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还有你,良奈勒扶了扶祚妠的肩膀:你和他们一起走。
  那您呢??祚妠猛地拍开良奈勒的手:您要怎么办?我走了谁帮你周旋?难道你要亲自出去见人?珂泽托姆走了,谁为你开城门?你要怎么出逃?
  良奈勒没有作答,只是淡淡的说:事情有变了!如今上策便是如此,至于我,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忧。
  祚妠心乱如麻:你!我们怎么抛下你先走?
  良奈勒冷酷了神色:此次公主以将大权放手与我,你们听命则是!我们四人留在最后难道是怀着自保的心思么?一切以大局为重!不要让我为难!
  祚妠低下了头。
  你速速前去联络,至于明天,你安排女官来接洽事务,我一日两日不露面她们是不会生疑的。而且你莫要担忧我,我自有办法脱身,难道不能信我么?良奈勒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
  城内城外的雨水淤积了起来,不少低洼的民居点了灯,家中的男子都起身来铲水。寒湿的瘴气侵蚀着这片大都,风打着旋呼啸着,将街头巷尾的树枝摇得乱七八糟。不少百姓在心头抱怨,抱怨这天气变得突然,猜测着牛羊马匹得淋伤多少,估算着那残忍的冬季还有多远。
  魏池一夜浅眠,一大早便被风声吵醒,吃过早饭后又回屋加了件外衣,再出大门的时候听令官说王将军终于回来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过去看一看再出门不迟。
  王允义又累又饿,正喝着一杯马奶。身边的尹建秋进来通报,说有些官员在门口等着要见。
  也是,王允义叹了口气,这几日不着屋的忙,常务都松懈了。合眼揉了揉额角,说:都有哪些人?
  尹建秋一一报了名字。
  王允义想了想:叫靳丘,魏池,何皓然进来。
  三个人官职不一,进来后先把常务都通报了,等王允义发令。
  这次王允义没有骂人,他挨个指着说:靳丘,你除了手上的事情以外,去接管城防的守军主薄,密切给我盯着城外那些流民,一旦有异赶紧通报。魏池,除了公主府,你也去察罕府上接洽,别的不要多说,面子要给足,看他们家口风如何。何浩然你盯着妜释封岈那一家子。
  三人各自领了命,王允义又追加了一句:这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什么端倪定要上报,不得有误。
  魏池到公主府的时候一斤中午,想起王允义的话觉得肩上的担子突然重了,寻思着处理了手上的常务就去察罕府上一游。进了内殿,一个女官前来接洽,魏池递交了文书,接过茶依旧坐在书房里面等回话。索尔哈罕做事不拖沓,一般事务都是当时批复的,魏池也习惯了这么一等。喝着茶,魏池忍不住揣测起她的态度来,这次的事件发生得颇为突然,不知道她心中作何想法。毕竟那是他的亲兄长,这事儿放在寻常百姓身上不只是要如何的悲痛。至于漠南王是谁所杀,魏池当真不知道,心中忍不住担心索尔哈罕认为国王是遭了齐军的毒手。
  要是真的这样,那可就是血海深仇了魏池悲伤的叹了口气。等那女官离去了,自己越发坐不住,来来回回在书房里头踱步。从两日前起,索尔哈罕便没有和自己见过面,不过她似乎没有出门,每日依旧等着自己来,第一时间将文件批复了还到自己手上。魏池停了脚步,看着书房的尽头那扇门之后便是寝宫,她就在那里,却不愿出来见她,是因为自己的哥哥么?她果然认为是齐军么?
  魏池伤心过后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冷茶泼了一半在盂桶里面,转身绕过书房外面,去里间儿的炉上取热水来掺。取了水正要掺,突然觉得有一丝异样,走到八宝阁停在了那件破碎的珐琅瓶面前是自己记错了么?上次放的时候,这铜胎暴露的一面是朝右的!看四下无人,魏池放了壶和杯,双手将那瓶子捧了下来,细细看了一遍觉得总有些不对劲。末了,将隔间里的碎釉片一一拿了下来,逐个往上拼合。
  拼着拼着,魏池停了下来少了一块为什么?难道当时就少捡了一块?不会是这么大一块吧?怎么?
  魏大人?那女官今天出来的很快,看魏池蹲在地上不知捣鼓着什么。
  魏池一时尴尬,拍了拍手站起来:抱歉,又把它碰下来了。
  女官不敢责备魏池,心中只是不快,替魏池收拾了放在地上的壶和杯子,将手中的文书递到了魏池手上。魏池讪讪一笑,转身走到门口,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对那女官说:请转告长公主殿下,请她节哀顺变,莫要伤了身体。
  ☆、第五十七章
  57【建康六年】
  魏池匆匆的吃了午餐,下午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察罕家。察罕一家似乎不愿表明态度,魏池坐了一会儿,也没见到了他们家族长,揣测旁人的态度,觉得这家人也和自己一样心里没谱。谁有着么大的胆?谁有了胆子还有这样大的能耐?为了什么?太多疑团凑在一块儿,台面上似乎已经没有个敢出来提口袋的人了。
  最后魏池放下礼物,客套了几句,打道回府。察罕并没多说一有用的句话,和魏池自己的态度几乎是如出一辙。傍晚,魏池坐在书桌前苦恼不堪,苦恼之余还要强压着情绪将本该下午做的事情一一拿出来赶工,忙到前半夜才算是理出了眉目。吹了灯,窝在床上,魏池累得直打哈欠却辗转难以入睡。透过纱帘,魏池盯着书桌发呆。雨停了,夜风也缓和了些,屋外冷清的月光昏暗的洒在桌上。魏池缩着肩膀,看着那些文书模糊的轮廓总是觉得不安。但究竟哪一点让她不安却找出不、道不明。
  翻了个几滚,魏池实在是睡不着,于是轻手轻脚起床,点了灯披衣坐在桌前发呆,呆着呆着就顺手将那一桌子的文书逐一翻检来看。到了后半夜,终于有了点睡意,正耷拉着脑袋,突然感到肩膀被人扶了扶。
  谁?魏池迷迷糊糊拿手去挡。
  只听得乒嗙一声,魏池差点被惊得跳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身后的陈虎赶紧扶了她一把:大人?醒醒!醒醒!
  魏池看是陈虎,松了口气,笑着说:我醒着呢。
  陈虎拿手上的披风裹了魏池的肩膀:大人胡说,我进来时,大人还支着额头说梦话呢。
  魏池不信:刚才什么碎了?
  我泡了杯茶,大人刚才一轮手,喏,您看陈虎努着嘴:我一没拿稳,给摔了。
  魏池看着那一地碎瓷片,突然不笑了,愣了好一会儿。
  大人?大人?陈虎挺奇怪,这就是个普通的白瓷杯。
  魏池蹲□,捡起一片看了看,捏了捏,想了想猛地!站起身,在那堆文书中翻了起来。
  怎么了?陈虎越发奇怪了。
  你去王将军那儿,看他睡了没有,要是没睡,我要去找他!魏池捡了其中的几本出来,细细的看着。
  陈虎摸不着头脑,也只好换了衣裳,依令行事。陈虎来的时候王允义已经睡下了,挣扎了几番,还是坐起来,说:叫他来。
  魏池提着羊角灯,磕磕碰碰的往王允义处赶,到了之后顾不得行礼,劈头就说:将军,以往我递过来的那些文书在哪儿放着呢?
  那些文书都是那位长公主的,这也算是高级文案了,不会放在主事厅里,应该是有专人收捡的。王允义看了魏池苍白的脸一眼,没有多问,只是命人将那位可怜的主薄从床上拖了起来。
  不出一刻钟,长公主批复过的文书被一本不漏的摆了出来。
  你要给我说什么?王允义红着眼睛问。
  魏池反手关上了门窗,随手捡起一本,翻到披红的地方,细细的看了,又把自己带来的也细细看了,最后将前两日已经汇总的文件全都捡了出来,摞在一边。
  您看!魏池左手拿着一本,右手拿着一本:这本是五月的,这本是今天的,将军您看这里。魏池将文书摊在桌上,将两本文书上的之字一一指给王允义看。
  王允义看了一番,问:这两个字怎么了?
  魏池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这两个字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王允义的嘴巴张大了: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不是!魏池指着那两个字:今天我看文书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一时想不起怪在哪里。后来才觉得,那字似乎有点怪,但就是找不出哪里怪!
  王允义又点了一盏灯过来,细看了一番:说实话,我还是没看出这两个字有哪点不同这样,叫宁苑过来。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