马的干草,但此刻的这句话确实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诸位兄弟!真是对不住了!许隆山冲骑兵们深鞠一躬,然后大声吩咐:去!照着魏大人的命令做!
  此刻魏池已经走远,但还是清楚的听到那句话穿过冰冷的空气刺进自己的身体。胡杨林追上来,魏池摆摆手,表示什么都不想说。身后的坝子里,一些骑兵掩面哭泣起来。许隆山的士兵脸上也过不去,泱泱的散了,刚才那个要抢的也放了手,匆匆的藏到人群里去了。
  最后只剩个厨子拿了把刀,有些无措的站在那儿。
  去!许隆山喝了一声,也走了。厨子吓得一缩脖子,但想起刚才那小魏大人悲戚的表情觉得这不是戏言,又谨慎的看了那群骑兵一眼,准备回去烧水磨刀。
  谁也没注意到,拐角处站着一个马帮的汉子,他一直看着那个小魏大人,直到他离去。
  当晚,所有的马匹都被统一送到一个固定的马圈,根据许隆山的意思全都标了主人,从官高的开始开刀。当晚,众将士吃到了热腾腾的肉汤,骑兵们似乎是认命了,步兵们也很沉默,但大家的身体确实因为这肉汤暖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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