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她转过身,眸中冰霜稍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
她俯身,用一种近乎禁锢的姿态将司少棠紧紧箍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一丝刻意的示弱:“是我不好……或许是圣婴草的余力未散,我近来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常了。你不会生我气的,对吧?”
司少棠身体微僵,随即更用力地回抱住怀中人。
她将脸深深埋进年予竹的柔软,手掌一遍遍拂过对方的后背。最终,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
年予竹抬起眼,眸中带着期待:“小司,我不想回魔域。你一个人,在这方寸之地熬了六十年,那时我没能陪着你。如今,我不想再让那些繁杂俗务,搅扰了只属于你我的日子。不如……我们就在此隐居,可好?”
司少棠挑眉哑然失笑,看了一圈狭小的洞穴:“在这?”
这洞穴她呆了六十年,比牢狱还要小,两个人在地上站着错身都有些费劲,好不容易才能逃出去几个月,就要她再回来,就算她能忍受,她也不愿意年予竹跟她一起呆在这鬼地方。
“怎么?你不愿意?”年予竹眼中那点期待迅速被忧虑*取代。
司少棠心头一软,低头轻吻她紧蹙的眉心,语气温柔带哄:“怎会不愿与你长相厮守,隐世而居?只是这地方怕是连凡人的囚牢都不如,谈何‘隐居’?待我陪你出去,寻一处真正的山明水秀、洞天福地,岂不更好?”
年予竹紧绷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像冰雪初融:“好,”她应允,却又补充道,“只是这数月奔波,我也倦了,不想再招摇过市,引来那些烦人的追兵。我知道一个地方,你定然会喜欢。出去后,我们便直奔那里,如何?”
得到司少棠肯定的颔首,年予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拉着司少棠的手,引向自己胸前的柔软,身体顺势向后倾倒,将两人再次卷入一片只余呼吸与心跳的暖融之中……
翌日,两人终于离开了那座囚禁了司少棠六十载光阴的洞穴。
不知是渡仙门那玄妙气运当真眷顾,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就在这离开的当口,司少棠竟在机缘巧合之下,意外窥得了掌控那焚尽万物业火的法门。
她们一路向北,飞离了渡仙门势力笼罩的地界。半日疾驰后,落在一座凡人聚居的城池。寻了间尚算干净的客栈安顿下来。
修士虽无需依赖清水涤尘,但司少棠骨子里似乎还留着几分凡俗的习惯,几日不浸入温热的水中,便觉浑身都不自在。甫一住下,她便唤来店小二,吩咐烧上一大桶热水。
水汽氤氲,司少棠慵懒地靠在浴桶边缘,温热的水流包裹着疲惫的四肢百骸。一丝疑惑悄然浮上心头。
年予竹今日竟这般安分?念头刚起,便听得外间传来年予竹的声音:“小司,我出去一趟,买些东西,很快回来。”
司少棠微怔,心中疑虑一闪而过,随即又释然:许是去买些此地特色的吃食吧。
她应了一声,重新沉入水中。
年予竹的身影悄然走出客栈,融入熙攘的人群。甫一离开人烟稠密处,她周身气息瞬间敛去,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再无踪迹。
一炷香后,城外一座孤伶伶的凉亭内,空气微漾,她的身影凭空浮现。
姬婉瑶垂首,声音绷紧:“回禀尊上,岳沛涵已擒获。但……”她喉头滚动了一下,“让薛采萱……逃了。岳沛涵拼着燃烧半生修为,强行撕开一道传送裂隙,将她送走了。”
空气骤然凝固。
“我说过,薛采萱必死无疑。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到?”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股无形巨力轰然爆发!
姬婉瑶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掌狠狠攫住,炮弹般倒飞出去!
她的身体重重撞在凉亭粗壮的石柱上,坚硬无比的石柱应声而断,碎石与粉尘轰然炸裂四溅!
但很快,她便撑着身子站起,即使嘴角还流着血,肩背剧痛欲裂,她依旧挺直了脊梁。
她抬手,用袖口用力擦去唇边的血迹,声音因内伤有些沙哑:“是属下无能。办事不力,万死难辞其咎,任凭尊上处置!”
第87章
司少棠正坐在床头,细细擦拭着微湿的发尾。门扉轻启,年予竹走了进来,司少棠抬眼望去,只见她眉头微蹙,神色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失落。
“怎么了?可是没买到想要的东西?”司少棠停下动作,关切地问。
年予竹垂首不语,只轻轻点了点头,背着一只手,脚步沉沉地朝她挪近。那副蔫蔫的模样看得司少棠心头一紧,忙将手中的毛巾往床边一搁,起身就要去拥她入怀,柔声安慰。
岂料就在两人相距一步之遥时,年予竹倏然抬头,方才的愁云惨雾瞬间消散无踪!
她的嘴角高高扬起,漾开一个狡黠又灿烂的笑容。同时,那只藏在身后的手闪电般伸到司少棠眼前。
“当当当!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两根裹着晶莹糖衣、红艳欲滴的糖葫芦赫然出现!伴随着她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那甜丝丝的香气仿佛也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司少棠一怔,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未等对方反应,弯下身子抱着她放在桌子上,年予竹猝不及防惊呼一声,双腿夹在她的腰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神色有些羞赧:“干什么?大白天的呢!”
司少棠并不答话,反而顺势往前倾身,将人缓缓压向桌面,年予竹被迫后仰,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前几日你怎么不在意是不是白天?”
“那不一样!”年予竹气息不稳,一边瞪她,一边往后躲,“前几日在洞中,哪分的清是白天还是夜里。再说了,这客栈薄强透声的,你、你别……”
年予竹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司少棠倏然转头,就着她手上的糖葫芦,一口咬在最顶端那颗山楂上面,发出“咔嚓”的脆响,她慢条斯理的咀嚼着,转过头,一双清澈的眸子无辜地看着她:“年年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年予竹这才反应过来被戏耍了,攀着肩膀的手一松,握拳不轻不重地锤在司少棠的肩头,又羞又恼:“好啊,司少棠!你竟敢逗我!”
两人笑闹着争抢剩下的糖葫芦,嬉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一个要躲,一个要夺,推搡间不知道是谁绊倒了谁,双双失去平衡,跌倒在柔软的床铺里。
笑闹声渐渐平息,司少棠收拢手臂,将怀中人拥的更紧。她低头,寻到那抹熟悉的柔软,落下一个缠绵又深情的吻。唇齿间带着山楂的微酸和糖衣的清甜。
吻毕,司少棠并未松开,只是将下颌抵在年予竹的发顶。她的手一下又一下,无比眷恋地抚过年予竹的脊背和纤细腰肢。
仅仅像是这般紧密相拥,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身躯,司少棠便觉得胸口被一股沉甸甸的爱意填满了,再无一丝缝隙。
年予竹蜷在她的怀里,握拳掩在唇边,不时因为她的抚摸轻轻颤栗溢出一两句呻吟,使她既舒服又难受,却不舍得离开她的怀抱。
直到实在感觉难耐,再继续下去怕是今夜又不能休息了,她才求饶似地拽拽司少棠的衣襟,软软地小声央求道:“睡吧,小司。”
司少棠轻轻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环抱着她,两人呼吸渐渐趋于平稳。
翌日。
司少棠早早起床洗漱妥当,回到床边俯身看着尚在熟睡中的年予竹。
年予竹睡颜恬静,双颊因熟睡染上一层薄红。司少棠年底漾开暖意,指尖轻轻拂开她脸上一丝扰人的发丝,语气轻柔道:“该醒醒了,年年。”
床上人不答话,她又无奈道:“是你叫我辰时务必要把你唤起赶路的。”
床上的人不情愿的嘟囔一声,不情愿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司少棠又低声哄了许久,才将人半哄半抱的从暖被里挖了出来。
待两人收拾妥当,司少棠忽然想到昨日上楼时,听到一家来此处游玩的说过城中有一处酒楼,据说里面的厨子是从皇宫里出来的。
一时心血来潮,司少棠想用过早饭再启程。年予竹,神情不易察觉地凝滞了一瞬。她目光下意识扫过街道,转念想到:此处是凡人的城池,定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修士来滋扰,也就遂了她的意。
前往酒楼的路上,年予竹想起什么似的,侧头打趣身旁的人:“司大厨,你日日费心给我做那些精巧吃食,莫不是你自己嘴馋,打着讨好我的幌子?”
司少棠莞尔,与她十指紧握,声音里带着笑意:“小人不敢,但小心思是有的,讨好魔尊大人的心思,确实千真万确。
如今多尝些四方美食,待隐居后,我才能变着花样的给你做吃啊。否则,要不然魔尊大人隐居没几日,觉得闷了,闹着回栖棠城,我可怎么办?”
“到时候啊,小人用美食拴住了魔尊大人的胃。就算魔尊大人哪天腻歪了这清静日子,想回栖棠城了,到时候还能把小人带回去给您继续当厨子不是?”