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没参赛的便都穿着官服,魏池也不好意思不站出来,只是磨磨唧唧的退到后排。
  这位是?沈扬指着胡杨林。
  这位是胡千总,耿大人的手下能人啊!王允义哪能记得那么多,直接推给了耿祝邱。
  耿祝邱接过话茬:说起来,胡杨林和沈大人算作是老乡呢。
  你是哪里人士?
  廊北,祝江。
  哦?沈扬乐了:没想到竟能遇见本乡的少年英雄,呵呵呵,大家不必拘紧,都起来吧。
  开宴之后,气氛便更随和了,沈扬更是拿了酒杯一路敬了下来。
  沈大人!魏池端起酒杯略鞠一躬。
  沈扬此刻喝的不多,定睛看了魏池一眼:哦?魏池?
  魏池淡淡一笑:久仰。
  客气。沈扬饮尽了杯中酒。
  客气。魏池亮了亮杯底。
  看着沈扬离去的背影,魏池放下了一两颗担心,认识自己并不怪,前二十四甲都是皇上钦定的,这样的内臣虽说不用复议,但是认识也不奇怪,外加上自己年幼,也算是个出名的人物了。看沈扬的态度,不像是为了自己而来,其它么?估计和自己关系不大,走一步看一步了。
  酒散的时候已经过了后半夜,沈扬偏偏倒倒的回房喝醒酒汤:那个乔允升做了武官倒是得了王允义的赏识了。
  在一旁的是锦衣卫佥事覃游知,此刻也端了一碗汤在喝:王允义跟捡了宝贝似的,见人就往上怂。
  可惜那人当年骂过皇上。
  覃游知笑着接过话茬:且不会骂,让皇上此刻还记着他呢。王允义是个懂得急流勇退的人,此次出兵,不快不慢,生怕自己抢了秦王的功劳,呵呵,真是苦了他了。
  他真是个鸡命!到了粮食堆上也是刨着吃!皇后娘娘至今只生了个公主,他到赶紧把自己往外戚上面套,窝囊的不得了。
  估计是被先皇吓着了!
  说罢,两人哈哈笑了一阵。
  贤弟,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沈扬想起一个人。
  哦?
  沈扬侧过脸故作神秘:我瞧见那个魏池了。
  哟!竟然还没死!其实覃游知早看见了。
  比起当年,长高了一截,可惜那脸还是稚气未脱。
  也不知道皇上对他是个什么意思,留在这里真是不伦不类。老弟我真不信他那小鸟嗓子能吆喝兵士。
  皇上怎会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是顺着耿家的意思罢了。
  我倒听说是郭太傅的意思。
  哪能?郭太傅不过是又背了一口黑锅罢!贤弟有所不知,那位耿状元和这位魏探花不只是同科那么简单。
  覃游知想起了耿炳然,觉得这个直性子能这么做也不是蹊跷事。
  咳,说起燕王,那些萦萦绕绕的□,我还真是信了一些。
  沈扬想起魏池白净的脸,哈哈大笑:也是,也是!
  此番来,还是提防着他好些!覃游知正经了起来。
  沈扬摊了摊手:要是他真有动作,那就真脱不了干系了。要杀要留,还需过问京城里的那帮磨牙的言官么?
  魏池喝得不多,和徐朗告别后便和杜莨一同返回城内。
  你不在行宫歇一夜?又不守城墙,急着赶回来做什么?杜莨拍了拍魏池的肩。
  我有两三日的文书没有拟了,再拖,桌子都要被埋了。魏池实在不好意思说是明天落日前要去赴一个让他头痛不已的约。
  你要好好休息,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好。杜莨觉得魏池今天有些心事。
  魏池感谢杜莨的好意,但是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被锦衣卫那位贵人给吓得罢。
  杜莨,你今天怎么没来打马球?魏池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想要咽回去已经晚了。
  因为四下无人,杜莨也就懒得避人耳目了:我是南军,父亲和奎思齐奎副统是至交。呵呵,你有所不知,两位副统关系并不好,耿家和王将军是什么关系?我自然上不了场。
  人人都夸徐朗,但魏池觉得,杜莨并不输给他一丝一毫。自己这一番明知故问惹了杜莨的不自在,魏池也有些不自在。
  唉唉!官场历来都这样,你当是尽心尽力干了活就有人赏识?习惯了就好了,杜莨大度的笑了,又从马上探过身搂了魏池的肩膀:心疼大哥我就把皇上赏的金螺儿分我两个罢。
  魏池没上场,但是也得了赏赐,除了徐朗、胡杨林、并受伤的一众以外,其余诸位皆得了八个一两重的小金螺。魏池把玩了一下,放到怀里收了。杜莨看魏池认真要去摸赶紧按住了他的手:你当真啊?忒没意思了!
  魏池嘿嘿笑:趁着张怀远不在,咱们分了它!
  张怀远喝不得,才几杯就高了,不得不留在行宫里头,明早才能回来。
  杜莨看着手中的四个金螺红了脸,知道魏池是好意安慰,应了自己的戏言,要推脱又说不出口。
  魏池拿了一个在手上抛:等哪天轮假了,咱们兄弟俩拿去换酒喝!
  杜莨看魏池真不在乎,也才笑了。
  魏池回了驻地,陈虎伺候着洗漱完毕天以都微微的亮了。闭了眼睛,想起了杜莨的那句话,又想起了杜琪焕的那句话,再想了想乔允升那不咸不淡的表情,有些迷茫,想给陈昂写信,就写这么几天来的各种怪事,写同僚的苦恼,写长公主的苦恼,还有自己的。想着想着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呼噜呼噜睡了。
  在魏池昏昏睡去的时候,远在弗洛达摩宫的索尔哈罕已经衣冠整洁的诵读早经了。
  随行的女官急匆匆的赶了进来:殿下!阿尔客依终于回来了!
  索尔哈罕的眼皮略动了一下:好!
  ☆、第四十八章
  48【建康六年】
  把觉睡偷时已近中午,魏池赶紧爬起来洗漱完毕。果不其然,好几个主薄已经在等了!寒暄抱歉了几句,魏池结果手上的活儿,疯狂的干了起来。不愧是三天的量!魏池写字写得手抽筋。
  好字,魏大人果然写了一手好字。一个姓的林主薄上来恭维。
  过奖,过奖!魏池揉着手腕。
  此时外厅里除了魏池几乎全是主薄,这两天是非常时候,有能耐跟着去行宫的人都挤过去凑热闹了,留下的没什么要员。林主薄细细看着魏池的字,又恭维了一番,末了才偷偷的说:魏大人的字名不虚传,日后有空了,可否替属下抄一份文书?
  哦?林大人还有什么要我帮您抄的?魏池觉得挺奇怪。
  嘿嘿,大人答应着就是,以后莫要忘了!林主薄知道魏池是个老好人,看他不推脱就知道是应了。
  五百字以内!魏池想了想。
  放心!放心,区区二十八个字!润笔下官都备好了。林主薄帮着魏池摞着文件。
  二十八?绝句?魏池偷偷打量了林主薄几眼,挑了挑眉毛,没多想。
  终于,在太阳偏西的时候,魏池总算是应付了工作,伸了伸胳膊,退出了前厅。夏天的气息偷偷的潜入了,不经意间便出了一身汗,魏池解开了袖口缓缓回屋,吩咐了水先洗了脸才开始琢磨着那桩不知该不该去赴的约。墙外墙内的白花早已落尽,繁荣的绿叶爬满了枝头,满园尽是迷人的香气。
  魏池看着那墙头,叹了一口气,想到王允义对自己说起的那桩荒唐事小丫头,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的疯?那天夜里不觉的你有多喜欢我啊?怎么过了一夜就迷了心窍?这墙多高啊至少下官我是翻不上去。
  善饮的人,不是特坏,坏到没心没肺,就是特好,好到没心没肺。魏池自认绝不属于后者,觉得那个叫纳吉的小丫头又不是前者,磨蹭了半天,决定要把话说明了,也许说明了,人家小丫头也就释怀了。
  我家娘子三年前订亲糟糠之妻在下若是薄情之人又如何能配得上尚主?在下若是要配得上尚主又如何不做薄情之人?尚主啊,还请谅解。魏池偷偷演练了几遍,傻笑了两声,觉得王将军真黑!这谎话编得太中肯了!
  克丰哝的老板是个高个子的壮汉,穿着浅鼠灰的外袍闲坐在围弄内,一面听着伙计报酒价、一面预备着贵客来了方便招呼。这座酒居不胜在人多,却胜在人旺。所谓旺则是在整个都城中的名声懂酒的必来这里,就是那不懂的要找懂的只知道到此处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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